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邵劝道:“祖父还是早些休息吧……”
话音未落,忽然什么东西从窗外破窗而入,在刘老太爷准备起身的时候,准时地打在了椅子腿上,顿时让刘老太爷狼狈地撞在茶水上,被滚烫的热茶泼了一身。
刘邵瞬惊,扭头就道:“什么人?!”
窗外静寂一片,别说人了,连风声都没有。
刘老太爷气的身体发抖,目光狠狠瞪着被打坏的窗户,好像要将怨恨都发泄出来。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穿行在夜色中,这刘家祖孙这样歹毒地陷害他家少主,今日这番算是小小惩戒,最好以后刘家的人永远不要犯事在他手上。
县衙的王大人连夜派人搜寻河岸两边,命案现在在咸阳城引起轰动,他这县太爷也是顶着压力,而且此事更是好巧不巧,撞在他考评期最后时刻,王大人心头在滴血,难道他的运气就这般不好,战战兢兢熬到了九年,结果要在最后几个月栽跟头。
所以县衙的官兵被支使的团团转,连查了两天,却一无所获。
终于在第二天夜里,有人匿名送了一封举报信,直接丢在了王大人的桌案上,王大人连夜让人准备马车,去了城郊一处人烟极少的树林中,这一查不要紧,竟然在树林之中,发现了十余具被枯树叶掩埋的尸体,全都衣裳破碎,死状难堪。
王大人当场就被惊晕了,绢帕捂着口鼻,吩咐差役动手把尸体全部清点一遍带走。
这几十年来风平浪静的咸阳城,一朝遇上命案,还是连死了十几人的超级大案。
王大人一夜没睡好,已经没有余力哀叹自己的命苦,他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送给知府报备,一边将那十几人的尸体拉回来,为了怕引起百姓恐慌,更是想方设法遮掩。
而那些尸体,因为死了有几天有余,所以已经开始发臭了,王大人半夜前去,更是没有做足准备,到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还剩下好几具尸体留在树林之中。
无奈之下的王大人,只能留下几个官兵看守,剩余的人全部撤回县衙。
但是拖回去的那几具尸体,仵作已经验出了异常,再和前天河里发现的一对比,顿时向王大人点头:“大人,他们都是同一拨人。”
同一拨人?王大人顿时惊震,这就说明河里那一具尸体不是单独的,那之前的推测就都不成立了。
王大人将信将疑:“死的时间也一样?”
仵作说道:“河里那尸体因为被水泡了,所以推断不出准确时间,不过,属下认为大体时间错不了。”最重要的是,那具尸体身上之前被忽视的细节,也都和眼前这几具联系起来,明显是同一伙人。
仵作于是为难道:“大人,咱们先前怕是都被故意误导了,那河里的尸体只怕和那夙夜公子无甚关系。”
王大人脸上又红又绿,被误导,这说的还真切合实际,难道当初尸体捞上来,最先说和夙夜公子身量相似的人,不是他仵作吗?
有一个年纪稍微长些的衙役,盯着这些尸体,忽然对王大人说道:“大人,依属下看这些人,并不像是咸阳的百姓。”
王大人精神一振奋:“你是说外地人?”
如果是外地人死在了他咸阳地界,至少他的责任就少多了,毕竟他咸阳一贯的太平,问题很可能出在这些人自己身上。
老衙役却摇摇头,眉心皱着,压低了声音:“大人,属下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寻常百姓,而是……像走黑道那边的。”
这衙役人老自然见识多些,这连续死了十几个人,还都个个面生的很,加上那手心的茧子,身上的刀伤,显然不可能是平头百姓。看起来像个组织,那种专门混道上的组织。
王大人心惊胆战起来:“你可别糊弄本大人。”
衙役说道:“属下哪里敢,只是大人您看,这十几个人先不论武功强弱,加在一起也是让人心怯,可是却有人一夜之间把他们全杀了,咱咸阳城,有这号人物吗?”
王大人越听越冒冷汗:“你别说了,这事我已经上报了知府大人,就等知府大人来接手吧!”
这烫手的山芋,谁爱要谁要。
在县衙待了一天,王大人觉得自己身上都是尸体的味道,一回到住处,就命丫鬟赶紧备了一桶热水,先美美地洗了一顿。
神清气爽之后,王大人准备去吃点好的,慰劳一下自己这几日的担惊受怕。
可是他刚刚走到院子,望着那株盛开的红梅,陡然起了吟诗的兴致,正张口准备唱上两句,就听到一声温和含笑的声音:“王大人?”
这院子里除了王大人自己,下人根本就不许来,陡然这声音跟幻听一样,所以王大人张口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顿时猛烈咳嗽了起来。
那温和的声音还在说:“没事吧?王大人?”
王大人咳嗽的脸绿了,张嘴就喊:“有刺客……”
可是他的话下一刻就被堵在了嗓子口,因为他看到身边有一个黑衣人,冷冷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里。
王大人冷汗都出来了。
“好汉,有话好说……”王大人声音都变了形。
那温和声音,则从另一侧慢慢靠近:“王大人,在下有事请你帮忙,还请大人不要惊慌。”
黑衣人这才冷冷收了刀,只是依然站在王大人一步之内,只要一伸手,王大人还是小命呜呼。
王大人这才僵硬着脖子,朝着声音来处转了过去,这一下,更是觉得自己老眼昏花看到了幻象。
只见夙夜含笑,摇着骨扇走上前来,已经转眼到了王大人身侧。这白衣束发,言笑晏晏的样子,真是想冒充都不容易。
“真是对不住,惊吓王大人了。”
王大人顿时又卡住了脖子,眼珠好像要脱出眼眶,盯着夙夜叫:“你,你你……”
☆、064章 审结案件
夙夜依然是那一副淡淡轻笑:“在下情势所迫,不得已惊吓王大人了。”
惊吓?王大人都快要被吓死了!
王大人也顾不得还在自己的县衙,还要顾及形象,死瞪着夙夜:“夙夜公子,你,你真的没死?”
虽然仵作确认了是一回事,但亲眼看到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带来的冲击又是一回事。
夙夜的神情有些清淡,却是问道:“大人真的打算把这些命案,移交给知府大人去处理么?”
王大人先惊后吓,已经是满身凉汗,再听夙夜张口问这个,他莫名生出一种寒凉彻骨的感觉:“夙夜公子,你莫不是已经死了,来找本县给你主持公道?可惜此事重大,本县实在无头绪处理……”
若非鬼魂,怎么能深夜跑到他这县衙里,都没惊动守卫呢。
夙夜淡淡一哂:“王大人真会说笑。”
黑衣人冷冷睨了一眼王大人:“我家少主没死,但你若还这般顾左右言他,死的就会是你。”
王大人哆嗦了一下,有些怒地盯了黑衣人一眼,不管是人是鬼,这黑衣人好生大胆,竟敢威胁他这个一县的县令?
“大人,您可要想清楚了,”夙夜这时眯起眸,有些意味深长,“咸阳一向安宁,若是交给知府查办,这么多人命案子,大人您的仕途,可就要交代在这了。”
王大人什么都不怕,就怕人家拿他的仕途开玩笑。他兢兢业业九年头发都差点掉光,就是指望有生之年屁股往上挪一挪,这几次三番总有人来找他麻烦,他是招谁惹谁了?
王大人被夙夜憋得一口气没上来,顿时刚才的害怕都暂时忘了,声音提高起来:“夙夜公子,你深夜闯入本县县衙,不管你有何苦衷,都是犯了朝廷重罪。本县随时可以让人拿你!”
夙夜望着王大人:“在下知道大人这些年在咸阳兢兢业业,咸阳此地能得多年的安宁,也与大人有密不可分的功劳。”
其实咸阳一直安宁,非要追究起来,上百年都没出过大案了,跟王大人实在没多少关系。但是,好话谁不爱听,况且王大人自己一直觉得命苦,骤然有人这样夸他,忽然就飘飘然了。
“你,咳,你不用抬举本县,到底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夙夜脸上划过了笑意:“好,那在下就直说了。在下有一个法子,可以助大人直接审结此案,只要此案在大人手中得到解决,那于大人来说,就是大功一件。律法有明言,破获重大案件的官员,可以破格连升两级,这样好的机会,大人就不想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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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这一夜又没有睡好,他只是一个县令,寒窗苦读出身,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父母,当了九年不得升迁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这样折磨他?
想到之前,王大人就欲哭无泪。
夙夜的话,简直就要了他的老命。十几人的大案,一个不慎就会丢了乌纱帽,所有官员都是能推则推,可那个夙夜竟然狂妄到说可以帮他审结这桩案子?此子、此子真是满口胡言!
可是王大人辗转反侧,就像是一个吃了毒药的人,就算自己有心想抹掉,药却早已经深入骨髓成了跗骨之蛆。
约莫四更天的时候,王大人忽然翻身一骨碌坐起来,打开房门眼睛一瞪身旁守卫的人:“本大人连夜想到了破案法门,你等速去把递给知府大人的信件拦下来,明日一早本大人要升堂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