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寐寤选得地方虽不及旁的贵眷那般适合放纸鸢或奔跑嬉闹,可树木错落,水波荡漾,甚至隔着那条并不算是宽的河水还能远远的眺望到曾经的皇帝行宫。
即便已经过去了数百年,隔着葱郁的树木,仍可见那高高耸起的红墙碧瓦。
这会儿的功夫,岑家的下人们已经在河边堆起了篝火,捕鱼。远远的听着好像是曾在河边捕过鱼的仆人们说着这河水浅了,连鱼都少了之类。
稍许,木萦从外面进来,“小姐恐怕吃不上全鱼宴了!”
还没等岑寐寤开口,任秋盈嗤道:“还真是讲究!”
“盈儿!”唐婉仪拉任秋盈。
因为先前弄崴了唐婉仪的脚,任秋盈心怀愧疚,便没没动,可仍满眼火光的瞪向岑寐寤。
岑寐寤好笑,却是好像根本就没看出来任秋盈眼里的红意,讶然道:“敢情这就是讲究了?”
意思是这在岑寐寤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而任秋盈这是在少见多怪!!
任秋盈登时压不住火,胸口不断的起伏。
唐婉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冲着岑寐寤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目光。
岑寐寤则是微微一笑,任秋盈一直是和岑寐寤做对,原来的岑寐寤只是打个招呼就淡然漠视,同样也会把任秋盈气个半死。可见任秋盈就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商家女子。而唐婉仪却是知礼,宽厚,身为官宦之女却是能和岑寐寤和任秋盈两个商户之女为友。
岑寐寤不由想起了她自己曾经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天真,烂漫,即便是身在那个无处不充满了阴谋诡计奸诈阿谀的地方,也仍是如白纸一般的剔透。直到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一过世,只留下她和唯一的亲弟弟相依为命,她才知道什么天真烂漫温和宽厚不过是她活下来的手段,并不是她想要能要的东西。
“咦——”
微微惊愕的声音传来,岑寐寤收回凌乱的思绪。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唐婉仪和任秋盈两人都往某个方向瞧过去。
河对岸。
一行车马军士缓缓行来。
数百人的军士簇拥着一辆车驾,厚重的盔甲在日头下闪耀着锐利的光亮,手中的利刃透着寒凉的杀意,正是大齐的精锐兵士。
而在那群军士之首的一人,蓝袍锦服,俊逸翩然,赫然竟是古玉臣。
唐婉仪担忧转过头看向岑寐寤。
岑寐寤垂眸端茶,并不以为意。
任秋盈瞧了眼岑寐寤也往那边看过去,只是片刻,任秋盈面露微讶,站了起来。
而这会儿,河对岸这边的一众官眷贵人也都纷纷往那边瞧过去。
军士簇拥的车马掀着车帘。
透过轻纱,可见小河,树林,还有对面显然是出来游玩的所谓贵人官眷。
只是这些看在眼里,实在是——
“没什么意思!”
纤长的手指落下,墨绿的袍角泄下,紧跟着一本书挡住了大半儿的面容,只露出了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轻颤。
“风流倜傥,数尽风华尽在邕。毕竟也非百年前大燕,自是入不了元朗的眼!”
车厢外,轻笑溢入,正是秋辰逸。
白色的骏马在风中掀起如雪的鬃毛,秋辰逸眉目含笑,温润之中,贵气盎然。
车厢内的人眉角挑了下,黑黝的瞳孔划出流光,“就入了你的眼了?”
秋辰逸摊手,“那又如何?有认识的,总要打个招呼!”
秋辰逸往那边瞧过来的一众视线中扬了扬下巴,随后又瞧向车厢内的人,“你来吗?”
“无聊!”
车厢内的人丢出两个字。
秋辰逸也不恼,笑了笑策马离开。
而随着秋辰逸的离开,车帘彻底的放下了。
“他们过来了!”
“怎么去了那边?”
“有岑家的人在,自是要去那边!”
“那个人是谁?”
“即便是古公子也好像不如……”
“……”
悄声的议论在林中并不隐秘,岑寐寤也不得不抬头瞧过去。
在七八名军士的簇拥之下,古玉臣和一人策马而来。
古玉臣是古知州之子,官眷贵家也多有所见,只是旁边那人又是谁?
身上不过是普通的绸袍,甚至眉眼间的锋利也没有古玉臣的张扬,可立在古玉臣身侧便是硬生生的让人看不到古玉臣的俊逸风采。
即便是岑寐寤也不得不多瞧了几眼。
河水不宽,也不深。
几人转眼到了河这边。
岑家的一众仆从侍婢行礼。
军士们原地杵立,古玉臣和那位公子相携前来。
“任小姐,岑小姐,唐小姐!”古玉臣道。
三女也立在了帐帷之内,宽身行礼。
任秋盈在随从三女一道行礼之后,又冲着秋辰逸那边行了个礼,“见过秋表兄!”
岑寐寤唐婉仪一愣,两人没想到这个人竟是任秋盈的表兄,也跟着行了礼。
秋辰逸抬了虚扶,目光在三人的身前扫过,似是不经意的岑寐寤的跟前停顿了片刻。
“数年不见,盈盈倒是越来越漂亮!今儿个若不是有正事儿,就去府上了!”秋辰逸笑道,言语间亲切而不亲昵。
“这两位都是你的朋友?”秋辰逸问道。
“是!”任秋盈道,低垂着眉眼,颇有淑女之姿。
“……”
岑寐寤不由瞧了眼任秋盈,任秋盈就在岑寐寤身侧,微微的冲着岑寐寤抬了下眼角。
那意思是别道破,不然你死定了……
岑寐寤掩唇转过视线,却是正看到古玉臣冲着她露出自以为俊朗的笑容。
“……”
岑寐寤眉心微皱。这时候,一道声音来,温暖和煦如破雾祥光。
“这位可是岑小姐!”
岑寐寤抬眸浅望,任秋盈称为“秋表哥”的人也正看着自己。
先前匆匆一瞥,就觉得眼前这人俊逸非凡,现在看来,更多了几分华贵纤妍。
“这位是秋大人!”旁边的古玉臣道。
秋大人?
詹事府的左中允!
第十五章先祖和女皇
岑寐寤唇角的笑容微微漾开,“见过秋大人!”
“岑小姐有礼!”秋辰逸唇角含笑,“今儿另有要事,不便久留。倒是说不得明日便会去贵府叨扰片刻!”
“秋大人客气,寐寤自当恭候!”
岑寐寤侧身垂首,连古玉臣的眼中都浮上一丝赞赏。
不愧是他看中的美人儿,这一行礼一垂首间的风华妙曼,在场的这几位女子都比不上。
秋辰逸也是微微一愣。
古玉臣只是看出来了岑寐寤衣袖翩飞间的几丝风华,秋辰逸却是看到了近乎完美的端庄仪态。似乎比宫中的那些仪态还要来的赏心悦目。
秋辰逸微微颌首,又和任秋盈说了几句,转身离开。
当那一队兵士簇拥着秋辰逸和古玉臣远离。
唐婉仪靠近了任秋盈,问道:“你表兄此来是公干?”
众目所下都看到了那一队的兵士,要知道就算是知州嫡子也没有权利调派军士。
“嗯。”任秋盈应道。
虽说前几日就听说这位表兄前来邕城,可并不曾想着人家会来府中一叙,毕竟这位表兄只是称呼着亲近,实际上就算是十个任家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攀上,至于她,若非是前年去京城参加自己亲姨娘的寿辰正巧的碰上并一目难忘,今儿就是见到都未必能认出来。
只是这看似是在与她相认,可她怎么竟是觉得秋表兄过来是因为寐寤呢!
任秋盈不由自主的看向岑寐寤。
唐婉仪也顺着任秋盈的视线看过去,眼中亦是一闪,“寐儿,那位秋大人说明儿去府上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岑寐寤道:“或明日两位姐妹去我那里就知道了!”
“……”
任秋盈眉心微颦。
唐婉仪迟疑了下,道,“……若非是今儿遇到寐儿,等下次见到就是乞巧了。”
也就是说两人都不太可能过来了!
岑寐寤很是遗憾的叹了声,随后端茶品茗。
清风拂过,任秋盈和唐婉仪看着岑寐寤身形如松,鬓间青丝掠过,心头都莫名的一阵喟然。
任秋盈是每年里能见上岑寐寤两三面便是不错,而唐婉仪这些年也鲜少走动就知道是家宅不允,适才两人能过来也是因为家中叮嘱想要探探口风,毕竟若是岑家当真有可能为古家儿媳,两家里对岑寐寤也总要和先前不同。
现在她们两个没有问出什么来,可那位秋大人显然不会平白无事的前往一区区商家,难道……与岑家相识?
两人的心里都冒出来某个不愿也不想去想的可能,两张娇俏的面容上几番微变,唐婉仪轻咬着唇角,“寐儿,虽明日不成,可过些日子就是邕城的牡丹花会,若是寐儿有暇……”
牡丹花会?
岑寐寤端着茶盏的动作一顿,随后抬眸颌首,“好!我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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