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罗绍的事情很快便解决了,刚刚用过晚饭,秦珏就和沈砚一起,把罗绍从锦衣卫接出来了。
张氏和罗锦言也顾不上避讳,一起迎了出去,罗绍看到妻女眼中隐隐的泪痕,笑着安慰她们:“没事没事,就是找我问了些事情,没有用刑,真的没有。”
罗锦言眼尖,一眼看到父亲的官服有几处露出毛边,一看就是拉拽时造成的,虽然没有用刑,但锦衣卫的人也没有客气。
看到一旁站着的秦珏,她走过去,低声问道:“锦衣卫怎么说?”
沈砚和秦珏并肩而立,看到罗锦言走过来,沈砚点点头,却没有避开。
秦珏扭头看向他,那眼神就像是钉子似的,随时要把他扎上透心凉。
沈砚被他盯得不自在,干笑一声,转身走了,秦珏这才回过头来,微笑着对罗锦言道:“现在没事了,你放心吧,沈砚在锦衣卫那边还是有几分面子的,梁汾的事,找不到世叔头上。”
秦珏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丫鬟的尖叫声传来:“太太,您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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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平安夜啊,等会儿大家要去嗨皮了吧~~~
第二六零章 喜不胜
张氏很快就醒过来了,她的脸色苍白,看不到血色,却还强颜作笑,对守在身边的罗绍和罗锦言道:“没事没事,我就是一时高兴,忽地就头晕起来。”
罗绍的眉头皱成“川”字,因为李氏的早逝,他对张氏的这番话根本就不会相信,当年李氏也是说她没有什么,那时他信以为真,恰遇大雨,他带着人挨个村子去查看,半个月后回到家里,李氏已经卧床不起。
他沉着脸对张氏道:“有没有事,让大夫诊了脉再说。”
已经打发人去请大夫了,秦珏和沈砚陪着张谨在书房里喝茶,罗绍在屋里走来走去,他从诏狱出来,回家连衣裳都没有换,一直守在张氏身边。
张氏被他晃得眼晕,求救地向罗锦言使个眼色,想让罗锦言劝罗绍坐下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罗锦言却起身站起来,对张氏道:“太太先躺着,我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说完,便使个眼色,屋里的丫鬟们全都跟着退了出去。
张氏看着哭笑不得,正想开口和罗绍说话,谁知便是一阵恶心,趴在床沿上呕了起来。
罗绍顿时慌了,正要叫人,衣袖被张氏伸手拽住:“我可能是有了......”
罗锦言打发人把秦珏从书房里叫了出来,两人站在那几株新种的花树下面,罗锦言低声道:“你不是懂些望闻问切吗?大夫还没有来,我爹急得不成,要不你给太太先诊脉吧。”
秦珏无所谓,笑着说道:“那你和世叔说一声吧。”
“嗯。”罗锦言提了裙子,转身便走。
“你等等”,秦珏在身后叫住她,上前一步,离她很近很近,压低声音说道,“我这些天总是梦到你,都没有心思温书了,你说怎么办呢?”
清爽温热的气息喷到罗锦言的脸上,她的双颊立刻滚烫起来,可还是紧绷着脸,没有表情地说道:“关我何干?你本来也不喜欢温书。”
说完,转身便快步走了。
她以为父亲听说秦珏会诊脉,会一口答应,可没想到罗绍张着嘴,半天才语无伦次地说道:“不用不用了,他是做女婿的,哪能诊这个,你也不用在这里了,去吧去吧。”
罗锦言一头雾水地从张氏屋里出来,重又回到书房外面的花树下,秦珏还在那里。
她只好道:“算了,我爹说不用了。”
说到这里,她心头忽地一动,父亲为何不让秦珏给张氏诊脉啊,肯定不是因为男女大防,难道是......
她的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笑容绽放,站在月光下,如同盛开的昙花。
秦珏看得一呆,他很少能看到她笑得这样灿烂,惜惜是爱笑的吧,就是不爱对他笑。
他强自压住悸动不已的心情,笑着对罗锦言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罗锦言歪着脑袋,咧着小嘴,一直舍不得合上,正在这时,张氏的陪房柳嬷嬷领着个六旬开外的大夫走进张氏的屋子。
罗锦言只是拔着脖子看了看,却没有跟着进去,她眨眨大眼睛,悄悄对秦珏道:“咱们就躲在这里,看看大夫走后,我爹是高高兴兴的,还是面带忧色。”
这一刻的罗锦言,让秦珏想起去年上元节时,那个跟着他跳墙出来的小丫头。
他也玩心大起,和罗锦言躲到花树后来。
片刻后,罗绍亲自送了大夫出来,然后兴冲冲地吩咐在庑廊里的青萝和紫藤:“你们两个记得,从明天开始,不要再让太太舞刀弄剑了。”
然后他便大步流星地去了书房。
隐身在花树后面的秦珏和罗锦言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秦珏叫来明月,道:“去书房看看。”
过了一会儿,明月就跑回来:“罗大人说太太没事,让大家不要担心,大夫给太太诊过了,就是天热心躁所致,喝上两剂清心理气的药就好了。”
秦珏蹙眉:“既然是喜讯,世叔为何还要藏着掖着,还以为我这做晚辈的,能有封包拿。”
罗锦言笑得眉眼弯弯,听他这么说,便笑着解释:“太太嫁进来两个月就有喜,胎还没有稳,这时不能声张,要等到三四个月时,怀相筝了,才能说出来。”
秦珏这才恍然大悟,看着罗锦言,眼底眉稍都是笑意:“你懂得可真多,我第一次听说这些。”
罗锦言这一次没有摆个冷脸对他,她抿着嘴笑,笑得甜甜蜜蜜的。
秦珏长长地松了口气,道:“那天罗世叔还对我旁敲侧击,想把你多留几年。现在好了,他老人家又要当爹了,心情好了,我家上门商量成亲的日子,他应该不会反对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罗锦言瞪大眼睛看着他:“这关我什么事?我想帮着太太带小弟弟,不行吗?”
“惜惜,等我金榜题名,就凤冠霞帔娶你过门,好不好啊?”
“不好。”
“惜惜,我们都认识七年了。”
“才没有,要到腊月才满七年,现在才是六年多一点。”
秦珏伸手,隔着衣袖拉住了罗锦言的手,声音温柔地一塌糊涂:“你看,你比我记得还清楚,说明我在你心里也不是一无是处,否则你不会记得这些。惜惜,我知道你嫌我初时骗了你,可那时我也有苦衷,再说我也没想到会放不下你啊。沈砚出了那样的事以后,我就一年也不想多等了,沈砚和小雅是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前些年沈砚和我忙着贩马,他早在三年前就和小雅成亲了,后来小雅的父亲去世,我们都以为她只是回家守孝而已,三年的时间很快就能过去,可谁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惜惜,以后的事情我们谁也无法预料,但眼前的一切却是可以抓住的,我只想趁着现在花好月圆,把你护在我的身边,我不想以后想要后悔都来不及。”
这是罗绍的院子,秦珏和罗锦言站在花树后面,丫鬟们远远看到,可谁也不敢靠近,反而给了他们说话的空间。
听着秦珏在耳边的窃窃私语,罗锦言心中的记忆又一次被颠覆了。
前世的秦珏绝对不会这样唠叨!
可是,前世他为何一直没有娶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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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们,圣诞快乐!
(。)
第二六一章 相见好
秋老虎的天气,依然炎热,罗锦言身上是件月白色素绸小袄,茜红色十样锦焦布比甲,秦珏握着她的手,夏日料子单薄,隔着薄薄的衣袖,秦珏能感觉到入手的柔软细腻。
女子的手是这样的。
秦珏的心跳又快了几拍,想要握得更紧,更多。
偏偏这时,罗锦言把手从他的大手里抽了出来:“别说了,这是我爹和太太的院子,他们知道会笑我的。”
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还在月子里的小奶猫,却已经能用小爪子轻轻挠人了。
秦珏的手悬在半空,没有收回来,手中似乎还留有她的体温。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想要和她更亲近一些?
好像是在广济寺钟楼上的那一次吧。
那次他很想抱住她,可是担心把她吓跑了,小猫胆子再大,被踩了尾巴还是会跳开的。
他不想让她跑开,她多有主意,多有胆色,只有他最清楚,如果他让她烦了,厌了,她有的是办法让他这辈子求之不得。
那天他强忍着,没有对她更近一步。
可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便总是梦到她,梦境中的她妖娆绽放,让他不能自已。
初见罗锦言时,她七岁,他十三,所以在之后很多年里,他想起她时,她都是那个娇娇小小玉石娃娃似的模样。
真正把她放在心尖上,还是在去年上元节后,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就生气了,他不知所措,连续几天都提不起精神,脑海里都是她生气的样子,后来他离开京城,在江南待了几个月,心里想着的却依然是她,那时他便明白了,他放不下她了。
眼前的罗锦言,当然不再是他记忆中七八岁时的模样,但和梦中柔媚似水的女子也是判若两人。
她娇嫩,但却端庄大气;她明艳,但却晶莹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