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变之时,他们已然身处一处幽暗的洞穴之中,洞穴四面挂着幽幽的油灯,显得越发阴冷幽暗。
一副空空的冰棺正放在这洞穴正中央,放置冰棺的地上,似乎还纹刻着什么,是宣绫靖从未见过的高深阵纹。
亲卫守在洞穴之外颇远的幽林里,而她父皇亲自将四公主抬入了这幽深阴冷的洞穴之中,而四公主此刻已然是垂垂危矣,面色惨淡苍白,透着浓郁的死气。
旋即,他们三人便看到她师父从随身的提箱内拿出了……五根骨钉……
骨钉之上,刻着细密的纹络,宣绫靖靠近地看了看,却发觉是她从未听师父提及过的阵法。
可这骨钉,正是他们之前在那大红冰棺内所见之物!
第二百四十六章幻境,残留余念(三)
骨钉就在他们面前,一根一根刺入了四肢。
他父皇的背对而立,她师父的哀叹无奈,在那一声一声的嘶吼痛楚声中被染上了残忍之色。
四公主浑身的抽搐与痛叫到嘶哑的嗓音,犹如魔音在他们耳边一声一声反复的回响。
从骨钉下汩汩冒出的鲜血一点一点染红剔透的冰棺,将晶莹与透明一点一点染成让人心慎的红色。
四公主的声音从最初的嘶吼到最后的呜咽,无论大小,都一声一声刺透他们的心脏,痛得无以言表。
聂成祈早就浑身悸痛地缩成了一团,额上冒着滚滚冷汗,双唇都褪成了惨白之色。
他俊朗的眉宇拧成一团,面上交织着痛苦与疑惑,虽是痛得满头冷汗,可他的视线,却紧紧地盯着那染血的冰棺,盯着那冰棺内抽搐不止,痛到已经无力嘶叫只剩呜咽的女子。
他视线执著地盯着那冰棺,却忍着痛楚,一字一顿地道,“这女子……到底是谁?”
他虽是没有看向宣绫靖与慕亦弦,但可想而知,他此刻所问的人只能是他们。
宣绫靖与慕亦弦的视线一瞬凝到他苍白痛楚的面上。
慕亦弦薄唇紧抿,宣绫靖水眸复杂。
顿了顿,慕亦弦才淡淡开口道,“应该是……。”
聂成祈神色一怔,宣绫靖不由解释道,“先前你也瞧见了,其实四公主生下孩儿那晚,也正是南乔念妃才东渊诞下二皇子的那晚,那匆匆出入产房的宫女就是交换了孩子的人。那晚,应是南乔念妃生下了死胎,而你……应该正是四公主的孩儿。”
“这……怎么可能?”聂成祈口舌干涩,声哑地低问了声。
可他的语气中,却听不出多少反驳质疑之色,反而,满是沉郁的心痛与不忍,好似早在这一场场一幕幕的回忆中,已然有所预感。
“……”宣绫靖瞧了瞧他怔然又神伤的面色,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慕亦弦视线回落到那冰棺内,神色幽寂地黯淡至极,眉眼如墨滴,越加浓郁越加深邃,幽幽无光。
可无需言语,宣绫靖也能感觉到他此刻的自责。
未陷入幻境之中前,她师父的那些话,再加上这幻境之中所见所闻,足以推断出一切过往了。
东渊四公主的生母一生执著于摆脱灵虫的宿命,终在临终之前,研究出了方法,而东渊四公主便按着其法,将灵虫一分为二,有益的部分赠与了慕亦弦,剩下的有害部分则全全留在了自己体内。
原本,四公主以为自己的孩儿当真是死胎,可临到生机所剩无几之时,她师父发觉了四公主孩儿仍旧存活于世之时,四公主才不能不承受如此残忍的镇压之法,所有一切……也不过只是为了她孩儿不受此难……
宣绫靖无声握住了慕亦弦的手,却忽然被慕亦弦反握的更加用力。
而此刻,站在冰棺之前的她师父又是开口道,“北君,将你之血滴于这四枚骨钉之上。”
她父皇转过身来,依言照做,而东渊四公主神思涣散的瞳眸却忽然勉力地一点一点汇聚神光,凝在她父皇的身上,惨淡的薄唇无力地微微动着,“北君……帮……帮我……找到……找到他……”
“朕答应你。”
东渊四公主唇角勉强地咧开一抹笑容,绝美,却又凄凉。
薄唇再次微微咧动,却再无声音传出,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可从她坦然的神色间,却能明白她的满足与无悔。
薄唇闭合之时,她的眼眸久久凝着她父皇,而后才一点一点闭合起来,像是无声的告别。
在她眼眸彻底闭合之时,她师父才又拿起那最后一根骨钉,递入了她父皇手中。
她父皇将骨钉全全握在手心,又从手心生生拔出,那骨钉上浸满了她父皇的血,红色的血光蔓延在骨钉的纹络上,像一朵妖冶的罂粟,让人窒息。
而她师父接过那骨钉,面上满是悲悯与无奈,终究,还是抵在四公主的眉心,狠狠刺透了下去!
“啊……你们住手!住手!”聂成祈忽然发疯一般的冲了上去,可却根本碰不到他们一丁点儿。
“住手啊!!”聂成祈发疯一般的往上扑,却只能一次一次扑空。
慕亦弦只能上前制住他,神色冷寂沉抑。
宣绫靖定定看着他疯狂的神色,一字一顿地道,“祈王!这是幻境,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是幻境!你被幻境摄了心神了!冷静下来!”
“幻境……幻境?”聂成祈疯狂的神色一点一点怔忪下来,只剩茫然地念叨着这两个字。
宣绫靖担忧地瞧了一眼聂成祈,而后才又扫了一眼慕亦弦,却见慕亦弦扶着聂成祈,视线却定定落在了冰棺之中。
冰棺内,鲜血从眉心溢出,像是一滴浓极的鲜血滴入了一盆清水之中,晕染开去,全是一片红色,而他们的视线,便也这般从清晰渐渐被红色染透。
……
好似漫天的苍茫迷雾都被生生染成了红色,此刻,宣绫靖他们三人所处之地不见半点其他色泽。
在这红烟迷雾中,他们再也看不见其他的场景了,只剩不知尽头的红茫蔓延在周身四处。
聂成祈的神情仍旧有些恍惚,低沉,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宣绫靖皱着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与慕亦弦对视了一眼,二人均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慎重。
就在这时,他们耳边忽然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声,可红烟并没有退散,整个世界仍然满是红色。
而在这红色之下,渐渐浮现了一些朦胧的画面。
还是这一处山脉洞穴,有一个人影悉悉索索进到了这洞穴之中,此人,正是风引穹。
风引穹跑到了洞穴里,看见了这一副冰棺,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却被那冰棺骨钉所附带的阵法所阻拦。
风引穹呆在此地良久,似乎一直在研究这护着冰棺的阵法,可终究,还是阴沉着脸,铩羽而去。
却在临走前,在这洞穴之外,停留了数日,似乎布置了些什么。
宣绫靖神色沉冷地盯着这红烟迷雾里的情景,直觉接下来的画面,应该就是当初她父皇与慕亦弦在洞穴前会面的事情了。
果然,眼前的画面转而朦胧之后,片刻又终于出现了人影,正是她父皇,而且,她还瞧见了尉迟晔陪同父皇走到了幽林尽头,离山脉尚有数十步,而后,她父皇便将尉迟晔遣离了此地。
她父皇并没有入内,只站在洞穴之外。
可大抵过了一日,就在她父皇想要离开之时,慕亦弦也出现在了此地。
听不到她父皇与慕亦弦到底说了些什么,而后,两人便进了那洞穴之内,而慕亦弦看见那冰棺的情况后,勃然震怒,作势要带走东渊四公主的遗体。
二人似乎发生了好一番争执,而后,整个山洞忽然传来了轰鸣炸响声,却是她父皇担心慕亦弦破坏了那棺,将整个山洞彻底炸毁了。
洞穴坍塌炸毁间,她父皇与慕亦弦分路而撤,可等她父皇与慕亦弦统统离开后,这坍塌的洞穴内,却忽然再次出现了风引穹的身影,本该已经死了三年的风引穹。
洞穴轰塌,地面碎裂,露出了地底那一条冰凉的地河。
而在这红雾弥漫中,他们三人便看着那风引穹将冰棺顺着地河一点一点牵引带离了此地,牵引到了他们先前所见冰棺之处。
这一幕幕,看得宣绫靖格外沉默,也许她父皇与尉迟都身中阵毒就是那风引穹离开之前在洞外布置的吧!
她父皇呆的久,而尉迟只仅仅呆了一会,所以尉迟才幸免于难,没有与她父皇一样,多年前便死于阵毒之下。
风引穹!
而聂成祈双眸呆怔地看着这些画面,看见慕亦弦出现在其中,不禁回头怔怔盯了慕亦弦好一会。
而慕亦弦却是神色沉冽,难辨情绪,只能感觉极度的沉抑。
就在宣绫靖心绪起伏之时,他们眼前早已恢复了寂静的漫天红雾里,忽然再次有了动静。
可这一次,却不再是任何画面的出现,而是一道人影缓缓从这漫天红雾里向他们走来。
她身着大红的衣衫,裙摆逶迤,处在这本就漫天红雾里,根本看不到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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