听着这话,方长玥只以为太后竟然偏向了那一介降臣之女,立时更加愤怒不甘,却没有注意到太后那一瞬有些幽沉寒冽、闪烁着精锐光芒的双眸。
嘴角耷拉地越发沮丧不甘,她咬了咬唇,哼着重重的鼻音道,“太后,您怎么偏着她说话!她不过就是救了桑莫一命,殿下代替属下感谢她罢了,就算我和她闹起来,殿下已经为桑莫还了救命之恩,也就两清了,还能为了她违背太后您的意思不成?”
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才又沮丧地道,“只可惜这一次,殿下为了郡主祈福不被惊扰,彻底封锁了北园,不让任何人进出,我虽然在万佛寺,可根本没有机会接近殿下,更没寻得机会和殿下说说话。要不是大殿意外失了火,我连远远见上殿下一面的机会都没有!都是那个云夕玦!传太后口谕,都是等到了那女人祈福结束!”
而听见方长玥这话,太后眼瞳中精芒再次一闪,而后又全全归于平静温和,仍旧劝道,“你呀,安分点,十五那冷漠的性子,平时就没什么好脸色,谁若悖了他的意,恐怕更难全身而退。赐婚的事情,他不同意也就不能强求,你和老夫人也别急,咱们只能慢慢来,这一次,哀家能故意让你借着口谕去万佛寺与他接近,下一次自然也有机会……”
“嗯。”听见太后说及婚姻之事,方长玥立时闪过几分羞赧之色,低低应了一声。
“路途劳顿,你今日就在飞鸾殿侧殿里歇下吧。哀家也乏了,傩娘,你吩咐宫女去收拾收拾。”
傩娘领命点头,随后连忙唤了个侍女将方长玥带下去歇息,才唤人准备沐浴的东西。
伺候着太后沐浴之时,傩娘才开口问道,“太后,这方长玥竟然没和郡主闹起来,岂不是白费了太后您的一番安排。”
“也不尽然,虽然没探出十五对云夕玦究竟是什么态度,但长玥所说的桑莫的救命之恩,还有万佛寺大殿那场大火,派人去查查,究竟是什么情况。”
“是。”
第七十六章布局,一探究竟
而与此同时,府书房。
慕亦弦坐于书案前,神色深晦不明,却能感觉丝丝寒意。
阮寂从坐于下首,面色亦是有些铁青严肃。
在书案前,半跪着一侍卫,正恭敬回禀道,“回殿下,属下在驿馆四面布下了眼线,这几日,驿馆除了连安王偶尔去过几次,并没有其他人员来往,西殊使臣也很少离开驿馆。”
“可有看到什么体型偏小,颜色灰暗的鸟雀?”阮寂从声沉问道。
“这……”那侍卫思索片刻,才道,“平素白天驿馆窗口、门前树上都有些鸟儿停留,羽毛深浅颜色的都有,偶尔从窗口不小心飞进屋内也是有的,不知阮统领您说的鸟雀大致是什么样子?”
阮寂从顿了顿,“我也只在夜深时依稀扫到一眼,看得并不真切,那鸟雀很容易隐藏在夜色之中。若不是仔细着看,恐怕就连痕迹都看不到丝毫。”
“夜间?”那侍卫思量着顿了顿,“阮统领说的是何时的事?”
阮寂从略略一思,“大概是前日戌时左右。”
那侍卫立时一顿,惊道,“前日子夜时分,属下似乎看到过一道不真切的黑芒,转瞬即逝的,本以为是眼花,统领这般形容,莫不是……正是那传信的鸟雀?!”
阮寂从面色一沉,立时躬身面向慕亦弦,“殿下,看来正是西殊使臣在暗查殿下踪迹!”
“嗯。”慕亦弦淡淡应了一声,眸光落在案前的阴影中,幽沉不明,片刻,却忽然划落至自己左腕,纯黑的瞳眸中忽的卷起几分寒凉的杀意。
阮寂从眸色亦是沉了沉,随后转向那堂中侍卫,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待那侍卫退出书房,阮寂从才沉声道,“殿下,据您提供的消息,属下从即墨郡一路细查,两月左右才查到了在西殊边境消失无踪的蛛丝马迹。不过据那地的痕迹,留下痕迹的人数明显减少,而又有遮掩踪迹的意向,属下怀疑,当初即墨郡那百数人,应该是两拨势力,而正是在那西殊边境,其中一拨人摆脱了另一拨人的跟随。”
“不错。”慕亦弦眸光寒冽地点了点头,唇角划开一抹冷弧,“确实不是同一拨势力,不过,他们的目的却都是一致,所以那时形成了短暂的合作。”
“您是说目的一致?祝勐一行不是企图用北弥长公主来与您交换何物吗?难道是故意骗您的?”阮寂从一愣,疑道。
慕亦弦俊逸的面庞寒冷如冰,本就幽寂的嗓音更是渗着刺骨的杀意,不容冒犯逆鳞一般的威势慑人,“并不,他确实想夺取本王之物,但也想保护北弥余孽。”
阮寂从眉宇一沉,忽的道,“若是如此,那岂非,北弥余孽已经有了西殊暗中支持?”
“这倒未必,西殊若要扶持北弥,断不会只派那数十人相助,或许,想助北弥的人,此刻在西殊并无实权。”慕亦弦沉了沉嗓音,意有所指地道。
“他们既然觊觎本王手中之物,无论明取还是暗夺……必然会再派人前来东渊接近本王。”
阮寂从沉思想了想近日殿下将他调回东渊,又在驿馆附近安排人手,更甚至在万佛寺安排那一招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的戏码,不由一惊,道,“殿下,您难道怀疑那文越和祝勐是一伙的?”
“不错。”慕亦弦瞳眸微微眯了眯,透出丝丝寒戾,回想起即墨郡那晚,月宁郡主昏迷前低呼出的“烛心镯”那三字,沉冷道,“月宁郡主对祝勐想要之物有所了解,看当时祝勐一瞬强压而下的惊诧,显然也并不知晓,所以,他们既然对此物感兴趣,必然会派人接近月宁郡主。”
阮寂从终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殿下您匆匆调属下回来,只让属下按照吩咐安排好万佛寺之事,属下只知道遮掩行踪是假,引蛇出洞是真,却不知这蛇是何方人物……如今看来,殿下本意便是一探这西殊使臣是否与祝勐有关联了。既然如今已经发现那西殊使臣有问题,可需要采取什么行动?”
“不必,静观其变,还需利用他们找到北弥余孽的踪迹!”慕亦弦眸光寒了寒,更有凝实的杀意射出。
听及北弥余孽的踪迹,阮寂从郑重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什么,立时道,“对了,殿下您在东渊境内张贴了北弥长公主画像后,东渊各地并无什么异状,属下怀疑北弥那五年前匆匆登基继位,封其姐宣绫靖为长公主后就消失无踪的小皇帝恐怕不在东渊境内,西殊恐有不便,但南乔既然早已依附我东渊,不如也在南乔境内张贴画像?”
“无用。打草惊蛇这一招取的便是北弥刚败那段时间的混乱,他们的联系网没有那般快传递消息,但如今画像张贴在东渊如此之久,北弥长公主和北弥小皇帝之间必然已经互通过消息,再贴到南乔西殊也是无用。”
阮寂从沉吟地点了点头,却思量着迟疑道,“殿下既然早有所料,当初何不直接在东渊与南乔一同张贴通缉画像呢?若是都无动静,反倒可以确定是在西殊。”
“只要除掉北弥长公主,剩下的,不足为惧。本王此举也不全是为了打草惊蛇,反而是为了确定,北弥暗中的势力已经渗入了东渊。”
阮寂从一惊,“当初北弥葵天兵阵一破再无丝毫抵抗之力,十万将士更是离奇消失在边境,殿下你当时便说北弥败的蹊跷,如今看来,竟是在那五年间,北弥那长公主就已经计划了投降失踪不成?”
“若真是计划了五年甚至更久,那他们藏在东渊的势力,恐怕已经根深蒂固了,更无从查起了。”
慕亦弦半隐在烛火的阴影中,幽沉道,“那两方势力中,有一方应该就是北弥余孽的。他们在盛都必然有据点,先去查一查如今盛都比较繁荣的店铺商家,哪些是在五年前突然出现……”
阮寂从犹疑地顿了顿,“殿下,这些若真要查,恐怕需要一段时间。而且,若是他们早在不止五年之前就已经涉足东渊的话,这般也根本查不出啊。”
“那就去查人……五年内才出现在皇室周围的人!”慕亦弦瞳眸一寒。
阮寂从立时面露喜色,“查人倒是更有效,当初北弥先皇忽然驾崩,才临到孤女独子执掌北弥,就算他们早有势力安排在东渊,人力也不会俱全,若真对我东渊有所图谋,那么在那五年内,必然有中枢人物到达盛都主持局面,殿下,我这就开始排查。”
慕亦弦不再出声,眸光冷寂地盯着微微颤动的烛火,只余冷冽的气势隐隐待发。
阮寂从起身刚准备离开,却又忽然想起什么,眉头一蹙,迟疑不定地开口道,“殿下,南海镇颜珠素传有镇颜凝神、蓄气养元、趋病延寿的功效,而据殿下告诉卑职那日的情形来看,殿下发现祝勐以及北弥余孽一行时,是在一处极寒冰洞中,离开冰洞后北弥余孽又一直处于昏迷无意识状态……会不会祝勐千般波折取那镇颜珠只是为了保北弥余孽尸身不腐不僵,否则为何要藏身寒冰之地?毕竟,南海镇颜珠最基本的功效便是镇颜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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