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太后震怒下令通缉祝勐,静穆王为了撇清关系,自请识人不清用人不善的罪名,自罚禁足府内月余,而连安王则被太后以国事,派遣出使西殊。
祝勐所做的这一系列事情,张狂地毫不给自己留退路,甚至生怕无人知晓,却明摆着应承了尉迟晔的栽赃,让连安王与静穆王对那晚风水沙盘之事起了疑心。
他这一切,感觉完全是在帮宣绫靖完成那晚天术府风水沙盘的本来布局。只是因为自己想要南海镇颜珠,才从中拖延辗转了些许。
故而,尉迟晔最后一句是,祝勐是友非敌?问的正是收信之人宣绫靖。
怔怔回想着信中尉迟晔那最后一句,宣绫靖微微敛了敛眉梢,心叹道,应该是吧。
祝勐此举,刚好完成了她最初风水沙盘的布局,静穆王与连安王应该如芒在背,而太后却更加如坐针毡,难怪,连安王会出使了西殊,想来,是太后怕静穆王与连安王联手,故意支开连安王吧。
祝勐是师兄的人,师兄知她想挑起东渊纷乱,祝勐此番作为,想必也是出自师兄之意吧。
不过师兄现如今,到底在何处呢?
费尽心思派人取走“她”的尸身,又不惜冒险停留即墨郡抢取南海镇颜珠,师兄,又到底想做什么呢?
难道,是想将她好好安葬么……
第六十二章探寻,偶然所听
入夜,月上枝头,沉寂无风。
欣沐轩早早息了烛火,宣绫靖病体虚弱,已是疲乏地陷入了睡梦,梦中极不安稳,时不时浮现慕亦弦这一世与上一世交错的身影,而后重叠在同样的左腕同样的烛心镯上。
交错的记忆,令得宣绫靖几次三番目光沉痛难耐地惊醒过来,又因身体的虚弱而昏沉沉睡去。
而府书房,幽暗灯罩旁,慕亦弦却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左腕。
桑莫将养了大半月,在控心之阵损耗的心力也养回了些许,面色红润如常。
而此刻,桑莫不解地看着那沉默坐在案几前的殿下,不由问道,“殿下,您怎么了?从午时回来,就一直看着这手镯到现在。”
“它不叫凝洄,而叫烛心。”慕亦弦却是头也不抬地冷冷说道一句。
桑莫一愣,继而想到了什么,低呼道,“月宁郡主告诉您的?以前看见您抚摸这手镯时,我曾问过,那时殿下说的是凝洄吧,怎么又成了烛心?”
慕亦弦少有地茫然抬了抬头,面上冷峻如常,眸色更是幽沉深邃,可却偏偏,让人感觉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激动。
桑莫却知道慕亦弦肯定了他的回答,不由更是惊喜道,“真是月宁郡主告诉您的啊!我记得殿下以前曾经提过,这手镯,对你而言,说不出缘由的重要,而您,就是想将这说不出的缘由弄清楚,难怪您当时会突然改变主意接受祝勐的威胁,放任北弥余孽离去,又不辞劳苦千里迢迢亲自护送月宁郡主回宫救治……既然月宁郡主知道,您有没有问到此镯的来历?”
慕亦弦敛了敛瞳眸里的深沉光泽,若有所思地淡淡道,“她说是在书中看到,书中说此镯已经失传,无法探其来源,并且应该有两枚,而本王这只是其中一枚,本王细细看了,此镯边缘处浮出的纹饰形状确实有些蹊跷,若是扣合机括所在,也能说得过去,但本王还是觉得,她并未说实话……她知道这手镯中有刻字,而且,她问所刻之字时,带着很矛盾的情绪,本王想,她对这手镯的了解,应该不止于此。”
桑莫不由顿了顿,面上的惊喜之色缓缓沉淀下来,“那现在怎么办?继续追问月宁郡主么?”
慕亦弦沉吟片刻,指腹摩挲着烛心镯上繁复的花纹,才淡淡道,“不急,先去查凝洄这两个字,既然不是手镯之名,也许,会是地名。”
桑莫点了点头,刚要离开,临门又顿住脚步,转过头来,追问道,“那已经探寻了十多年仍是毫无踪迹的神匠墨辛,还要继续寻找下落么?”
“查。”
桑莫看着慕亦弦认真盯着烛心镯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为了探清那说不出的缘由,殿下已经执著地寻了天下神匠墨辛十多年,众人皆说东渊冷漠孤傲,除了诛杀北弥皇室再无执念,他却知道,在殿下心中,有一个执念藏了许久许久,久到重于一切。
所以,他不惊讶于殿下为了月宁郡主的安危放走了唾手可得的北弥皇室,更不惊讶于殿下亲自耗费一路内力护送月宁郡主回宫。
桑莫缓缓收回视线,吩咐候在门外的侍女将膳食温着再送到书房,才大步离开。
……
时间,就在一日复一日的静养中过去。
宣绫靖百无聊赖地让素鸢取了些有关阵法的书籍,假装学习,已绝日后再涉及阵法之时惹人怀疑,而桑莫听闻她在研习阵法,取得慕亦弦的同意后,便极其热心地带来几本绝本孤笔,时常出入欣沐轩与她探讨,却时不时旁敲侧击烛心镯之事,她也从桑莫口中确认,慕亦弦手腕的那枚烛心镯至少已经戴在他手上十多年。
就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宣绫靖的身体休养了整整一个月,终于好了。
北弥整顿完毕的两万禁卫军终于也分批全全到达了东渊盛都,而这两万禁卫被彻底打乱,只留了一万给云凌老将军,司盛都令,护卫盛都平日的安危,云凌将军成了北弥降臣中唯一掌了实权之人。
可宣绫靖却知晓,太后是无可奈何。
因为在其他各国、甚至东渊各郡,都在盛传,东渊明里接纳,实则软禁,根本不敢给降臣实权,其根本,是没有接纳天下志士的胸襟,接纳的两万禁军恐怕只是个幌子,到盛都走一圈,便会被暗中诛灭,以防北弥余孽联兵造反。
而这谣传,却是宣绫靖在刚到盛都,让素鸢以长公主的名义让九伶楼去追查手腕带花纹的女子踪迹时,一同暗中吩咐下去的命令,务必要在北弥禁卫军整合完毕送入盛都前,弄得人尽皆知。
云凌老将军分到的一万人,定然不会全是北弥禁卫军原本编制,但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顶多是些无名小卒被暗中替换成了太后或是静穆王的眼线,以备不时之需,至于远在西殊出使的连安王是否会安插人手,宣绫靖就不得而知了。
当日她刚醒时,太后派其贴身宫女傩娘当着慕亦弦尚还在时前来拜访,甚至言辞间带着示好之态,她想过会是祝勐挑起的东渊局势变化的原因,让太后想要紧紧攥住慕亦弦的助力,而她作为被慕亦弦亲自护送回宫救治的人,不管她与慕亦弦究竟有何关系,太后也必然会示好于她,未雨先绸缪。
但她也更想过,太后提前得知了她令人传开的谣言,想到了日后她的爹爹云凌老将军手中会握上兵权,才会那般。
不过听闻今日宫里各宫宫女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尤其是飞鸾殿的外间宫女,更是冷汗直冒,生怕触了太后的怒火,宣绫靖便知,太后应该不是提前得知。
被民间舆论生生左右了她原本的计划,太后怎能不怒?
宣绫靖走在欣沐轩的碎石小径上,仰面迎着阳光,微微合上了双眸,温暖,轻柔,只差她想要的自由。
“素鸢,陪我出去走走。”
宣绫靖漫步到锦香廊,正赏着当下时节的姿态各异的秋菊,却不期然撞见了许久不见的两人。
自从殊月台之后,便再不曾见过。
锦香廊一处檐口下,正有两名女子拉扯着,而这二人,正是镇南侯方家小女方长玥以及杨国公府嫡女杨菁阙。
这二人向来不对付,起了争执倒也不足为奇。
宣绫靖本准备绕道而走,却突然被他们争执中的话语所吸引。
“杨菁阙,你好生狐媚,竟然挑拨学子斗殴。”方长玥轻蔑地讽刺道。
宣绫靖这才想起,今日不仅是云凌将军手握实权的日子,还是一年一度的学子节,听闻多年前,东渊先帝出游被歹人所袭,恰被莘念书院的数位学子所救,而那日正好是十月十,故而,钦点莘念书院为天子门生府,定十月十为学子节,这日,莘念书院的前五十名学子有望面见圣颜,若能得圣上青睐,便可鱼跃龙门,不必在经过科考层层选拔。
但如今皇帝尚且年幼,学子节自然由太后一手主办。
“是他们自己要打,怎能怪得了我?再说不是有人站出来制止,稳住了局面嘛?我这是帮太后考验他们呢,你急个什么?难不成因为你发觉你的魅力不如我,恼羞成怒了?”杨菁阙扯了扯被方长玥攥住的衣袖,娇羞欲滴的瓷白面颊上满是不耐与挑衅,杏眸如秋水,朦胧间水润莹泽,让人不绝沉浸其中。
见方长玥仍是不放,杨菁阙不由更是嗤笑道,“怎么,你还真想拉我去寻太后评理?今日的事情想必你也听到了,太后恐怕没心情理会我们这些小打小闹,你可别给自己寻不痛快。”
宣绫靖就静静站在转角,看着她们争论,看着方长玥被堵得哑口无言,看着杨菁阙胜利而去,方长玥愤愤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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