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亦弦循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阮寂从,而后道,“郡主无需有所顾忌,直言便是。”
宣绫靖这才点了点头,继续道,“不知桑莫公子可离开了?”
“嗯,昨日夜间将他送离了盛都。”慕亦弦也不避讳,直言道。
宣绫靖这才又故意露出几分为难道,“臣女今日本是想来借桑莫公子绘制的阵图,再对照我所绘制的看看,没想到桑莫公子已经离开了……不知,他绘制的阵图可还留在府中?”
“在书房。”慕亦弦放下茶盏,淡淡道,“那日,郡主不是已经和他对照看过,还有什么问题吗?”
宣绫靖顿了顿,才道,“那日桑莫公子并未带阵图,我们只是按着记忆的大致看了看,但若要具体推算时间,则必要精确些,臣女本是想借着桑莫公子去查看最新的情况时,先行将时间的术式推算出来,等到桑莫公子回来,直接将最新情况套入核算一遍正误即可,这样也能节约一些时间。”
慕亦弦这才淡淡地点了点头,道,“那本王带郡主去书房看看,他的东西都留在书房没有带走。”
“麻烦殿下了。”宣绫靖欣然道谢,而后起身跟着慕亦弦往书房走去。
走出大厅的那一刻,错身而过间,宣绫靖发觉阮寂从似乎正在打量她,视线微微相对,宣绫靖微微颔首示礼,阮寂从倒也不避不闪,也微微俯首回了一礼。
到了书房,走到了书案前,慕亦弦才又神色淡然,指着案上的层层堆叠的画纸道,“这就是他画的一些阵图了,郡主看需要哪几张。”
说完,慕亦弦却并没有坐到一旁等候,反是寂然地停留在原处,淡淡地看着她的举动。
宣绫靖心头微微一紧,怕慕亦弦看出什么端倪,便也没有拖延许久,只大略地将书案上的画纸迅速翻看了一遍,每一张停留的时间都不足三息,根本不是细看的时间,反倒是只是匆忙辨认是不是她需要的那一张。
而后,她终于挑出了三张,叠了起来祝福素鸢好好收着,而后才又像慕亦弦施了一礼,道,“既然已经拿到了这几张,那臣女就先行回府了。”
“嗯。”慕亦弦见着她挑完画纸,才将淡漠的视线从书案上收回,而后道,“等桑莫回府,我再联系郡主。”
“好的。”宣绫靖浅浅应了一声。
“阮寂从,送郡主离开。”慕亦弦又淡淡吩咐了一句,才先行大步离去。
宣绫靖随之走出书房,瞧了瞧慕亦弦离开的背影,辨了辨方向,便知慕亦弦怕是又去了练功房了。
“郡主请随属下这边走。”阮寂从沉稳的声音紧接着从身侧响起。
宣绫靖连忙敛了敛心神,微微颔首,才跟着他而走。
知晓阮寂从并非一般侍卫,一路上,宣绫靖一直小心着自己的神色与举动,以免阮寂从从什么细枝末节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
等到坐上了府外候着的马车,宣绫靖才终于露出了一丝沉重的忧色。
那丝忧色显而易见,就连素鸢都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等到马车行进起来,素鸢才压着声音小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宣绫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才叹息般地道,“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什么?”素鸢心神一惊,担忧不已地一连串问道道,“怎么了?要发生什么呢?小姐您不会有事吧?”
瞧着素鸢的急色担忧,宣绫靖这才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声,却满是复杂的意味,“不是我……”
“那就好。”素鸢这才放心地缓了一口气,随后仍旧残留几分忧色追问道,“那是谁?不会影响到小姐您的事情吧?”
宣绫靖眸色微微闪了闪,有些拿捏不定地道,“不知道。”
素鸢眉心一皱,甚少会听见长公主说这样神色不定的话,不由仔细瞧了瞧宣绫靖的面色,漾着几分担忧,怀疑地道,“小姐,您没事吧?”
宣绫靖细细对上素鸢担忧的眸子,从那双眸子中,她能清晰看见自己这一刻复杂的眉眼。
不由地敛了敛眉眼,定了定心神,她才终于勾出一分安抚地笑容,笑道,“别担心了,没事的。”
“那小姐您说的什么出事了?”素鸢仍是不放心地追问一句。
宣绫靖这才示意素鸢将刚才收着的阵图画纸拿了出来,打开了来,却又好似没在看什么,只是定定拿在手中,沉色道,“我大略看了看这段时间,桑莫对阵图的研究。他的推衍进展、画纸上的术式等等,我感觉,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宣绫靖又将画纸叠好递给了素鸢,才又道,“按照桑莫的进度以及痴迷程度,不应该只有这一点点进展。我本来还奇怪,按照桑莫对阵法的熟练程度,就算这是千年古阵,也不该什么头绪都没有得出,反而几乎都是按着我的思绪来进展的。如此看来……桑莫这段时间,恐怕根本没有将心神放在这阵图上多少时间……”
素鸢听得不明所以,但想起这段时间长公主为那阵法劳心劳神的模样,不由有些不平地道,“什么啊?这是他们的事情,竟然都让小姐您来费神吗?怎么能这样,小姐您的病根本就不能这样费神!他们太无耻了!”
宣绫靖对素鸢的不满回以一笑,而后却有些思量之色地继续道,“按照桑莫那阵痴的模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他不能会对这样一个千年古阵暂时置之不理……”
“他会有什么事情?”素鸢随口抱怨了一句,显然还在为他们居然只让宣绫靖一个人费神而愤愤不平。
是啊,他究竟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将千年古阵暂时放置一旁?或者说,是慕亦弦究竟有什么事情!
宣绫靖的思绪已经沉淀下来,怕素鸢担心,便没有再与素鸢细说。
正是之前在府中那一瞬间的思绪担忧,才让她临时起意,借着寻找阵图之说,一探桑莫对阵图研究的进展,从而……验证心头之前的猜测,探一探慕亦弦正在暗中布局针对师兄的可能性,而桑莫这与时间不符的研究进展,正好应证了她心头那不好的猜测。
方才在书房时,慕亦弦盯着她的举动,难不成,也是怕她有所察觉?
宣绫靖微微蹙了蹙眉,薄唇紧紧抿了抿,慕亦弦对阵法一途并不了解,恐怕还不知,她并不需要详细看桑莫写了些什么,只大略扫扫,便知道桑莫写得那些,是否会是这段时间应该达到的进展。
桑莫的研究进展明显与时间不符,再加上慕亦弦方才的举动,不难让她猜测,桑莫近日必然另有他事。
尉迟晔传来的有关这几日府的动静之事仍响在侧,宣绫靖眸色微微闪了闪,满是思量沉吟之色。
难道,府这几日有侍卫离开的事情,并不是去守护凝洄树林不让他人发现,而是……去办什么事情了?
宣绫靖忽然觉得这个想法的可能性极大,不由沉了沉心神,越发细致地去思索这件事以及其他事情之间的关联。
如果桑莫最近所在忙的事情,正和慕亦弦暗中在布的局密不可分呢?
那……
宣绫靖心神突然一震,想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可能。
能让桑莫将有关烛心镯之千年古阵暂且放在一边的,极有可能正是有关另一枚烛心镯的事情。
而另一枚烛心镯……按着慕亦弦的猜测……是和阿越师兄有关……
难道——
桑莫所忙的事情,正是要对付师兄的布局?加更一章,祝大家五一快乐
第一百零五章无名,偷偷拜祭
一路马车笃笃前行,行得平平稳稳,没有半点颠簸,素鸢坐在马车里,都有些舒适的昏昏欲睡。
可与她不同的,却是宣绫靖不时闪烁起伏的眸光。
宣绫靖的思绪仍旧徘徊在桑莫与阿越师兄的身上,虽然如今没有发现半分桑莫有暗中在执行什么任务的举动,可她近乎直觉的有一种危机……
是否……该去提醒阿越师兄一声呢?
桑莫已经离开了一天了,万一,慕亦弦的布局就在今晚呢?
不,应该不会。
宣绫靖眉眼微闪,又迅速否定了心头这丝担忧。
若真和烛心镯有关,依慕亦弦对那千年古阵,以及当初她下意识想要触摸烛心镯而被他紧张制住的举动来看,慕亦弦不可能只派桑莫一人前往。
宣绫靖心头思绪胡乱翻涌,闹个不停,半晌,她才微微一握拳,轻微的指甲刺痛掌心,让她的思绪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不,她不能自乱阵脚,也许,这就是慕亦弦的故布疑阵呢?
慕亦弦本来就已经在通过调查五年内进入东渊的人来筛查北弥暗藏的势力了,未必对她没有疑虑。
之前慕亦弦故意与她说的那些话……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也可知当初即墨郡祝勐那件事,并没有随着祝勐的失踪而过去……
还是先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吧,也许,只是她太过紧张罢了。
宣绫靖松了松微紧的眉眼,唇际僵硬凝滞的弧度也渐渐软了下来,露出一丝柔和,也将心头一直悬着的想让马车掉头前往西殊驿馆的念头缓缓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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