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周身的迷雾越来越薄,明明声音已经近在耳边,可就是,怎么也拨不开这最后的一层遮眼迷雾。
宣绫靖不禁皱了眉,脚步却是不停,继续往前走着,忽然,脚下不知绊到了何物,一个踉跄,她猛的往前栽倒而去。
而她这一栽,眼前一直突破不出的迷雾好似终于被她钻了出来,眼前一片明亮。
更在她就要摔倒之时,一只手忽的将她拦腰扶起。
她还没来及抬头细看,上方便已传来熟悉的嗓音,“你怎么也来了?”冷冽中透着独有的柔和,像是寒冬料峭中带来春意的第一缕春风。
宣绫靖眉眼轻抬,眸里的清冷疏离早已情不自禁退却了干干净净,只余时隔太久的思念与真情,流转于眸,似水静流。
“我也不知什么情况,忽然便被那冰棺强行剥离了神思入内。”
宣绫靖怔怔回过神来,才摇了摇头道。
随后又看了看前方,才不由又是一皱眉,疑声道,“这是……?”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有一队长长的行军队伍,撵车精美华贵,华冠仪仗像是公主出行,还随行护送着数十车红绸礼箱……
竟像是送嫁的模样!
宣绫靖眉眼微微一凝,立刻辨了辨此刻所处的方位,旋即眉眼一敛,诧然不解地道,“这是……前去北弥的路?”
“嗯。”慕亦弦轻轻应了一声,“我神思陷入冰棺时,还是在东渊皇宫,百官为二皇姐送嫁出行之处。”
“这是……十七年前,东渊二公主被送嫁北弥我父皇的情景?”宣绫靖不解地道,“四公主的冰棺,如果陷入的是四公主的记忆,怎么会有这段?”
慕亦弦点了点头,随后指向了随行宫女中靠近尾端的一人道,“那人,正是我四皇姐。”
原来当年,东渊四公主就已经扮成了宫女混在了随行宫女之中。
此刻,这送嫁队伍已经将入北弥关口,队伍停军生火,就地休整。
可忽然,从两旁的山道里冲出来许多人,一枚接一枚的烟雾弹朝着人群里扔去,弹丸炸开,此地一下子迷茫起了朦胧的迷雾,人影只剩依稀可辨。
那迷雾似乎有毒,护卫的士兵瞬间便倒下了许多,不知谁厉喝了声,“掩住口鼻!”紧接着,迷雾中便传来了短兵相接的打斗声。
宣绫靖与慕亦弦不禁靠近了公主车辇,反正他们只是这段幻境记忆的旁观者,这些记忆里的人并不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靠近了车辇,才发现东渊二公主年轻时眉眼间便已经透出了几分风华与威仪之态,此刻竟是临危不乱,宣绫靖有意又瞧了一眼先前慕亦弦所指的东渊四公主,却见那四公主正借着烟雾的遮掩,一个一个消灭着靠近车辇的敌人,眉眼间的灵动活泼,倒是与东渊二公主的沉稳端仪完全相反。
而就在这万般混乱之际,宣绫靖忽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奔袭而至,紧接着,便传来了她熟悉至极的声音,“斩杀敌寇!”
她父皇!
宣绫靖不禁往外走了走,循着声音望去,想要透过这迷雾看一眼她父皇。
而此时,已经有不少敌人向着车辇围了上来,东渊四公主也无法再浑水摸鱼,渐渐显得捉襟见肘。
正待危急之时,一袭快马疾驰而至,凌厉的剑光一晃挑飞那逼至四公主身前的利刃,宣绫靖便瞧见她父皇雄姿勃发,高坐马背之上,挺拔的身姿在朦胧的迷雾中英武不凡,夺目而神秘。
宣绫靖尤其注意了一眼此刻四公主的神色,却见四公主眉目发亮,越发灵动,像是两粒星辰,在眼眶内熠熠发光,又像是两泓星河在渐渐流淌,道不尽其中的涟漪起伏与明亮。
其后,便是她父皇英武击退了所有敌寇,却并未迎东渊二公主入北弥,反倒是就地暂置军帐,搭灶生火。
而这,东渊四公主偷偷藏在一旁,静静瞧着她父皇的营帐整整。
宣绫靖与慕亦弦便也这么静静地看了整整。
看着她父皇年轻时的容貌,眉峰里满是她熟悉的威仪与霸气,宣绫靖只觉满心的柔和与思恋如水轻淌,眼眸早已情不自禁地湿润。
毕竟是在幻境回忆之中,这并没有真正耗费整整,只不过数十息,宣绫靖与慕亦弦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们的视野全全遮蔽,再清晰时,眼前的场景已然彻底大变。
此刻,他们已然站在了东渊盛都郊外,她父皇与东渊二公主稍避在一旁。
而东渊二公主此刻面色隐忍着怒气,正质问道,“北君当真要让本宫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天下皆知朕废黜六宫,只为皇后一人,朕并非公主良配。”而她父皇正色回道。
“北君如此羞辱于本宫,此事,本宫绝不会就此作罢!”东渊二公主满面厉色,咬牙切齿地道。
而东渊四公主混在宫女之中,此刻却正偷偷瞧着这边二人的动静。
但此刻,宣绫靖却不由地眉眼一凝,瞧见了那被车辇遮挡了一半,但却仍能辨认出是谁的人!
聂成祈!
聂成祈竟也在这幻境之中!
宣绫靖不禁拽了拽慕亦弦,二人同时向着那车辇而去。
聂成祈此刻也正注意着她父皇与东渊二公主的动静,并未注意到他们的靠近,许是以为这里的人尽皆看不到他,根本没有防备,就连他们走到了身后,他都并未感觉到。
“祈王殿下?”宣绫靖唤了一声。
聂成祈吓了一跳,惊疑地回过头来,瞧了瞧她与慕亦弦,又拿眼看了看那送嫁队伍一旁,震惊地道,“你……你们……你们能看见我?”
“我们也是从冰棺陷入的幻境。”宣绫靖解释了句。
聂成祈这才定定瞧着她辨了辨,“我想起来了……那晚,我在明心堂见过你,北弥长公主?这位是?”说着,聂成祈朝她拱手作了一礼。
“东帝。”宣绫靖回道,视线却是有些怔忪的在他眉眼间辨了辨,果真寻到几分父皇的神韵。
“东帝!”聂成祈这才又向着慕亦弦行了一礼,“早闻诸位来访南乔,一直不曾有机会亲自招待诸位。”
“无妨。”慕亦弦淡淡应了一句,目光倒也和宣绫靖一样,在聂成祈的眉宇之间打量了几眼,而后,目光又投到了送嫁队伍里,东渊四公主的面上。
聂成祈瞧了瞧面色冷寂幽深的慕亦弦,最终还是看向了宣绫靖,皱眉问道,“长公主,这幻境到底是什么啊?看的我有些莫名其妙。”
宣绫靖瞧了一眼仍在与她父皇辩驳质问的东渊二公主,又瞧了一眼一直偷偷注意着那二人动静的四公主,想及聂成祈的身份,不禁眉眼里泛过一丝柔和,“祈王看到了些什么?”
聂成祈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明白,好像是一位姑娘的幼年,不过这姑娘生活的地方倒是格外荒僻,几乎荒无人烟,只有那姑娘的娘一直陪伴在旁,悉心教导着些什么,直到那姑娘的娘亲去世,那姑娘扮成了宫女在宫中走动……”
“依我所见,那姑娘好像是准备借着东渊二公主的大婚逃离皇宫的,不过我也不知为何,先前忽然有一阵迷糊看不清了,再看清时,就到了这处,我才发现这姑娘竟然没能成功逃离,倒是又跟着送嫁队伍回来了。”
宣绫靖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聂成祈比他们看见的要多,应该是从幼年之时全全看见了,那聂成祈应该也有看到当初东渊四公主为何会将灵虫一分为二,赠与慕亦弦一半吧?
宣绫靖不禁神思有些飘远,随后才又不着痕迹瞧了慕亦弦一眼,才又敛尽神思。
而此刻,这送嫁的队伍与她父皇护送回国的队伍也已经准备开拔东渊盛都了。
接下来,他们所见的,便是她父皇婉拒了慕亦弦父皇的好意,两国商议了其他联盟互市手段,才将这桩婚事彻底压了下去。
而随后,便如傩娘告知于她的那般,东渊二公主觉得名声受辱,极为不忿,仗着她父皇觉得有所亏欠,假意邀宴,却于她父皇。
而东渊二公主做这一切事情之时,正好被一直在暗处偷偷注视着她父皇的东渊四公主看见。
趁着东渊二公主离开之时,四公主赶紧将她父皇带离了此地,可东渊二公主下的药实在是,四公主将她父皇带到比较偏僻的假山后池浸泡,都完全没有半点消退之状。
旋即,便如傩娘所言,却也不尽如傩娘所言。
至少在她看来,四公主看着她父皇的眼神里,确确实实带着爱慕,也确确实实带着心甘情愿。
而这一切,也正好被萧氏萧念晴偶然撞见。
若如聂成祈之言,东渊四公主本是假意借东渊二公主大婚之事,离开皇宫,可最终却又回来,如他们所见,这四公主怕是一路偶然之下,喜欢上了她父皇……
第二百四十五章幻境,残留余念(二)
紧接着,再如先前那般,一股巨大的吸力让他们视线再次一片苍茫,而后便是又已场景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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