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萧元瑾丑陋黝黑的面容,实在无法想象她是朝廷官员的子女。但不调查清楚又不放心,万一呢。于是老夫人问萧元瑾:“你会做什么?”
“我会调香。”萧元瑾脆生生的说着,一举一动似乎是大家出来的。
“那你先在我这里负责调香,我会派人去徐州紫藤山庄调查,如果你说谎,可别怪我罚你。”
“谢老夫人。”萧元瑾行礼,姿势规范,老夫人愈发信了这丑丫头的话。
萧元瑾的调香手艺非常好,制的香不仅好闻,还治好了老夫人的不眠之症,喜得老夫人将她当成了宝贝。
可惜,老夫人虽好,但这家的夫人不好。文员外的夫人姓叶,是江南大户,朝廷也有人,文员外娶叶夫人属于高攀,文员外对叶夫人事事顺从,连老夫人都要让她三分,这就养成了叶夫人刁蛮的性子。
自打知道这个丑丫头制香手艺好后,叶夫人就不断跟老爷吹枕头风:这么好的手艺只给老夫人一个人制香太浪费了,应该把她放在店里,让她做香来卖,肯定能赚大钱。
受到夫人的教唆,文员外开始跟自己的老母亲磨,老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被他磨的无法,只好将萧元瑾给了这个儿子,知道媳妇的品行,老夫人一再叮嘱儿子:“这丫头很可能是被拐的,我已经给徐州的堂妹写信,让她帮忙查问,你们别委屈了她。”
“好的。”文员外前脚答应了母亲,后脚就将萧元瑾交给了夫人,将老母亲的叮嘱完全忘到了脑后。
叶夫人做的更绝,早就让人将送信人截下,管她是不是被拐的,她要定了这丫头。
萧元瑾平生受的第一次苦不是在被拐卖的途中,而是在叶夫人的铺子里。在被拐卖的途中她至少还能吃饱,在叶夫人的杂货铺子里,萧元瑾经常饿肚子。叶夫人对她说:“别跟我耍滑头,不做出好香,就别吃饭。”
一次,萧元瑾恨极叶夫人,她故意不好好做香,叶夫人说她浪费原料,将她关在店后面的草棚里饿了两天。
第二天深夜,萧元瑾躺在草棚里默默流泪,草棚的窗户打开一个缝,半个干饼子和半碗水递了进来。
萧元瑾急忙起身接住,小声问:“齐哥哥?”
“嗯,你先吃点,我俩分半吃。”外面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谢谢齐哥哥。”萧元瑾哽咽的说,这些日子若没有同样是落难人的齐哥哥,她估计已经被饿死。
吃了半个干饼子,萧元瑾有了些力气,站在窗户里问:“齐哥哥,这些天你能去外面,有没有听到徐州的消息?老夫人去徐州问,消息应该早就回来了。”
少年沉默了下,说:“朝廷的赈济粮已经到了徐州,流民开始回家了,你家那边还没有消息回来。”
萧元瑾蔫蔫地蹲在地上,若不是老夫人说帮她找家人,她早就跑了。
“齐哥哥,这里我呆不下了,我想逃跑,你能帮我吗?”萧元瑾想着可能奶奶那边出事了,否则不会没有任何消息回来,她决定逃走。
“你逃了,去哪里?”少年问。
“去京都,找我父亲。”
“好,我帮你,我跟你一起走。”
第二天,叶夫人得知两个摇钱树逃跑了,气得砸了一套茶具。“去,把他们抓回来!”
出去寻找的家丁没一会儿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夫人,不好了。那个丑丫头可能真是朝廷大官的女儿,城门口刚贴了特别像她的画影图形,名字也是一样。”
夫人愣了愣,下令家里人以后不准再提这个丑丫头,心里暗自后悔丢了一个巴结朝廷重臣的机会。
老夫人知道后,气得一晚上没吃饭,直说这个恶妇要毁了这个家。夫人知道后,一撇嘴,这个家在她手里,可败不了呢。婆媳两人为此冷战起来。
一个月后,有衙役来府里询问这个丑丫头的事,管家直说不知道。
一个半月后,京都来了个大捕头,将府里的人隔开,一一盘问,知道了丑丫头的事。
关丑丫头的杂货铺子被封了起来。家里的生意来源一下没了大半。
叶夫人向京里的堂哥求助,堂哥回信,刑部风头正劲,他帮不了。
再一个月后,刑部总捕头来了,又一次的一一盘问关于丑丫头的事,知道叶夫人做的事后,明显很生气,将杂货铺彻底查封,美其名曰,方便日后查案。
年后,丑丫头的父亲刑部左侍郎带着一大群护卫亲自来了,叶夫人跪地求饶,左侍郎理都没理他,尽自查看关押萧元瑾的草棚,查找可能的逃跑路线。
自此,文老爷家就再也没起来。
萧奎和桑源在湖州附近寻找了一个多月没有任何收获,唯一知道的是萧元瑾和一个姓齐的少年翻墙逃跑了,这个少年擅长制作爆竹。萧元瑾脸上的妆容已变,画影图形没用。
湖州驿馆里,看着萧奎越来越沉的脸,桑源安慰他:“元瑾机灵,况且身边还跟了个男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或许她会去京都找你。”
“这里离京都这么远,她一个10岁的小丫头和一个12岁的少年,身无分文,怎么去京都?”
“元瑾会制香,那个少年会做炮竹,我们按着这个线索找,没准儿会有收获。”
“只能这样了,马上三月,我要回京都销假,你跟我回去吗?”
“不了,伯母让我去紫藤山庄教元祁武功。嫂子会到京都照顾你。”
萧奎有些不满:“我怎么感觉我娘对你比我还亲,这事她都没跟我说。”
桑源微笑:“伯母说我比你听话。”
萧奎一叹:“她可能还在怪我当初不听她的话,去当官,结果流民来的时候,我不在,元瑾丢了。”
桑源低头:“都是为了掩护我。”
“行了,别说了,再来一次还这样。”萧奎拍着桑源的肩膀说,“去紫藤山庄后,替我好好孝敬我母亲。”
“没问题。”两人打马作别。
第五十七章:富商钱同
与桑源分别后,萧奎原本要直接返回京都,但翠竹山庄传来消息,梁州的几位富商一直等在翠竹山庄门口,想见一见萧奎。
萧奎想着从这里转到翠竹山庄并不算麻烦,这些富商想见自己定是有事,于是打马先回翠竹山庄。
这些富商被请进山庄后,先是与萧奎客套了一番,便说起了正事。
“听闻萧侍郎不仅在刑部任职,同时还兼任户部郎中,我们这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您。”一位身着深蓝色马良绸的老者抱拳说道。
“哦,什么事?”
这位李姓老者犹豫了下,在萧奎鼓励的眼神说明了原由。
去年徐州闹饥荒,暴露出几个州的粮仓有问题后,全国各州的府衙都紧急清点自己的粮仓,生怕朝廷查下来,自己这边出问题。
梁州的太守窦大人,为保头上的官帽,将梁洲所有的富商召集起来,以粮仓的陈米换富商手中的新米,或是以市价强行将这些陈米卖给富商。
这些被召集的富商,平日或多或少都会有求着官府的事,所以对于这种明显亏本的买卖他们只好咬牙认了。
这事本以为到此就结束,没想那位窦大人又以赈济徐州灾区为名,在年后又提出增加商税。凡有契书者,买契由原来的7提高到9,典契为由原来的3提高的45。这对富商来说,无疑损失重大。
关键是,这位太守大人收了税,该募捐的时候还要这些富商捐款,搞得梁州的好些商贾不得不转战他州。
梁州首富钱同连同几个本地富商,联名上书太守,希望按朝廷统一章程,减轻当前契税。太守不理。
前不久,钱同因为贩卖陈米,毒死了人,被抄家入狱。谁都知道,钱同这米就是粮仓替换出来的陈米,钱同被捕,纯属是太守在报复,他生怕钱同再往上捅。
钱同是经商的天才,生意遍布全国,梁州是他的根据地。他虽富有,但不吝啬,为人仗义,经常帮助有困难的商贾,朝廷每次募捐都是最积极的一个。正因为此,整个梁州地界的商贾都以钱同为首。
这次钱同蒙冤入狱,一些受其恩惠过的富商便私下想办法搭救。知道萧奎不仅是刑部的官员,还在户部兼职,他们便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我们敢保证钱同的米没有问题,钱同拿到粮仓的陈米后,特意派人甄别,将三年以上的米烧掉,生怕人误食,为此我们还笑过他多虑。”李姓老者肯定的说。
旁边坐着的几个富商纷纷点头。
“钱老板冤呐,毒死的那个人据说本就活不长命,他的家人想借此多讹些钱,恰巧被窦太守利用了。”
“钱老板是好人啊,全州就他将三年以上的陈米烧掉,其他人都没烧,还在卖,也没出事。”
“钱家的商铺刚被查封,就被窦太守的小舅子便宜买了去,太黑了。”
“听说太守的夫人派娘家占了钱家的老宅,钱老板唯一的女儿不知跑哪儿了,我们都不敢告诉钱老板,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