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调整之后,毛德祖将地道分为了六个进口,每个地道深达七丈,直通魏军的包围圈外。因着钱的动力,这六个地道进度也异常的快;到寅时,六个出口全部砸通了,而魏军除却放哨的,大部分却正睡得酣畅。
“范道基,你携四百人从这六个道口出发,前去搅乱敌军的,我随后会打开城门,领五千兵马,前去剿灭他们!”毛德祖安排下去。
魏军完全不曾想到会从地底下有人出来,四百人作战无声,范道基率领众将,斩杀了还在迷糊中的魏军数百人,紧接着,焚毁他们的攻城器械;魏军惊觉,吓得四处溃散。
毛德祖率领五千兵马,迎战于城下,兵分三路,成包抄之势,将敌军剿灭在其中。
被冲散的魏军却很快清醒过来,聚集在一起,进行猛烈的反击,相比于毛德祖的军马,魏军的凝聚力似乎要更强大些。
站在城楼上的齐妫与刘义隆二人蹙紧了眉头看着城楼下的战况,紧张得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魏军多以游牧为主,善骑射,骁勇善战。”齐妫站在城楼上分析道:“但南边的将士却是熟识水路,不善骑射,且身体娇小,力气缺乏,所以,此等战役,只能智取,不能强攻了。”
刘义隆微微有些好奇,却也不多问,只点点头。
“当年拓跋远居西北边,那边物资缺乏,拓跋一族便靠掠夺汉人的物资为生,造就了他们现在这等蛮横的模样。”齐妫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妥,继续道:“到魏时,拓跋人已经意识到文化的重要性,便学习了许多汉人的文化礼仪,如此一来,他们反倒是成了有文化的流氓地痞了!”
刘义隆迟疑地点了点头。“毛将军的三路军马已经被冲散了,应该即可将城门打开,让他及时退回城内。”说完便叫来了城楼守将,将事情转达下去。
“现在将就倒下去,扔下火把,将魏军逼退,毛将军迅速入城!”齐妫交城楼上除射箭意外的士兵全都聚集起来,将手头上现有的酒全数摔下去,接着将手里的火箭射下去,很快,城楼下就燃烧起了熊熊烈火,那魏军虎视眈眈,却是不敢靠前,毛德祖趁机退入城内,合上城门。
虽然此场战役宋并未占到什么便宜,但毛德祖的心情确是大好,坐在营帐当中与刘义隆道:“殿下的计谋果然是有用,若不是挖地道偷袭,怎能有出城的机会与他们一战!”
刘义隆含笑摆手,凝视着坐在旁边的齐妫,道:“这是王妃的功劳,但敌寇却是太过凶猛,不好对付,也是辛苦毛将军了。”
毛德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爽朗地笑道:“这是末将的本分,若不是前头范将军带同敢死队将他们斩杀数百人,又毁了敌军的器械,我们只怕一处城就被冲散了。虽说侥幸回城,但到底伤亡也是惨重了。”
刘义隆点头。“经过这次教训,下次我们尽量不出城正面迎战!只能采用策略作战,确保我军的实力。”
众人觉得有道理,都难得出城战一次,也都开怀了不少;又商量了下一步的打算,确保实力的同时,还是要想法子剿灭这一队敌军。
齐妫已是撑不住,最近身子总有些懒懒的,困得不行,戌时就已经哈欠连连了,便早早地退了出来。
“翟广哥。”齐妫看着寒凉的夜色中,司马翟广背对着自己立在帐篷外。
司马翟广闻声转头,看着迎面走来的她,笑道:“累了么?早些歇息去。”
齐妫点头,浅笑道:“今日辛苦你了!没受伤罢?”
司马摇摇头。“我也在战场上好多年了,懂得保护自己的。”说完顿了顿,又道:“你平日里说话,还是要小心些,免得别人生疑了去。”
齐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问道:“我何曾说了什么可疑的话么?”
“……比如,你对魏国的了解,这些,还是少说些罢。”司马看着她,夜色中,她的眸光如水,映着那一星点的月光,明亮灵动。叫他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惜。“军中的日子苦了些,你还是回去罢,瞧着这些日子,你都越发瘦了。”
齐妫倒是没这感觉,倒是最近胃口还不错,想是因为军中的伙食少了些油,越发能吃罢。“等这场战役一过,你而已歇一歇罢,去江陵那边走走,风景很是不错的,可以值得一看。”
有你的地方,风景自然是好的。司马翟广淡淡地想着,看着她,点点头。
齐妫浅笑,错开他的身体,轻声道:“那,我去睡了。”
或是实在太累了,进了营帐,连脚都没洗,趴在床上便睡死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妫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之后脚被脱光了去,顿感夜里的一阵凉意,便朦朦胧胧醒了过来,看着那熟悉的影子,赶紧起身,道:“你如何来了,这般夜深了,早些睡罢。”
刘义隆见她醒了,便干脆将她的脚放进盆内,轻轻搓洗着。
齐妫感觉那温暖的水浸过自己的脚背,一阵暖意袭来;却不想他竟然自己亲手给她搓脚了来,赶紧要拿出来,怎奈他执意不肯。
“别动,我进来见着你就这么横着躺在床上,脚上一片冰凉,便给你泡一泡,不想倒是将你吵醒了。”刘义隆轻声道,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
昏暗的灯光下,齐妫看着他深邃的眸子一片清亮,嘴角的笑意浅浅,那都是自己最爱的模样。这一生,能有这样的一人相伴,还有什么值得计较的?“你们才散么?”
刘义隆点头。“嗯,我想着,只要我们固守不出,或是偶尔出兵骚扰一下,魏军他远赴这里,久而久之必然会疲惫不堪,现在寒冬腊月,若是粮草补给跟不上,他们必然是要折返的,那我们就胜利了。”
齐妫点头。“殿下想得不错。”
刘义隆拿着帕子将她的脚擦拭干净,放入被窝当中;自己在床边,看着她,笑道:“不知月儿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齐妫思忖了半晌,无奈地笑道:“不如殿下,果然是想不出来。”
“没事,慢慢来,我们总能想到更好的法子的。”刘义隆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咱们多久没睡在一处了?”
齐妫在他的怀里暗笑,却又郑重其事地道:“义隆,我有话要与你讲。”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白菜丝汤饼
刘义隆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只婆娑了着她披散的头发,笑道:“你说。”
齐妫从他的怀里出来,坐在床上,认真地看着他,道:“我并不是宋人。”
“哦!难怪我在宋人里头,再找不出像你这般好看的姑娘来。”刘义隆玩笑道。
“别闹,我说正事呢!”齐妫嗔怪道。“当年我爹遭拓跋皇族的杀害,惨死在天安殿前,我随母亲便一路逃亡,后被流民冲散了,我与翟广哥便一路南下,制止被毛将军收留,然后来到刘府,之后在与袁姨娘前去会稽山,在谢道韫谢夫人那里待过一段时间,直至她去世;那时才知晓我母亲嫁入袁府,做了三姨娘,我也就成了袁府的养女……之后的,你都知道了的。”
“哦!所以月儿算不得是袁家的血脉了?那我对你那两姐妹,是不是到时候可以不姑息了?”刘义隆哂笑。
齐妫看着他的神情,认真地道:“你不介意我是魏国人么?”
刘义隆伸手在她的鼻头上捏了一下,道:“你已从魏国出来十多年了,若说我曾经没有过怀疑,那也是假的;但如今你我即为夫妻,自然有些话就不必再说了。”
齐妫重新扑进他的怀里,轻声道:“你能不疑我,我自什么都不必再说,如今面对魏军,我只有恨的份,再无半分留恋。”
“好,你现在既已嫁给了我,往后自然只能为夫君谋利益了!比如,如何将江陵管理得井井有条,又如何能叫江陵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可不能叫你闲着了。”刘义隆玩笑道。
齐妫点头,突然觉着肚子开始叫唤起来,蹙眉道:“我好像又饿了!最近总是容易饿。”
刘义隆看了看外面的天。“瞧着你越发瘦了,脸色也不如从前,如何还会吃了?”说完将她放下躺着,道:“我去看看伙夫那里可有吃的。”
齐妫一把抓住他的手,看着他道:“我与你一起去,这夜深了,他们累了一天了,叫他们睡便是。”说完便从床上爬起身来,随着刘义隆一起出去。
夜色寒凉,夜风飕飕,齐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让你别出来折腾,若是生病了看你如何是好。”刘义隆嗔怪道。
齐妫眨巴着眼睛一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说着,一径往厨房走了去。
厨房里果然没有什么吃剩下的东西,且军中伙食本就普通,自然也不剩什么好东西;齐妫翻遍了所有的地方,终于找到了一点汤饼,和些白菜什么的,味道也是不错。
“义隆,你烧火,我来煮汤饼。”齐妫兴致勃勃,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好,如是霁儿在便好,不过这几日她也是累疯了,自不能去打搅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