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妫想起当日的情景,自己却是真的难为他了,并不知他心里还藏着这么一段往事。“你臣妾的错;臣妾也答应了殿下,若是有朝一日必须这么做,臣妾一定与你共谋天下。”
“对。”刘义隆勾唇而笑。
烛火摇曳,在昏暗的灯光下,却藏着两颗彼此忠贞的心,只为相守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然武帝已是奄奄一息,当日让谢晦前去试探刘义真,也并未觉着怎么样,现在这等情况下,也只能落在太子身上了。
刘义符是寅时在船上被叫醒的,便迷迷糊糊进了宫,来到武帝的床前,看着面如金纸的武帝,方才吓了一跳,跪在榻前呼道:“父皇。”
刘裕此刻已是回天乏术,见着刘义符跪在自己的跟前,他身子壮士,长得最是像自己,又兼是太子,虽平日里他的那番作为叫他生气,但到底也是自己的孩子,伸了伸手,示意他起身过来。
刘义符走上前,靠在榻前,含泪喊了一声。“父皇。”
“兵儿,父皇不行了;待父皇死后,你便要继承大业了。”
刘义符摸了一把眼泪,哽咽着道:“父皇不会有事的;您安心养病,儿臣来照料您。”
武帝摆手,喘气了半晌,才慢悠悠地叮嘱道:“父皇与你说些话儿,可要记住了,但万不可对人讲了去。可知?”
刘义符点头,看着那气喘吁吁的刘裕,只怕真的是顷刻之间的事情了。
武帝喘了口气,轻声道:“那檀道济虽有干略,而无远志,非如其兄有难御之气。徐羡之、傅亮,当无异图。谢晦数从征伐,颇有随机应变之能,若有异心,必此人。”
交代完毕,又挣扎着起身,亲笔写下遗诏: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概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
当下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一同接受遗命。
刘裕最后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群臣与旁边的幼子,阖上了双眼,幡然离世,刚好一个甲子年。
即刻群臣恸哭,哀告天下。
而太子府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虽都是全身素裹,表面上带着悲戚的模样,心中却是兴奋不已。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只愿为你
“太子妃,往后您就是皇后娘娘了。”良娣袁妍耐不住兴奋地道,想那日因着推袁齐妫下水,刘义符自此以后,晚间便都睡在船上了,再是不理会二人;如今可好,海盐贵为皇后,自己自然也是皇妃了!指不定到时候还能封个皇贵妃呢!
海盐点头,如今太子得了遗诏,传位给他,自己自然是皇后的位子,只是,自己心里哪里真的在乎那皇后的位子?只不过是在乎他那一颗心罢了,可他的心,岂是在这里?
“届时,太子妃便可将那些您不喜欢的人都铲除了去,别碍着您的眼睛了。”袁妍庆幸在袁婳被赶出袁府之后自己做了最正确的选择:那就是跟着海盐公主。若此刻是跟了那袁齐妫,自己现在也就是个王爷的侧妃了。如今他见着自己,也是要行礼的了。
“良娣莫要胡说了去,我并未与人结仇,何来铲除他人?”在宫中待惯了的海盐,知道不论你心中想到了什么,都要在外面做得滴水不漏。
袁妍自觉失言,赶紧闭了嘴,随着她一道进宫去。
刘义真自小便因着相貌与智慧出众得到武帝的喜爱;在武帝重病之时,便已经动身前往建康来了,在二十一日,已经赶到了建康。
而刘义隆却是在武帝驾崩的那一日才知晓的,待其他的皇子都已经快到建康时,他才知晓此事,或者说,正式的公文才呈给他,之前他得到的小道消息自然做不得数。
“月儿,我们又要奔波一次了。”刘义隆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
齐妫点头,这边的学堂刚办起来,本来一时是不能少了人的,但怎奈父皇驾崩这等大事,自然是耽搁不得的。“我随你去。但鱼儿与霁儿就留下来罢,这边的事情才刚刚开始,不可荒废了去。”
刘义隆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可你身边怎能一个下人都没有,这样罢,我将刘武留下来陪着鱼儿,霁儿和刘文与我们一道走。”
齐妫侧过头看着刘武那憨憨的模样,虽然长得还算清秀,但常年跟着刘义隆,哪里会照顾得了姑娘家,好在鱼儿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只要保得她的安全,便是足够了。
“刘武,你便留守在这里,照看好鱼儿,那可是学堂里的先生,要尊重些。”
刘武有些为难地看着刘义隆,讷讷道:“殿下,末将……末将是个男人……那,那鱼儿是个……”
“甭管她是姑娘还是男人,总之,待王妃回来,你得叫她见着一个毫发无损的鱼儿就好了。”刘义隆打算他的话,拉着齐妫转身便走了出去。
“……是。”刘武垂头丧气地道。打刘粹还在刘义隆身边的时候,刘武就跟着他了,只不过那时就是个跑腿的,平日里与刘义隆的交集不多;后刘粹做了刺史,便将刘武提了上来,这才知道这小子憨得很,事情不讲明白他就总给你做错,但好在忠心不二,算得上是有个优点了。
连日来在江陵忙前忙后的,齐妫已经是累得不行,又兼路途奔波,到了建康,竟是卧床不起了。“你吃了这药,再进宫去。”刘义隆瞧着面色苍白的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怎能经得起这番折腾,当下也只要心疼的份儿,奈何世事无常;若早知这般,便是不出这趟京,便可少却了许多的麻烦。
“殿下,您还是先进宫罢,奴婢来照看她就好。”霁儿站在旁边也是干着急,齐妫的身子一向算得上是硬朗的,只是这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刘义隆看着她将那药吃下去,心想着当下也只能是这般了。“好,我进宫之后便叫了大夫来,好好瞧瞧。”
霁儿点头,都说这宫中的御医了得,当下也就放心了。
小半日的功夫;门外去来了个意外之客。霁儿慌慌张张地迎了出去,道:“太子殿下;三殿下已经进宫了;如今王妃患病在身,实在是不宜出来迎接;还请太子殿下先回去,奴婢稍后回复;改日我家王妃定当登门拜访。”
刘义符探着眼睛望向里面,随口道:“登门就不必了,听三弟说王妃生病了,我前来看看,御医随后就到了。”
霁儿本想着这齐妫与他本来就是旧识,那三殿下难免会忌惮,若是此时将他放进来,日后齐妫就是有理也是说不清了。但听他说御医的事情,想着还是早些给她瞧了好,便施了一礼,让开了道儿。“太子殿下请。”
刘义符点头,脚步匆忙地往齐妫的卧房走去。
“太子殿下!”霁儿在后面急喊着。
刘义符转头看着她,蹙眉问道:“怎么了?”
“太子殿下,我家王妃还再休息;且太子殿下身份不同,不便这般相见……”霁儿觉得词穷,却是觉得自己说得极有道理。
哪里知道他根本就不听,迈着脚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道:“我与你们家王妃是好友,哪里需要忌讳这些。”
就是好友才需要忌讳啊!霁儿无奈地在后面跺脚,想着自己还是跟上去的好,到时小姐解释起来,自己也算是个证人。
刘义符走近床上,看着双眼紧闭的她,虽是脸色苍白,但仍旧难掩天生丽质,遂坐在了床边,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抚了一下。
霁儿的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
齐妫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道:“回来了。”
“嗯。”刘义符温柔地回应。
齐妫咋然醒来,见着刘义符坐在自己的床前,赶紧挣扎着起身,道:“太子殿下。”
刘义符做了禁声的姿势,依旧推她躺下。“你好好休息。”
齐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霁儿,难免有些气恼。“太子殿下驾临,你如何不通报一声的?”
霁儿委屈地看了一眼齐妫,道:“奴婢知错了。”
齐妫也是无奈,明知不是她的错,却还是要责怪于她。“臣妾身子抱恙,怕太子殿下沾染了去,还请太子殿下离了这里。”
“你说的哪里的话。”刘义符瞧着她,认真地道:“别说你现在是虚弱所致,就是真有传染病,只怕我也愿意传染了那一身。”
齐妫听着这煽情的话,忍不住就咳嗽了起来。
“赶紧躺下去。”刘义符拉着她躺下,用被子盖好,转头望着霁儿还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便道:“给你家主子熬些清淡的粥来。”
“哦。”霁儿应着,却是脚步不动。心里纠结得慌。
“我不饿。”
“怎么能够,你这一路,能有些什么好东西果腹的。”见着还杵在那里不动的霁儿,有些气恼地道:“你当真想饿死王妃呢?”
霁儿看了一眼齐妫,有生离死别的意味了都。才不情不愿地转身而去。
“太子殿下此刻应该是在宫中的,如何有空来到王府呢?”齐妫轻声问道。只愿快些将他打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