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越不禁皱了眉,心下顿时有些歉疚,只道是连悠月这数日照顾他所致,急忙道,“请个大夫来给连姑娘调养调养身子。”
“不,不用了。”连悠月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忙得阻止道,她绕了绕衣角,才嗫嗫地道,“我……我只是昨晚没有睡好,今晚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闻人越有些迟疑地盯着她的面色,却见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似乎是想证明自己没事。
见她如此,闻人越也只好暂时打消了请大夫的念头,让那侍卫好好照顾连悠月。
……
而殷杬这处,他们三人已经赶到了另一处地方。
这里是一间偏僻的小院,但四周隐在暗处的守卫,却十分严密,都是殷杬的人。
此刻,薄薄暮色之中,殷杬正站在一处凭栏前。
他手中还拿着那一枚生辰玉牒,虽看不到神情,但从其周身气息,都能感觉十分阴沉不悦。
李轻歌诧异地瞧了一眼她师父拿在手中之物,却见其上,依稀有四条红痕像是活物一般,在那玉块之中极其缓慢的游走,而且依稀,那红痕里还透着几分金色。
而这玉块的表面,已经变成了花脸猫一般,乌泱泱里夹杂着几块斑驳,可在那斑驳之处,却透出了这玉块的本身色泽,剔透碧绿,一看便是上等的好玉。
碧绿之中,便是这奇怪的状似活物又透着金色的红痕,仍在缓慢的游走。
“师父,这里面是什么,怎么如此奇怪,好像还在游动?”李轻歌不解地问道。
殷杬阴沉地盯着那玉牒,捏着那玉牒的手却暗暗加了几分力道,显得骨节有些苍白。
“不知道。”沉默了一会儿,殷杬才阴沉莫名地道,“看来,时间不多了。”
李轻歌顿了顿,但感觉此刻师父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她便也没再多问。
她刚要转身离开,却见她师父忽的转过身来。
而此刻,殷杬的帽檐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拉得很下,面对着面,她能清清楚楚看清殷杬的这张苍白到近乎有些病态的脸。
可她却并不觉得这脸张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很是俊朗。
这就是她的师父啊,是她黑暗的人生中,明亮的一束光,刺透了漫天的黑暗,为她带来了光明。
初见师父时,她的世界还是一片漆黑,那时候她就无数次幻想过师父的相貌。
后来,师父治好了她的眼睛,让她看见了这个世界,可师父却始终带着斗篷,她熟悉他的声音,可却从不知他的相貌。
她偷偷画了无数张他的画像,可始终不愿随意幻想一副容颜,觉得那是亵渎,故而每一副画像,都是面目空白。
她因为自幼失明,一直饱受欺负,就连她亲生母亲父亲,都将她锁在一个小院里,不管不顾,任凭丫鬟仆人欺负。
是师父给了她光明,给了她生命的转折,让她从那个小院里获得了自由,故而师父问她想要什么时,她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藏在心中多年的愤恨,她想要权势!
她以为她最想要的,就是权势,将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一个踩在脚底,包括,她的亲生父亲!
可那日,终于得偿所愿看见了师父的相貌后,师父忽然问她的那句话,却让她忽然迷茫了。
师父说,“可他若从头到尾皆是作戏,你这一场,可就输透了。”
她发现,就算当真输透了,似乎,也无所谓了……
她发现,权势于她,好像并不是最重要的……
她发现,她真正的执念,好像,其实是……
这给了她光明,给了她新生,又教会了诸多事情的……师父。
李轻歌神思沉迷思量间,却忽然感觉眼角传来一抹温热的触感。
她回过神来,才惊异的发觉,她师父的指腹正摩挲在她的眼角,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仿若想起了他藏在心底深处最为温柔的东西。
她怔了怔,敏感地意识到师父此刻的神情,并不是因她而起,可她却并没有躲开,对于师父的碰触,她似乎也并不反感,反而,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师父的手,不同于她幻想的冰凉,不同于他整个人的阴沉,反而十分温热。
李轻歌思绪不禁有些迷离与恍惚,可恍惚间,她依稀听到她师父好像在说些什么。
“……盛宴……要开始了……阿杼姐姐……”
李轻歌并未听得太清,神思迷离间,她不禁下意识地唤道,“师父。”
可这一声,却猛的惊醒了殷杬恍惚的神思,殷杬神色一敛,再不见丝毫柔和,摩挲在李轻歌眼角的手也刷的抽了回来。
殷杬抽离的太快,温热感猛的消失,李轻歌不禁有些失落的感觉眼角触感的消失,却也渐渐回过了神来。
却见殷杬又带好了斗篷,整个人沉在阴影夜色中,阴冷又透着几分诡谲。
而因为情绪的失控与迷离,他们并未注意到,方才那一幕,正巧落在了连安王的眼中。
连安王本是准备来找殷杬,却不想刚好撞见了这一幕,不过他是个过来人,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低语,但却能看出些问题来。
看来,李轻歌的眉眼,应该是和某个人十分相似,才让这阴沉沉的殷杬都一瞬失了神,满是柔和。
见此,连安王越发肯定了当初的猜测,殷杬曾说,他的目的是为一个人,看来,并不假。
至于那个人是不是死在十五围困北弥那件事情中,他却并不能肯定,因为他可以确定,殷杬的目的,绝不只是颠覆十五的帝位。
至少,那西殊太子的生辰玉牒便足以说明问题。
想到生辰玉牒的事情,连安王眸底不禁划过一抹深色,暗鹰前去取遗诏,按着速度,今晚亥时之前,应该能到了。
第二百八十章天谕,七子兴国
东渊。
同是这一日的晌午时分,伶颜就已经从宫外带回了云凌老将军的再次回信。
和上次一样,信中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内容,却是翻天覆地,甚合宣绫靖之意。
因为,云凌老将军要亲自赶来东渊。
只要云凌老将军不再闭口不言,阿玦这件事背后暗藏的东西,总该浮出水面了。
知晓了其中的缘由,也许,那个竹林阵法背后暗藏之人,也能查个水落石出了。
云凌老将军的消息传来之时,尉迟晔也有一封信件传来,说的是,云凌老将军的随行安排。
本来,为安全妥当起见,素鸢本是准备带部分九伶楼的人手随行护送,但顾及季府满门忌日将到,尉迟晔还是决定让素鸢暂留。因而,护送云凌老将军的人是苏晋所派遣的五百精兵。
尉迟晔此意,宣绫靖自是明白了。
当即,宣绫靖便是请慕亦弦派遣了千数黑铁卫前往边境接应,以免有何意外发生。
收到云凌老将军的信后,宣绫靖与慕亦弦又是悄悄去看了一番云夕玦。
云夕玦的身体仍是那般,除却没有呼吸与脉搏,看不出其他任何问题,就仿若只是睡着了一般。
从暗室离开后,宣绫靖便是陪着慕亦弦在勤政殿呆了整整一个下午。
慕亦弦查阅奏疏,宣绫靖便在一旁静静研究着自己的阵法书册。
偶尔看得累了,便又盯着慕亦弦,托腮休息。
休息之余,她想到眼下东渊的局势,心中倒是一片复杂,不知该说是风云飘摇,还是该说啼笑皆非。
慕亦弦为了让殷杬相信连安王的谋逆,一直派遣了重兵在各处搜寻连安王的下落,可迟迟没有踪迹,以致于朝臣疑虑纷纭。
连安王如今究竟当真是心怀谋逆,还是因为那所谓的先帝遗诏,被东帝暗下杀手,众人皆是无法完全确认。
故而,东渊朝堂之上的两派纷争一直从未停下。
一派,敬遵礼教,明明从未看见过遗诏,却声言礼可兴邦,不可轻视,应让连安王出来,一言先帝遗诏之真假,更是多次询问黑铁卫暗令是真是假。
另一派,心系国安,无论民间舆论究竟如何汹涌,不见实物,他们坚决不信,声言绝对是有贼人妄图动摇国之安稳,才传出如此谣言。
对于黑铁卫暗令,慕亦弦早已当朝说过,从未听说过如此之言,也曾让黑铁卫将领当朝作证。
可却因为并非实实在在的证据,全全都是口说为凭,朝臣半信半疑间,视线只能全全放在先帝遗诏之上。
黑铁卫暗令,只是暗令,可先帝遗诏若是存在,那必能白纸黑字地拿出来。
朝堂之上争论纷纭也就罢了,民间更是风波舆论不断。
从这日清晨起,最先从临近盛都的一处郡县传来消息,有人晨起耕作时,竟然在自己田中挖出了一块异常坚硬的奇石,而这奇石之上,竟刻着“神子降世,七子兴国”八个大字。
紧接着,临近盛都的七八个郡县俱是一一传来消息,尽皆都是同样的消息。
天降奇石,神子降世,七子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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