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兰猗画完了,将画交给宇文佑,这才过了见过兰宜:“我来时娘娘正睡着,是以没敢打扰。”
因为上次姊妹两个还算融洽的交谈过,又兼公输拓说兰宜其实也不容易,所以兰猗对兰宜不似之前那么充满敌意了。
兰宜无力一笑,像极累极累,累到无法承载一个笑似的:“倒是我只管酣睡,连皇上来了都不知。”
宇文佑举着画正在看,头也不抬道:“春困秋乏,难免的。”
说完将画又放到藤桌上,吩咐旁边的内侍:“替朕好生收着。”
然后,他率先进到房内,兰猗同兰宜跟着进去,依着规矩各坐各位,因为宇文佑久不来栖兰宫,所以兰宜有点意外也有点侥幸,暗想假如皇上对自己重拾旧爱,她便会放下仇恨,做回曾经的狐兰宜。
只是,宇文佑开口却是对着兰猗的:“等下你随朕去裕泉宫,朕有事要你去办。”
裕泉宫,乃宇文佑的寝宫,兰猗同兰宜彼此都呆住了。
兰猗揉了揉鼻子:“皇上要臣妇办什么事呢?不妨在这里说。”
宇文佑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毛病,改口:“朕是说,你随朕去上书房,瞧瞧,朕最近可是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不过是方才从裕泉宫来的,就说要去裕泉宫了。”
兰猗如释重负。
兰宜也松了口气。
兰猗再想问宇文佑要自己帮他做什么,却听宇文佑撇下她同兰宜去说话了:“你最近也清减了不少,是不是春盛走了,别人伺候得不周到?”
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兰宜都感动莫名,欠身施礼:“谢皇上挂怀,臣妾还好,春盛而今是春常在了,臣妾可不敢要她伺候,且她还有了身子,连太后和皇后都说春盛最争气了。”
其实宇文佑完全没有因为春盛怀了他的骨肉而格外对春盛好,整个后宫,苏银狐走了,他的心也走了,其他嫔妃,不过是他作为男人的一种陪衬和完善,不附带任何感情,这也怪不得他,后宫的这些女人成日的除了惦念他的恩宠,就是筹谋算计对自己不利的其他嫔妃,这些女人在乎的是他权势和他能给她们的地位财富和尊崇,这些女人到底爱不爱他,他感觉希望渺茫,为此,他不喜欢她们。
提及春盛,宇文佑更是懒得置一词。
正尴尬,张贵玉来了,病了许久的张贵玉突然来了栖兰宫,宇文佑觉着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第275章 臣有一计,保证安远候能杀了夏知问。
张贵玉病了些日子,都由他徒弟魏五代他伺候宇文佑,见他亲自前来,宇文佑打量下他:“怎么,身子大好了?”
张贵玉躬身施礼:“谢万岁爷惦记,老奴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宇文佑颔首道:“行,你回来就好,小魏子人很机灵,到底还是你服侍朕的年头多,更妥帖些,前头没什么事吧?”
闲话一阵,他问起正事。
张贵玉明白宇文佑看似随意的问,其实是因为有宜妃娘娘和公输少夫人在场不方便,说来还真是出了大事,但张贵玉也顺着宇文佑的意思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大事,几个老臣凑在一处在上书房等着皇上呢。”
一来就来几个大臣要见他,宇文佑更明白发生的事必然小不了,于是起身对兰宜道:“今晚留小姨在宫里用膳,回头我把安远候也叫来,齐王之事,弄得宫里头最近个个脸色阴郁,今晚大家一起乐一乐。”
兰宜就躬身应了,又同兰猗一道恭送宇文佑离开。
出了栖兰宫宇文佑没等上轿辇,就急急的问张贵玉:“什么事?”
张贵玉凑近了他小声道:“西北夏知问反了,拔城夺寨,说要称王。”
宇文佑猛地看他,长眉拱起,颇有些震惊:“朕要他回京听审,他非但不来,竟然敢造反。”
张贵玉叹口气:“探子回来报,派往西北的钦差半路给人杀了,夏知问听说皇上免他的职还要抓他审问,就先反了。”
宇文佑一掌拍在轿辇的厢壁上:“为何这么久才报给朕?”
张贵玉又叹口气:“先前派去的探子也都给杀了,这个是九死一生跑回来的。”
宇文佑的手抠着壁板,忽而冷冷一笑:“朕从来没有低估他,可还是没能防住他。”
说完上了轿辇,急匆匆回到上书房。
这个他,张贵玉明白暗指公输拓,张贵玉甚至隐隐感觉,公输拓怕是要正儿八经的同宇文佑较量了。
回到上书房,一干大臣正伸长脖子往门口看,见他回,纷纷见礼。
宇文佑手一挥:“行了,都站起来吧,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臣中有个叫皮岚生的,供职兵部,任兵部侍郎,他最年轻,口齿伶俐,代大家叙述了夏知问造反的前后,大致与张贵玉向宇文佑禀报的差不多,宇文佑罢免了夏知问的职务,更派钦差前往西北,一来是对夏知问宣读圣旨,二来在新任守将到达之前先坐镇那里,只是那钦差短命,半路给人杀了,杀人者留下墨书,说钦差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是替天行道,于是,大家都把钦差的死定性为仇杀。
“仇杀!”
宇文佑哼了声,分明是不信,随即指了指皮岚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皮岚生应了,大概都叙述完了,也就剩下发挥自己的想法和征求宇文佑的圣断,他是觉着,夏知问之乱应及早平复,否则会引起别处的响应,比如云南、两广、西蜀、山东、晋中等地,那些地方或多或少或强或弱都有匪患在闹,当地的官府剿袭一次又一次,已经是疲于应付,若给他们得知西北的夏知问反了朝廷,会助长那些匪患的气焰,毕竟夏知问是朝廷命官。
皮岚生说完,其他大臣也说了各自的意见,都逃不过一种,那就是对夏知问赶尽杀绝,且要快。
等大家都说完了,宇文佑从龙椅上站起,一行在地上溜达一行问:“那么,谁去剿灭夏知问呢?”
顿时,方才还群情激奋的各位大臣都默不作声了。
宇文佑上身一颤,哼的一笑,环顾一番众臣:“怎么,你们之间没人敢去?”
皇上一再的问,大家都不说话,势必会引起皇上的雷霆震怒,皮岚生又是率先道:“臣倒是想去,但臣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臣捐躯沙场那是臣的荣耀,但臣不能把那么多将士的性命当儿戏。”
虽然有点退却的嫌疑,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宇文佑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朱渊渔身上:“前次你经手卫沉鱼的案子,就审了个稀里糊涂,你这个顺天府尹朕觉着也就那么回事……”
没等他说完,朱渊渔立马道:“皇上,臣荐一人,保证能平复西北之乱。”
宇文佑心里暗骂他老油条,若不逼他,他永远都做他的老好人,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其实宇文佑已经猜到他想荐谁,但这个人自己不能说,所以才逼迫朱渊渔的,于是故意问:“谁?说来听听。”
朱渊渔拱手垂头:“臣觉着,这事非得安远候去不可,首先安远候是啸骑大将军,理当带兵打仗,其二,安远候出征无一次输过,敌国之数十万大军他都能以少胜多,区区一个夏知问更不在话下,其三,安远候这人臣了解,能软能硬,能屈能伸,对付夏知问不一定力敌,毕竟他手下的兵都是我朝的兵,安远候若能智取,杀了夏知问收回那些兵日后上阵杀敌,岂不是更好。”
宇文佑静静的听了半晌,听完,点头道:“你说的头头是道,可是你怎知安远候就一定能赢呢,他若是输了,朕又能将他怎样,可是,朕这次一定要赢,不杀夏知问,不足以威慑其他逆贼,那些个逆贼,很让朕头疼。”
他说这话时,眼睛是盯着朱渊渔的,刚好朱渊渔也抬头来看他,发现他目光里有故事,朱渊渔更加确定他的意思,皇上这是怕公输拓手下留情放过夏知问,亦或是收买夏知问,因为朱渊渔亦听闻公输家族同宇文家族,有着好长好长的一段往事。
朱渊渔犯难了,若不能杀夏知问,恐皇上这次连他都不会放过,谁让他举荐的公输拓呢,宇文佑完全可以用他不察之罪来杀他,何况他平素没什么建树,早让宇文佑生气。
朱渊渔心说,对不住了师父,性命面前,你莫说只是我一个挂名的师父,你就是我亲娘都不好用,如是,朱渊渔近前道:“皇上,臣有一计,保证安远候能杀了夏知问。”
他的目光,左飘右飘。
宇文佑心知肚明,当下不易察觉的一笑,甚为得意,将手一拂,对其他大臣道:“你们都告退吧,朕想同朱大人单独说几句。”
第276章 放心,你夫人,朕会照拂的。
上书房只余宇文佑同朱渊渔君臣二人。
宇文佑端坐,朱渊渔侍立。
宇文佑问:“你的计策?”
朱渊渔道:“挟天子以令诸侯。”
宇文佑猛地侧头看他。
朱渊渔方醒悟自己措辞不当,慌忙纠正:“臣的意思,扣住安远候夫人,如此,安远候敢渎职吗。”
渎职,不过是换了种说法,真实的意思是,他公输拓敢不听皇上的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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