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隆眯着眼睛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小鼻头,伸手捏了捏。“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齐妫靠上去,伸手搂住了他,软语道:“好。”
然而,在这当口上,兖州刺史徐琰却弃城逃跑,将整个尹卯城全都拱手让了出去。于是,泰山、高平、金乡等郡全都陷入魏军之手。
毛德祖看着沙盘上的地图,真是痛心疾首,却又毫无办法;管得了寸土,管不住人心。
齐妫与刘义隆只白日里待在一处,晚间还是各自分开睡,因着怕在军中影响不好,齐妫也是干脆男装打扮着,也方便行事,此事一出,二人便在营帐中分析了起来。
“接下来应该是攻取青州罢?”刘义隆看着自己挂上去的简易地图,想着这丫头了得,也是可以商议商议的。
齐妫也看着墙上的地图,有些不安道:“看如今的样子,这徐琰一逃走,谁都不知晓青州这边会不会有样学样,毕竟逃走了命是有一条还在的。”
“你这意思便是说我宋必然不能战胜魏军的?”刘义隆睥睨了她一眼。
齐妫咋舌,这话果然是说错了。“殿下恕罪,只是想到青州收兵薄弱,且没有天险,自然是极不好守卫的,而此时尹卯城又出了这等事情,自然更是雪上加霜了罢。”
刘义隆知道她说的不无道理,但这连日来的败仗,也是叫他心急如焚;这虽是大哥的江山,可也是刘家的江山,每少了一分,都叫他心疼得不行。“那如今能如何?要不然我带一路人马前去青州?”
齐妫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殿下三思,且不说现在虎牢关至关重要,损失不得一丝一毫;就是能给得出兵马,于现在的青州,也是杯水车薪,加之我们的重中之重是虎牢关,更不可轻举妄动。”
“如果守住了青州,虎牢自然依旧在的。”
“但殿下可想过,若是我们全力去救援青州,一旦魏国攻入虎牢,那虎牢将会如何?”
刘义隆听着她言辞凿凿,突然灿然一笑。“夫人,你的话我还是不敢苟同,若是我此番前去青州,意在告诉青州百姓,朝廷没有放弃他们!他们依旧有庞大的后盾,哪怕是失败了,三殿下与他们一同共进退!且我知青州刺史竺夔是个血性汉子,不会叫青州轻易吃败的。”
齐妫一愣,抬眸认真地看着他,突然微微一笑,点头。“对,三殿下说得有道理。”说完顿了顿道:“但是这番前去青州路途遥远,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你且说来听听。”
“告急朝廷请求支援,让二殿下庐陵王前往青州,届时,虎牢关有三殿下,青州有二殿下,岂不是两得?”
刘义隆忍不住故意弄乱了她的头发,感叹道:“我原本想着,这次我算是赢了你了,却不知你的后招更恨!这主意不错,我即刻派人告急求救。”
齐妫逃离他的魔抓,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叫道:“殿下太过分了些,小女不愿与你共事了,我前去找霁儿去!”说完转身便跑了出去。
留着刘义隆看着她的背影吃吃地笑了起来,转身便坐在小几上开始写要上呈的公文了。
且说霁儿自打来了这军营,觉得真是新鲜啊!她本生得豪放些,一番男装打扮,竟是也英姿飒爽起来,尤其是在这满是黑脸的军营当中,当真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又仗着主子放任不管的,便由着性子在这里胡乱走了去。
这日见着一个男子虽是瘦了些,但是底子不错,长得清清秀秀的,见着人也不多说话,也有些人见着他含着什么“护军”的,霁儿也不知是个什么名号,听来应该是保护军队的?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因为从来对男子没兴趣的霁儿,倒是对他有几分趣味,少不得上去调戏一番。
“喂。”霁儿把玩着手里的枯草叶儿,走上前去招呼道。
其实那男子跟没看见他是的,直接从她跟前走了过去,竟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本领来。
霁儿却是不乐意了,赶上前一把将他拦住,问道:“什么护军!我找你有事。”
那男子却是没拿眼去瞧她,只淡淡道:“姑娘若是渴了,就去营帐找水喝,若是饿了,便去伙夫那里去找吃的便可。”
霁儿将自己上上下下瞧了一下,今早特地将胸那里勒了好几回的,这会子还算平坦啊?他是如何瞧出来的?“我不饿,也不渴;就是想让你帮我找个人,若是找着了,我重重有赏。”
“有赏?你赏多少?”男子不屑地问道。“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帮你找人,现在战事吃紧,还请姑娘不要耽误在下的时间。”说完抬脚便走。
“哎哎哎!”霁儿不死心,上去又拦住,道:“他也是跟你们一样的,我只是问问,你何曾见过他。”
“他叫什么?”男子有些无奈地问道。
霁儿折身颔首轻声道:“他叫徐林,会吹口哨,小时候住在会稽那一带,后来,后来他参军了……”
男子一怔,讷讷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霁儿转过头兴奋地笑道:“嫁给他呀!小时候他答应过要娶我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与子同袍
“你难道是不三殿下的侧妃?或是……”男子眼圈红了一半,却赶紧侧过脸。
“你这人真是会扯!我与三殿下并无关系,只是王妃的丫鬟罢了!”霁儿气愤道:“没有真凭实据的,怎可这般诬赖人去?更何况你还是个男子?”言毕竟折身而去,想着此人也是个心胸狭隘,爱猜忌的小人!
手却一下被扯住了,霁儿冷声道:“放手!”说完竟听见后面转来一声熟悉的口哨声,那口哨吹出来的声音,便是那多年前他曾吹给自己听的。霁儿怔在那里,竟是不能动弹了去。
徐林一边走着一边吹着口哨,眼角的泪花不经意间落了下来,看着她的流下的眼泪,又伸手轻轻擦去。
“你早便认出我来了么?”半晌,霁儿抹着眼泪儿笑问道。
徐林点头,看着她那笑中带泪的模样,还是像小时候一般,可爱得紧。“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霁儿蹙眉看着他,狠狠道:“早知你这般想我,便是再不去找你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样都行,好不好?”徐林宠溺地笑。
霁儿破泪为笑。“你如何认出我是女儿身的?”
徐林伸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道:“这是什么,你有么?”
齐妫愕然,他竟然是看得如此仔细。“你看别的姑娘也这么认真看么?”
“不会。”徐林浅笑。“那日你来军中时,见着你与小时候有些相像,尤其是……嘴唇,最是像,便在意了一下你脖颈地方,便知道你的女儿身了。”
霁儿瞪眼看着他。“然后,你就死死不愿意去与我说话,就是我今日碰巧见着你了,你还装作看不见是不是?”
徐林讷讷不能言;只得笑着由着她狠狠瞪着自己。
“霁儿——”齐妫远远望着二人在那里交谈,又见着霁儿神情不是很好,也不知是不是她最近惹了事儿,得罪了什么人。
霁儿想着她挥手,道:“小姐,我在这里。”
齐妫走近了过来,看着旁边站着的男子,将霁儿拉了过来,对着徐林道:“将军,我家丫头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原谅,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去。”
徐林含笑看着她将霁儿护在身后,想她这些年过得也算是自由自在了,若非如此,她如何能还保存着之前的性子呢!
“小姐,我并未做错事,何来教训我啊?何况,我也没见你几时教训过我不是?”霁儿得意洋洋地笑道。
齐妫与她使眼色,她却是只当不见。
那徐林方才躬身作揖道:“拜见王妃!”
齐妫点头。“你起来罢,军中不必拘这番礼节。”
徐林起身,徐徐道:“霁儿与我本就是旧识,刚才末将并未怪罪于她,只是在叙旧而已。”
齐妫转头看着身后的霁儿,见着霁儿有些羞涩地点头,心中一惊,莫不是她的青梅竹马?遂转身笑道:“莫不就是那位会吹口哨的少年?”徐林含笑点头。
齐妫将霁儿推了出来,叫道:“你倒是闭口不言啊!害我还在这里为你救场呢!”
霁儿难得羞赧地颔首下去,手不停地到弄着腰间的腰带。“他已不是少年,没见着比你要大了许多?”
“是是是!自然啊!若还是个小小少年的,岂能配得上我家的霁儿啊!是不是?”齐妫打趣道,抽身便走。“你们慢聊,我走了。”
霁儿抬眸往了一眼徐林,道:“明日再来找你。”说完便随着齐妫一齐走了去。
“你跟上来作甚?难得见面的,也不能好好说说话?”齐妫问道:“也算是你有福气了!这么长日子等待的,终是将他等到了。”
“小姐你这话不对了!是他终将我等到了!你怎能抬高了他的身价呢!”霁儿不满道。
齐妫轻声笑着,也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