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啊!人家哪里是来与您深交的啊!不过是来试探您的。”星儿为他理了理衣衫。“殿下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黎民百姓着想了,这天下若真是太子殿下的……只怕……”
刘义真看着烛火惺忪,坦然笑道:“怕什么,你以为这朝中的大臣都是吃干饭的?就算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是个好皇帝;所以,你倒是说说,你这话从何而来?”
对他突然转过头来质问自己这一事,星儿倒是显得镇定自若了。“殿下您睡过去不久,谢太尉过来了一趟,怎奈您怎么也叫不醒,他便叫奴婢将这话说与您听了。”
刘义真伸手出去,打算拍一下她的脑袋,却是到了一半,又缩了回去,浅笑道:“我说呢!你如何能知道了这些。”
星儿笑着趴在他的床边,轻声道:“谢太尉还说了,这事,是不是要遣个信给三殿下,也是做个万全之策,日后就是殿下您继承不了帝位,也算是卖了个人情。”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千里江陵
刘义真思忖了半晌,也是觉着有道理。“也好,叫他做个提防,这些个老顽固,一定是要他觉着好的,才肯放手的。”
那齐妫与刘义隆二人,一路上也是过得极为潇洒,既无宫中那般规矩,又无公务缠身,倒是叫二人痛快淋漓了不少。
至江陵那一日,便从京都传来刘义真出任都督南豫、雍,司等六州诸军事及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管辖之地达五十州。
看着这一消息的齐妫倒是蹙紧了眉头,将这大面积的州县交与他管理,不免心生疑虑了。
刘义隆心中自然是失落的,但想着当初齐妫与自己说的那些,便也就不打算去计较这些东西了,今日见着她的神情却是有些不对,倒是有些奇怪了去,双手搂过她的肩头,问道:“何事惹得娘子这般皱眉不展了?”
齐妫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指着桌上的东西道:“却不知这父皇是何意,既是打算将那皇位传给太子,便不应该将这五十个州给了二殿下。”
刘义隆拉过她一道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公文,浅哂道:“父皇的心思我们是猜不透的,但是,既然是将皇位传给大哥,那给二哥管辖几个州算得了什么呢。”
齐妫认真地看着他的神情,伸手将他的衣领子理了理,轻声问道:“你呢?”
“我?”刘义隆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吸着她身上特有的芬芳,淡笑道:“一粥一饭,一人一心。”
齐妫不由得搂住了他,将脸放在他的发丝上。“谢谢你。”在这尘世当中,对于一个女子来讲,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叫人觉得值得的呢?他做不做皇帝,能不能受到器重,于他二人来讲,他们都是各自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其余的人与事,与他们又有何干?
刘义隆抬眸看着她,伸手抚着她的脸颊,认真道:“我们现在只管着我们这一方地,只当是不问世事罢了。”
齐妫点头。“好。”
“过几日带你四处去转转,还记得那次你险些被抓来这里么?”刘义隆打量着这赐的府邸,虽说朴实了些,但对两个人住,已经够了。
齐妫点头。想起那一日为刘义真挡下的那一刀,胳膊上至今都留着那道疤痕呢!这般想着,竟然拿小子还欠着自己的一次救命之恩了?实在是件不错的事儿,以后若是真有什么,也能拿出来挡一挡了。
接下来的几日,刘义隆忙得不可开交,忙着公事的交接及快速地了解整个江陵的风土人情,便是将齐妫放过了,由着她自己出门逛了去。
江陵地处长江中下游,偏南,发展显然没有长安那边的盛况,但贵在旁水靠山的,水路畅通,船只来往迅速;有着与长安那边不一样的风土人情,长安的大气和粗犷与江陵的婉约和细腻,当的是不同的风格,造就了不同的礼仪,这里的百姓更注重了相互之间的礼貌,在街上走着,竟是连叫卖声都要低婉了许多,带着软浓的口音,听着叫人觉得有趣。
三人中除了齐妫,鱼儿与霁儿都是南方人,倒也不足为奇,虽说与建康有些不同,但到底也是大同小异去了。
三人经过七八天的查探,也是差不多都了解了一些。
这日刘义隆也是难得的清闲,便借着齐妫的邀请,出来四处走走。
“义隆你瞧,这江陵的水路极是畅通,但我这几日特地查看了一番,发现这里民用的船只不多,倒是官用的运送往来频繁些。”齐妫指着那滔滔的长江水,在不远处翻滚着,气势磅礴,但静处却又是波澜不惊,好似纹丝不动一般,倒是一番奇景,周边的景致也是一流,群山环绕,郁郁葱葱,晨曦浓雾缭绕,阳光破晓而出,洒在云层雾水间,隐约柔和。
刘义隆寻着她指得方向看去,江上往来的船只并不多,少许的民船大概也只是打鱼用的。
“若是能将这运送民用物资的船舶造多些,那我们这里的物品边更容易运送出去,外面的新鲜东西也能及时地运进来;如此一来,江陵的经济便能够快速地发展起来。”在街上看到许多的物件,大抵都是本地的货物,外地的货物鲜有新鲜的,多是一些干货,且城中百姓多是靠打柴为生,生活极是艰难。
刘义隆点头,伸手牵住她的手,道:“月儿说得有道理。”
齐妫却是知道他有他的担忧。“但是,我想着,若是我们在这里大肆造船,必然会起疑,以为我们有异心。”
“聪慧如月儿,夫复何求啊!”刘义隆点头。“这几日在处理一些公文时,也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确实有这份心思,但也与你所说的那般,有这等顾虑。”
齐妫转头看着他,思忖了半晌,试探着问道:“那,可不可以预先造些简单的私人用船,后我们上呈:私人用船太多,长江口太拥挤,可否减少私人用船,以十造一的方法,可行?”
刘义隆拉着她坐在旁边的草地上,道:“容我想想,若可行,那江陵的百姓非得感谢你这个倾城王妃了。”
齐妫靠在他的肩上,望着远山轻笑道:“我可不要。对了,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讲。”
“娘子请说。”搂着她的腰,大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就这般坐在这风景如画的季节里,刘义隆觉着再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
“我见着城中有好些流落此地的流民,无土地亦无房屋的,甚是可怜;再者,还有些小娃孤儿,都沦落在街边乞讨,多是可惜了。”
“嗯。我们的王妃是打算拿着自己的体己,来将他们养活了?”刘义隆轻笑。
“我们本就有朝廷的赈灾粮,可发一部分来救济;再说着这一群孤儿的,我倒是觉得可以成立一个慈善堂什么的,一方面是官家出钱,再一方面是商贾捐资;还可以办个学堂,百姓的发展,还是得教化才行。”这几日看着那些,想着那鱼儿也是跟着刘义真几年的丫头,识字读文她都在行,倒是可以先让她试试。
刘义隆点头。“娘子说的都对,为夫会尽一切办法按照娘子说的来,可好?”
齐妫抬头看着他轻笑,嗔笑道:“也亏得你,整日里拿话来哄我了。”
刘义隆颔首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道:“从未哄骗过你;其他人除外。”
齐妫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刘义隆也跟着笑;伸手将她放到在膝盖上,伸着脖子便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
江水悄无声息地流淌,送来清凉的水汽;山巍峨,静静立在那里,为二人撑起一片荫凉;晨曦的浓雾满满散去,露出明媚的阳光,将树叶儿与草叶儿上的水珠收了回去,只留得一片清凉。那深吻的二人,浓密的气息在山间悄悄散开,惊动着这山间年幼无知的鸟儿,一阵惊叫,惹得一处处鸟儿一齐欢唱了起来。
“王爷——该回去了!”山坳的拐角处传来平静的声音。
二人心跳如钟鼓;齐妫一伸手,将他推开了来,喘着气道:“回去了。”
刘义隆意犹未尽,眼眸发亮,怎奈那边还有人在等,只好作罢;“走罢。今晚可是不能轻饶了你。”说完,伸手将她抱起来,转身便处了山谷。
齐妫被他这句话羞得满脸通红,微微挣扎道:“你放我下来。”
“不放,怕什么,你是我的王妃,难不成还有非议不成?”说着又是害羞,只得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
刘义隆哂笑,一经将她抱着放入马车之中。
那后面跟着的刘武,从见着他们这番模样开始,脸便红得跟那相思豆一般,到刘义隆将齐妫放入马车当中,还是没能退下来,只得一路颔首在前头领路,心里到底是思考起来:王爷与王妃果然是伉俪情深啊!但这,这大白日的,会不会有伤风化?
“三月留在建康的人送来书信了。”刘义隆静静地看着她。“说那日你在茶楼摔下来的那个栏杆上做过手脚,但茶楼没有人承认;我让他继续查,查出来了,决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