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却是干雷阵阵,格外压抑。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闷哼、用力声在一处格外荒僻的院落内久久不绝。
而萧念晴正站在门外,门内匆匆出入的宫女端着一盆盆热水进去,又短短一盆盆红水出来。
宣绫靖已然明白了这是什么,与慕亦弦对视了一眼,而后不着痕迹瞧了一眼聂成祈。
聂成祈仍是满心疑惑地看着眼前一场又一场的画面。
他们三人尽皆站在门外,听着屋内惨烈的嘶叫声,只觉得比这漫天惊雷更要压抑惊悸。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屋内渐渐嘶哑的痛叫声终于停歇,他们三人都不由的微微松了一口气。
萧念晴推门进去,宣绫靖也加快步伐跟了进去,慕亦弦与聂成祈留在了屋外。
而同时,屋外匆匆冲来一名神色紧张的宫女,手中还提着一个不知装着何物的提篮。
宣绫靖进去之后,便见这一稳婆飞快掩住正在啼哭的孩子的口,而那匆匆而来的宫女从提篮里抱出一个没有声息的小孩,与那稳婆交换后,便又遮掩的放入提篮内,匆匆离开了此地。
宣绫靖眉目霎那染上了一层寒霜,当真如傩娘所言!
而萧念晴确认了这换子的一幕后,便冷笑了一声,离开了屋内。
宣绫靖急忙追出,追赶那宫女而去,想要看看她是否是将那孩子抱去了南乔念妃处,她匆忙的身影惹得慕亦弦与聂成祈一片疑色。
可惜,她却根本没法跟出去太远,便已是寸步难行,又回到了这处荒僻的院落中。
许是因为这是四公主的记忆,她竟是无法离开四公主太远!
宣绫靖皱了皱眉,想及屋内的情形,正要与慕亦弦说些什么,却见聂成祈忽然按住自己的心口,神色十分痛苦的模样。
“你怎么了?”宣绫靖担忧地问了一句,慕亦弦沉寂的视线也一瞬转落到了聂成祈的身上,虽没有言语,倒也能依稀辨出那眸底的一抹关切之色。
聂成祈此刻满额冷汗,倒是不能分出心神注意他们的神情,只蹲在地上,死命的按住心口,一边吸着凉气,一边惊疑地道,“我……心痛……”
不知为何,忽然心口剧痛!
宣绫靖担忧地瞧着他,怕是这幻境有什么危机,而此刻,屋内骤然传出一声有气无力,但却声嘶入心的悲恸哭泣声!
直让人心肝俱颤,不忍细闻。
宣绫靖不禁紧了紧拳。
太后与萧念晴换了四公主的孩儿,掌权后,又将四公主的孩子召入东渊为质,以命阵折磨暗害,实在可恶!
“祈王,你怎么样了?”宣绫靖狠狠睨了那屋内那装腔作势的稳婆一眼,这才又关切地看着聂成祈。
聂成祈眉宇紧骤,清俊的面庞上写满了茫然,摇着头,“不知道,就是心口如被刀绞,痛入骨髓。”
聂成祈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面色都显得发白起来。
宣绫靖实在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母子连心?
好在,终于那种熟悉的吸力再次传来,他们眼前一片白茫茫后,所处之地再次变了。
眼前再次恢复清晰之时,聂成祈尚未回过神来的仍旧蹲在地上,宣绫靖来不及打量周围所处,关切问道,“祈王,现在感觉如何了?可还痛吗?”
聂成祈沉默地顿了顿,随后反而更加茫然地摇了摇头,“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长公主可知晓?”
宣绫靖微是沉默,才又摇了摇头。
聂成祈却敏感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迟疑地瞧了瞧宣绫靖,又瞧了瞧慕亦弦,见他们并无多说之意,也只能暂且压下了这丝疑惑。
宣绫靖这才注意其眼前的环境来,可此地,竟是一处幽静的别院。
而院落之外,此刻竟正站着她父皇与……她师父!
宣绫靖诧然地顿了顿,这才靠近几步,听她父皇与师父在说些什么。
慕亦弦眉峰微敛,亦是走近了几步。
倒是聂成祈按着心口,神色有些怪异,他自己都弄不清楚缘由的往别院内的小屋内望了望,才又跟上宣绫靖与慕亦弦的步伐。
“北君,老夫算到……此女的孩子,恐怕未死啊。”她师父道。
“未死?那先生可能算到身处何地?”她父皇神色微怔,随后才又问道。
她师父摇了摇头,而后感慨道,“没有那孩子之物,实在难以算出其他。老夫要与北君说的不止是此事。”
“先生请明说。”
“此女体内有一种灵虫,吞噬生机而活,所以此女命恐已不足三月……而她体内的灵虫,在她生下孩儿时,就已在她孩儿体内产生了子虫,一旦母体生机被彻底吞噬,那子虫便会恢复生机,在其孩儿体内继续吞噬生机……”
“什么!”宣绫靖明显看见她父皇神色一震,不敢置信这世上还有如此歹毒之事。
可她师父说的言辞凿凿,却由不得她父皇不信。
“先生提醒朕,可是有解决之法?”她父皇终究还是信了,不禁追问道。
“有是有,只是此法太过残忍……北君可要实施?”旋即宣绫靖便见她师父附到她父皇耳边小声地低语了一段时间,旋即,就见她父皇神色更是一沉,不敢置信道,“当真,要如此?!”
她师父没再多言,只沉沉点了点头。
旋即,宣绫靖便见她父皇神色复杂而沉重地走入了那别院的小屋之内。
宣绫靖三人不由也跟了进去,便见一道病怏怏的身影正躺在床榻之上,神情虽是虚弱疲惫,但眉眼处仍能看出几分妍丽动人之态,此人,正是东渊四公主。
四公主瞧见她父皇走进来,不禁面露喜色,却也并未有其他出格言辞与举动,只浅浅道,“劳烦北君照料妾身了。”
宣绫靖能够看出这四公主瞧着她父皇的神色里仍然存着爱慕,而她父皇,却并没有,对着四公主大抵是怜惜与责任。
“朕问你一件事,假若你的那个孩儿未死,你会想做些什么?”
“北君怎么忽然问起此事?”四公主神色微是怔了怔,才又叹息一句浅语道,“其实……他未能活着,也许也是好的,北君不知,妾身体内有一种毒,会遗留给自己的孩儿,妾身如今生机渐消,便正是因此毒而起,就算不被噬夺生机,此毒在身,妾身怕是也活不过三十,当年我母亲便是因此而亡,孩儿死胎,也算避开此祸吧。”
“其实,妾身幼时,母亲便已经告知了妾身此事,而母亲存活于世之时,一直在研究如何将此毒剥离出有益与有害的部分,母亲临终前才研究出了此法,所以当年,妾身未免辜负母亲心血,便将此毒内唯一无害而有助功力的部分赠与了一人,只剩有毒的一部分残留身内,才会不及三十便已命尽,只愿那有益的一部分能在世间流传下去,也不枉母亲与妾身的一番心血与执著。”
“毒?”她父皇好似是故作不知地迟疑了片刻,才又开口道,“倘若他如今活着……你可愿为他摒除此毒?”
四公主忽然有些沉默,神色定定地看向她父皇,似乎想从她父皇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二人四目相对了片刻,四公主终于垂下了视线,神色难以看清,可嗓音越莫名有些沉,又莫名有些坚毅,“若他还活着,妾身自当不惜一切护他性命,哪怕……粉身碎骨。”
宣绫靖这一刻忽然感觉……四公主好像是听出了她父皇的话外之音。
而慕亦弦神色幽寂难明,目光定定落在那四公主身上,眸底似有波澜汹涌起伏。
而聂成祈视线不知为何紧紧凝在了四公主身上,怎么也移不开,甚至莫名有两行泪从眼眶内逸出,心口涩涩,呼吸艰难。
他错愕地抹了抹脸上的冰凉,呆愣地看着手指上的泪水,眉宇情不自禁地皱成了一团……
他视线呆滞地盯着指尖的冰凉泪水,思绪却忽然泛起轩然大波。
他不曾亲眼所见,所以他也不知道,眼前这女子的孩儿竟并没有死。
但听此刻所言,他不禁回想起先前看到的那神色异样紧张来去匆匆的宫女,难道当日,是那宫女偷偷换了这女子的孩儿?
聂成祈忽然想起他母妃曾与他说过,十六年前,他母妃在东渊皇宫诞下的她,依稀那夜里,似乎还有谣传谁同时生下了一名……死胎……
这谣传的死胎,便是被换给了眼前这女子吗?
那她的孩子,又去了哪里?
聂成祈忽然不敢细想深思。
慕亦弦与宣绫靖都注意到了聂成祈的异状,可此刻,聂成祈神思不知沉浸在何处,只余呆呆凝着自己指尖。
宣绫靖与慕亦弦对视了一眼,而后,慕亦弦留在了此处照看聂成祈,而宣绫靖已然跟着她父皇的步伐,再次去到了她师父仍在的门外。
“便按先生所言。”她父皇沉沉躬身俯了一礼。
而后她师父便叹息了一声,回望了那小屋一眼,才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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