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三娘心里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哥哥不管不顾地踹门进来,也令她不满。
见赵允佶不吭声,齐泽川气的在竹舍内打转。
“殿下,今日我们不是说好下套套云岚公主吗,现在可好,云岚公主被来路不明的两贱人救走了,我还差点惹一身脏水,还有你们……”齐泽川大声喊,吓得齐三娘要去捂他嘴巴,倘若再引人来,她的脸真就没地搁了。
齐泽川一把推开齐三娘,“不知廉耻,云岚公主不要肖想了,现在你们二人怎么办。”
齐三娘脸一阵红一阵白,赵允佶逐渐恢复清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这只螳螂,又被张贵妃那只黄雀算计了,但竹林女娘究竟是何人,是他被下药后产生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
“殿下,殿下?”齐泽川靠近赵允佶,朝赵允佶耳朵连叫几声。
“够了。”赵允佶烦躁地跳下竹榻,一脸郁愤,“我会回去请父皇下旨赐婚,倒是你,云岚公主那本该万无一失,你竟还失了手,你说谁将云岚公主救走了。”
齐泽川咬着牙道:“我哪里知道,穿的不是郑家下人的仆服,也不像婢子。”
“我知道,她们是凝光院华匠师收的两名北梁徒弟。”竟然坏她们齐家的好事,齐三娘眼里透出浓浓恨意。
当时齐三娘在曲水流觞附近,看到哥哥被揪出,她不敢上前帮忙只悄悄离开,后来莫名地被引到竹舍。
“华匠师!”赵允佶狠狠砸向竹窗棂,三番两次误他事,不狠狠惩戒一番,难出这口气。
第166章拒亲
大约是婢子和仆僮皆在前院和南院,草舍附近一直没有人出现,事情更未传开。
齐三娘令齐泽川将她的婢子悄悄送来,本想与二皇子说两句话的,可二皇子自顾地整理好袍服,满脸晦气地走了。
虽得到二皇子承诺,可齐三娘仍觉得今日诸事不顺,憋屈地缩在竹舍一角,直等婢子过来,略微收拾一番后,以身子不适为由,匆匆离开庆国公府。
华琬和云岚在申时与郑六娘告别,郑六娘原想留二人在国公府用夕食,可想起云岚公主在曲水流觞发生的事情,心里又不安,决定改日再请她们过府做客。
云岚乘坐的四轮马车搭了翠色华盖,临上马车,云岚撇嘴说道:“菡娘,今日这事,你不查清楚,我下次可不来了。”
郑菡娘忙向云岚说好话,哄了一会云岚才高兴起来,一旁为云岚撩车帘子的宫婢,手都开始打颤,眼见云岚得意洋洋地上马车,才松口气。
目送马车行远,郑菡娘握着华琬的手,感慨道:“阿琬,原先觉得有云岚公主做手帕交很安心,现在发生了事情,才知道害怕,大约世间俗事,皆是有利有弊的。”
“菡娘,以云岚公主的性子,今日肯不计较,说明她确实看重你和郑家,只是算计云岚公主的人太可恶,终归没事了,若真查出什么,往后国公府离那人远些便是,有了防备,国公府断不会再被人利用了去。”华琬捏捏菡娘手背让安心。
“嗯,某些人为了达到目的,嘴脸越来越难看,我祖父和祖母亦是瞧不上的。”菡娘只敢和华琬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虽未指名,可彼此默契着。
菡娘又说道:“阿琬,若不是你凝光院事重,我真想留你在国公府多住几日。”
华琬无奈一笑,“还真是不成,本以为六院竞艺后能歇一歇,不想更忙了,前儿入宫,同时接了张贵妃和叶昭仪定的首饰,唯恐出岔子惹得宫中贵人不喜。”
“原先你在凝光院下界坊,国公府多少还能帮点忙,现在入上界坊,对上宫里那些主子,我们亦无能为力,只可惜云岚公主是性情中人,天真率性,不容易替阿琬想难处。”菡娘叹气道。
“我凡事会小心,真遇见难事,大不了直接开口寻云岚公主帮忙便是,”华琬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晚了,菡娘回去好生歇息,我亦回凝光院了,改日菡娘得空,可到凝光院来寻我,现在多两名徒弟,我换了一间工事房,菡娘还未瞧见过。”
“行,待你制完张贵妃和叶昭仪的首饰我就去,没得打搅到你。”
凝光院的马车行至垂花门,郑六娘送华琬上马车,直到马车拐弯看不见了,菡娘才回府寻郑老夫人。
辛苍和辛芜鞭一下午陀螺,这会累的靠在横隔上一动不肯动。
华琬好笑地捡起软褥垫在她们身后,“这样能舒服些,鞭陀螺时没察觉,明日一准肩膀酸痛。”
华琬很感激两姐妹,殿下和云岚皆夸姐妹身手好,可惜她未亲眼瞧见。
辛芜笑道:“华娘子放心,咱们打小习武,习武时比鞭陀螺累多了,而且一会回到凝光院,我们用会蛇花草熬汤热敷,一准没事,往后华娘子再遇到甚能靠拳头解决的事儿,尽管找我们,我们最看不惯贼眉鼠眼之辈。”
看来辛苍和辛芜在京城住下后,除了制饰技艺,还学会不少新宋的词语。
京城贵家郎君自诩风流,齐泽川亦是如此,若他知晓自己在旁的娘子眼中只是贼眉鼠眼,会不会恼羞成怒恨不能自挂南麓祁山。
虽然辛芜言有事儿尽管找她们,可华琬却不能当真,“贵国二皇子将你们交与我,本该专心传授技艺,可我却让无关的事情搅扰到你们了。”
辛苍直了直身子,华琬为她垫的褥子特别舒服,“华娘子多虑了,其实殿下送我们到您身边,除了要求安心学技艺,还令我们凡事皆以华娘子为重,保护好华娘子,哪怕是有极大危险,华娘子开了口,我们也必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辛芜跟着点头,殿下确实说过,而且殿下未言不能告诉华娘子。
华琬一愣,北梁二皇子不是粗鲁无礼的吗,可看辛苍和辛芜的眼睛,确实未撒谎。
华琬是记恩不记仇的性子,暗道北梁皇子大约也是个好人,她只有将自己的技艺皆传授于两姐妹,才能报答了。
回到凝光院,华琬带姐妹简单地用过夕食,确定二人不用她帮忙煮那甚蛇花水,才自回厢房歇息。
厢房内格窗紧闭,昏黄的光晕里尘埃漫起,空气中充斥了一股又湿又厚的味道。
华琬忍不住皱起眉头,照理这会林馨该回厢房,为何这般死气沉沉的。
“馨姐姐,你回来了吗。”华琬往木屏风望去,木屏风埋在阴影中,看的华琬心慌。
当华琬认定林馨不在屋子,往前走了数步,准备打开格窗透气时,一道人影从她的床榻上冲出,猛地拦在她身前。
华琬惊恐地往后退,看清是林馨,她那快跳出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去。
“馨姐姐,你怎么了。”华琬担心地问道。
林馨显然是哭过,脸色苍白诡异,眼皮浮肿。
林馨快步上前抓住华琬肩膀,重重地摇晃三四下才松开。
华琬被晃的头晕,耳边林馨的声音嗡嗡作响。
“阿琬,你与表哥是不是早已互通款曲,你告诉我,不能再骗我。”
华琬跌坐在藤椅上,一头雾水,“我与表哥间什么也没有,馨姐姐为何这般问。”
林馨又开始啜泣,唬的华琬忙去打水拧帕子,细细地擦去林馨脸上泪痕,安抚道:“哭多了明儿眼睛要难受的,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你先与我说了。”
林馨一抹眼睛,哽咽着结结巴巴道:“阿琬,都到这时候,你还不肯说实话,话本子里表兄表妹最是情投意合的,若非如此,今儿一早我娘请冰人吉时上李家说合,为何会被李仲赶出来,爹娘都气坏了。”
第167章看透
华琬一脸错愕,见林馨哭的伤心,她心里亦不好受,只能不安抚林馨,让她先冷静下来。
“馨姐姐,我真没有骗你,如今表哥是进了翰林院,但我对表哥无半点念想,况且表哥向来重礼数,冰人被逐出门,中间定有误会,馨姐姐,可要我去问问表哥?”
华琬的帕子被林馨抢了去,一会就擦的稀里糊涂。
华琬小脸皱了皱,巾帕大约是不能用了。
“阿琬,你敢发誓吗?”林馨看华琬的目光仍夹着哀怨。
华琬嘴角抽搐,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发誓实是别扭。
无奈林馨一直盯着她,那架势似乎她不举誓,就要继续闹。
华琬唯能在心里暗暗叹气,抬起三根青葱似的手指,“我华琬对天发誓,我与表哥仅有兄妹之情,若有任何逾越之举,不得善终。”
“不够的,要再详细些,若你与李仲仁间有私情或者将来成亲了,必遭天打五雷劈,嗯……你还会被无数虫蛇啃食,最后全身溃烂而死。”林馨毫不犹豫地说道。
华琬心一沉。
其实从最初她就知晓林馨与她非相似之人,但林馨一心与她交好,她也真心相待了。
她在表哥的事上从未撒谎,但林馨对她不信任,恶毒的话语更是脱口而出。
华琬心一点点凉下去,其实静下心仔细想了,表哥真的很好,容貌俊朗,才华横溢,品性端正又有容人之量,大约就是因为如此,林馨才会心心念念着表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