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弟觉得她姑姑本事大,中午治好了她,还一个人出门赶集,还带来这么多东西。姑姑家的光阴比自家的好,姑姑家干净,不像她家,她爹她妈她姐她弟一大家子都挤在一口窑里睡觉,身上还爬虱子呢。姑姑一进门,还买这么多东西,跟富汉家一样。来弟根本想不起就在今天中午姑姑不给她妈借粮,说话也不饶人。姑姑一进门,她很懂事的跑过去搭手,姑姑今天买了粮食,一大包棉花,几卷麻纸,几卷白纸,几个大小不同的药碾子,甚至还有熟肉。
肉闻起来可真香呀。
来弟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银豆摸摸来弟的脑袋,看着来弟对着何彩芍塞给她的烤羊腿咽唾沫,“来弟,吃了肉,可要好好干活呀,明早跟姑姑上地里锄草去。”
“嗯嗯。”来弟高兴地点点头。
吃过饭,赵氏收拾锅台,来弟帮着银豆铡完草,端着簸箩去喂骡子,银豆给院头上的几棵果树和那一小片菜地浇了水,赶着鸡娃回了窝。三个人高高兴兴,把家里收拾得很是清爽。
庄稼人习惯早睡,来弟问还有啥活没,银豆说,“到睡觉时辰了,跟太婆婆歇着去,以后要先听她的话。”
来弟和赵氏去中窑睡。中窑的炕最大,能睡五六个人。不过银豆还要忙,也不想打扰她们休息,一个人进了东窑。点上油灯,银豆把今天买好的纸整整齐齐裁好,码成一摞放在炕桌上,研磨提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梦医全录》
然后又在下方写上:柳银豆书。
她想把梦中梦到过得背过的医术古方全部写下来,还有梦中经手过的各种病例。自上次头疼以后,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好。虽然晚上睡觉也做梦,但是再没有做过那样的梦,没有在梦中回到那个她有点向往的地方。银豆想,她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大概不会再受到任何生命垂危的征兆,所以那样的梦会离她越来越远,她要趁自己还记得,把梦中的医术整理成册,将来,肯定能派上用场。
作者有话要说: 银豆豆的梦还是会继续做哒,只不过时候未到。
今天看到大家的鼓励,于是硬着头皮又更新了,虽然数据还是辣么渣,哈哈哈快来表扬我。
ps:
1.种田文我不是第一次写,亲们有兴趣可以去作者专栏翻翻完结的种田系列,看看有没有你的菜。
2.这文虽然是种田文,其实和《锦绣花缘》以及《好欢喜》才是一个系列,一个完全可以独立阅读的系列。小天使们有没有很惊喜,有没有很意外?噢哈哈哈,这么土的文呀,怎么搞的嘛,和我们洋气的宫廷文居然扯上了关系(猜到的不要剧透哦)。不过别担心,这还是一篇具有乡土气息的种田文,男主虽然以后有出息,但也不会成为王爷或者皇上这样的身份,哈哈哈,毕竟好多作者都这样写,我就不参与了。
3.感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和地雷么么哒。
☆、第十一回
天旱。
从开春到现在只下过两场薄雨,庄稼长势慢,地里的野草在这种时刻反倒彰显了生命力的顽强,在田间地头蔓延着。银豆带着来弟将坡上二亩薄地大致都锄了一遍,回去时每人又背上满满一筐草。往家走的路上,来弟问,“姑姑,你咋不种粮食呢?”
“姑姑粮食够呀。”银豆站在田埂上,把锄头往肩上一抗,回头说,“本来啥都不想种,旱地收成不好嘛,荒着吧,又浪费,随便种种算了。”
银豆不是庄稼好把式,也压根没想好好种田。她更没有良田,手里有了余钱后,赵氏曾问她要不要买上几亩河滩旁的水地,她摇摇头。赵氏问为什么,银豆不知道该怎么跟赵氏解释,想了半天,最后说,“奶奶,有地也不能保证什么。你看我们现在没有地,不用像旁人那样下苦力,可是日子也没过到旁人后头去呀。”
赵氏未必全认同,但有一点很明确,她自从有了这个孙媳妇,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别说日子没过到别人后面,那基本都跑到别人前面去了。
反正孙媳妇本事大,听她的准没错。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能干也这么有主见的女娃娃。家里没男人,可是银豆在,倒让她觉得有了主心骨。
二亩地其实费不上多少劳力,银豆跟庄稼人一生指望靠地刨食的观点截然不同。天下重农轻商的传统虽然一直就有,然而现实生活状况却并非如此。远的不说,杨柳镇上奔波买卖的人,大都比庄稼人有钱,比庄稼人有气势。不是说商人最轻贱么,实际上当贫穷的庄稼人站在富商面前,仍然矮着大半截儿。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财富才是决定人们行为和意识的基本条件。这个自然也是柳银豆在梦中时,师傅跟她讲的,也是她梦醒后在现实中体会到的。
而今天杨二驴嫂子张氏的出现,就更好地印证了银豆的看法。
银豆和来弟下了坡,一进家门,就看见村东头杨大牛的女人张氏在院子里和奶婆婆赵氏交谈。杨大牛是杨家湾出了名的穷户。穷到什么程度了呢?家里娃娃多,没裤子穿,男娃娃就光屁股蛋子在村里跑,女娃娃就窝在家里不敢出门。杨大牛是个木匠,要外出做活,所以他有两条裤子,一件短衫;女人张氏,只有一件短衫,一条裤子,冬天穿了夏天穿,夏天穿完秋天穿,秋天穿完春天穿。杨家湾的人到现在都传张氏的笑话,当然说完难免还吁叹一番。说有一天大牛不在,张氏在家把仅有的衣衫和裤子洗了,搭在杆子上,自己就光腿子干活,结果院门推开,有个汉子进来寻杨大牛,就看见了张氏弯腰低头撅着光屁/股辛勤劳作的场面。
那汉子惊得立在当院,被张氏石破天惊一嗓子嚎跑了。张氏臊的哭了半晚上,杨大牛得知,回来甩了女人一巴掌,结果张氏不干了,披头散发闹起来,连着甩了杨大牛好几巴掌,连哭带骂,“我跟了你连条裤子穿不起,你还有脸打我!我给你一个娃娃一个娃娃接着生,你还有脸打我!我在我娘家都没这么穷过,你打死我算了,打死我我就算光身子也不晓得丢人咧!”
杨大牛顿时蔫哒哒的,抱着头蹲在院子里不说话。他有手艺,但是日子过得都揭不开锅了。他爹在世的时候,他和兄弟杨二驴没分家,杨二驴耍赌,赌的家里空荡荡的,还欠下一沟子(屁股)烂账。他爹一死,女人张氏闹着要分家,结果分了家日子也没缓起来,因为穷脱底了。
这个杨二驴,就是之前和小寡妇柳银豆因为偷·人闹得沸沸扬扬的杨二驴。
杨二驴好吃懒做,分到的那点家业基本都被他赔光了。天暖和心情好的时候,杨二驴就跑去杨柳镇上给人当短工,勉强挣点糊口饭,天冷了,不爱动弹,枣棍子拉起挑着筐就出去当要馍吃(毕竟在自己家门口也没脸要),几年下来,居然没有饿死在外头,而且一回到杨家湾就各种吹嘘自己见过的世面。
柳银豆嫁到杨家湾的时候,一直都没遇到过杨二驴,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更不晓得杨二驴分家之后无处可去,就在麦场上的破窑里暂住着。
那会儿天还冷。柳银豆出去拾柴,过碾麦场的时候,看见两只白兔子蹦跳过去,她心里一激灵,三两步并过去,跑到破窑口上,也不见兔子的影子,窑屋破门扇的宽阔的缝隙里传出了一丁点光亮,银豆想着是不是从这里钻进去了,推开门就进去了。
窑洞里没有兔子,只有杨二驴。杨二驴躺在草堆里睡懒觉,看见柳银豆进来,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噢哟,你咋来了?”
窑洞里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味儿,银豆没说话,捂着鼻子往外走,被杨二驴从后面赶上来堵住,“你是田娃家的新媳妇儿银豆豆,我晓得哩。”
银豆不能和男人靠的太近,太近会引起不适,她有点晕。杨二驴见她低头没吭声,又说,“你还不认得我吧,我是田娃他叔,也是你叔,杨敬满(二驴大名)你听过没,就是我。”
银豆没听过。村里人一般都互相不喊名字,喊也不喊这么正式的名字。杨家湾里杨氏族人多,辈分杂,银豆也记得不太清楚,只晓得能叫叔的都不是她男人杨顺田的亲叔,而是堂的,或者堂了又堂的。念在长辈的份上,银豆忍着恶心,对着近距离靠近她的人说声,“哦,那你先忙着,我走了。”
“你急啥哩,跟我说说话嘛,”杨二驴看着小媳妇柳银豆春·心一波又一波地荡漾,他实在太缺女人了。活了二十多年,一个铜板都没攒下,别说寡妇,就是没活路(生意)的窑姐儿也不会跟他。
银豆要跑的时候,被杨二驴一把圈住了。她越挣扎,杨二驴抱得越紧。她从来没这么难受过,头晕眼花腿抽筋,难受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话,还想吐。
然后银豆就开始干呕。
“银豆豆呀,让叔疼你一回吧,叔会疼人哩,保准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杨二驴开始解柳银豆衣服上的盘扣。
“叔,”柳银豆头晕恶心反倒使不上劲,于是偏过脸迅速实施缓兵之计,“你让我缓口气行吧,我快憋死了。”
“你不跑?”
“我咋跑?”银豆佯装可怜,心里快速地盘算逃脱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