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深一层想,他恍然大悟:他是想私相授受,却又不想叫外人知晓他与后宫的人又过多的接触?!
袁齐妫!你让朕怎样看待你?!怎样将你放在心尖上!刘义隆眼中冒火,竟是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晕倒在床上。
宫内一片慌乱,而刘能速派了人前往码头请示刘义康。
刘义康得信,看着还未离开的檀道济,立刻假传圣旨,言皇上病情突然加重,需要一众大臣前往祭祀路神的地方,一起祭拜,并为檀道济设宴饯行。
檀道济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文帝病情加重,自己必须留在京师,以防不测之时,皇上的太子能够及时继位登基。遂与众位大臣一起前往。
刘义康早已在路神处安排了兵将,待檀道济只身与众大臣一同来到路神处时,当即拿下。
檀道济眼见着两侧的兵将将自己拦住,怒不可遏,目光如炬,将头巾摔向众人,狠狠道:“你们这是自毁长城!魏国惧怕什么!惧怕的是宋国有一员猛将!唤作檀道济!”
众臣见着他那怒发冲冠的样子,加之他声音洪亮,身材魁梧,当真是有些战战兢兢起来。
刘义康却是眉头一蹙,挥手依旧将他拿下。
刘义康赶回宫中,刘义隆早已悠悠醒来,见着他站在自己的跟前,心中有千万根刺在刺痛着他的周身,却是忍着笑道:“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
刘义康上拿着凳子坐在床边,笑道:“一切都按照皇兄所说的,现在檀道济已被捕,只等皇兄将他的罪行昭示,教他伏法便是。”
刘义隆点头。“做得好!朕这个位置,只怕你来却是更为妥当,你的政治脑袋要比朕的好太多。”
刘义康笑着摇摇头,随手在旁边的桌上倒了杯水,又将刘义隆扶起来,将水杯递到他的嘴边。“臣弟哪里有那个能力,不过是仗着皇兄的抬爱与信任罢了。”
刘义隆呷了一口水,淡淡道:“朕现在这个身子,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届时,自然是要你来的。”
刘义康一怔,随即道:“皇兄切莫如此说,您这身子,慢慢调养便是了,哪里会有不好的。这宋国的天下,还等着您来治理呢!”
“朕是不行了,太子又还小,别人指望不上,就只有你了。”刘义隆咳嗽了半晌,才将这话说出来,已然是将他的神情全都看在眼里了。
刘义康一时无言。“皇兄静养便是,其他的,暂时不用去想。”
刘义隆微微一笑,拳头在被子内抓得紧紧的。
三月,文帝下诏称:檀道济散金货,招诱剽猾,因朕寝疾,规肆祸心。遂将檀道济连同他的儿子以及手下的爱将,全都一并诛杀!至此,宋国能出征北战,且能与魏国孙叔表等一决高下的一员老将,正式退出历史的舞台。
唯有后宫的齐妫,呆坐在厅内唏嘘不已:当初在刘府看见檀道济之时,便觉此人是位厉害的人物,却不想最终还是死在他的手上,想曾经他与刘裕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随后废黜少帝迎回文帝,助他登上帝位,从未有过半点异心,如今无故将他杀害,不禁令人心寒,自古便有功高震主一说,思来每个站在至高位置上的人,都多少对下面的人心存忌惮;而檀道济的死,不过再一次证明历史的可信度罢了。齐妫叹息了一声,讲手上的茶水洒落在桌边周围。
自打袁婳死了、路惠男诞下皇子刘骏之后,潘惠儿便是没有一日是闲着的,在刘义隆生病这段时间内,她也是带着刘浚时常去探望,算是作为后宫妃子里,比较典型的后宫女子了。
待刘义隆病好之后,潘惠儿便琢磨着要给刘浚一个封号,遂说起刘浚识大体、精通史书等等,刘义隆疼爱刘浚虽不如刘劭,但毕竟都是自己的孩子,且刘浚性格要内敛一些,所以,潘惠儿吹着枕头风的时候,却也并不反对。
于是,刘浚被封为始兴王,而刘骏封为武陵王。
这圣旨一颁布下来,潘惠儿脸色都变了:她当初并未想过路惠男能在这其中得势,如今反倒是好,连着她的儿子一起被封,竟是有气没处撒了。
实在是找不到对象了,竟是又到坤德殿请安去了。
齐妫早已将后宫的这项规矩当成了摆设,从未强求过此事,如今她在这后宫也不理事,遂好些个嫔妃美人的,都是有一日每一日的来。
而潘惠儿本就是如今的宠妃,更是不容易见着,这会子来了,齐妫却也只当没看见,兀自看书。
“娘娘,臣妾昨个儿见着太子了,真是越发出挑了!真真是好颜色。”潘惠儿请安之后含笑上前道。
齐妫挑了挑眉。“潘淑妃请坐。”
“臣妾的浚儿可是要向太子学习了去,真真是不如。”
“他已很是不错了!现在已封王,届时好好出去历练一番,自会更加优秀。”齐妫面无表情,头也未抬地看着手里的书籍。
“皇后娘娘说的是,武陵王现在也得封武陵王了。”
齐妫听着这话,便是抬眼去瞧她,心知她今日说这话的意思。“怎么?淑妃莫不是觉得他不该被封为武陵王?”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归来
“臣妾没这个意思,不过也是随口说说。”潘惠儿倒是反应也快。“不过,路淑仪毕竟是淑仪,倒是母凭子贵了。”
“那是皇上的决断!若是潘淑妃对皇上的决断有异议,倒是可以向皇上讨个说法才是。”自己如今在这宫中,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了,也就不再畏惧了。
潘惠儿脸上的颜色一变。“臣妾人人微言轻的,皇后娘娘这话说笑了。”
“本宫只是按事实说的。”齐妫顿了顿。“其实本宫根本就不在意皇子们的封号,若是皇上觉得太子之位不配劭儿,本宫也不介意封给其他的皇子。”说完便拿着书本起身离开。
潘惠儿愣愣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却是心生一计。
晚间服侍刘义隆睡下之后,她便说起白天前去齐妫那里的事情,自然不是简单的说着关于皇子封王的事情。“皇后娘娘与臣妾说起,太子德行她也是不喜欢得很的。”
刘义隆冷笑了一声。“太子出生,她就不喜欢的,到现在,她唯一惦记的,就是宫外不愿回宫的英娥。”想起她竟是与刘义康书信来往,头疼欲裂,对她,又爱又恨!
潘惠儿笑了笑,这话一听,便知道刘劭在他的心目中地位之高。“臣妾也是觉得太子长得眉清目秀,能文善武的,真真是众皇子的楷模。”
“莫说太子现在这样的德行在众皇子当中出挑得很,就算是他资质平平,却也是朕的第一个儿子,朕的太子之位,一定是他的!”
潘惠儿顿时哑口无言,她知他心中始终有着皇后,但却不知,这位置这般的重,尽管自己现在日夜能陪在他的身边,却也依旧低她一等。“皇上,如今太子年岁也不小了,倒是可以娶一房侧妃了。”
从进宫到现在,自己的地位变化太多,曾以为自己真的有一日能够高过那个如今寂静的坤德殿之主,却不知,在他的眼里,自己永远都不会是她!
“嗯。”刘义隆沉默了半晌点头。“侧妃倒是不必,直接迎娶正妃便是,如当年朕一样。”
“臣妾心里头倒是有几个何事的小姐人选。”潘惠儿颔首而笑。
刘义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说说看。”
文帝性情宽厚仁慈,恭谨勤俭,勤奋刻苦,从不荒怠朝廷政务。朝廷文物百官能够久居其位,官吏不轻易罢免,百姓有所依托。三十年间,宋国境内,平安无事,人口繁盛。至于租赋徭役,从未增加,只收取常赋,从不额外征收。百姓晨出暮归,自事而已,吕阎之间,乡里街巷之间,读书声不绝于耳。士大夫蹲守操守,乡人耻轻薄无学识之人。江左风俗,于斯为美,史称元嘉之治。
他还了她一个元嘉盛世,她给了他一个看不见的未来;二人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情深夫妻。
刘义隆时常呆呆立在坤德殿良久,殿内一片寂静,一恍惚间,他觉得里面应该没有了她的影子。只有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偶尔有轻微的咳嗽声——有人告诉他,她的身子很不好,清瘦得吓人;但,他已经许久没见道她了。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显得孤寂而苍凉,他想带她出去走走,带她出去看看,在他的励精图治下,宋国现在所呈现的样子,他当年承诺给她的,至少这一件是实现了。可想到她与刘义康之间的事情,便是掉头转身离开。
阳夏,被整得破难的府邸里,突然传来一声魔性的笑声,吓得街上行走的人知觉毛骨悚然,脚下忍不住使出凌波微步,没影了一般地离开了这里。
这阳夏的大街小巷经常听到有人议论这袁家府邸,时不时的,就会有奇怪的东西从里面冒出来,不过人家种出来的蔬菜也着实的好吃,但还是有些人不敢吃,觉得被袁家那小子下药了也未可知;所以,许多人至今也不敢尝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