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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谋略 金推完结+番外 (茗荷儿)



杨妡从小就生得好,穿件大红缂丝的袄子,粉雕玉琢般,笑起来一口牙没长齐。奶娘抱着她到松鹤院请安,众人都围着她看逗她玩,魏氏也乐呵呵地夸她福相,完全忽略了站在旁边的自己。

杨娥又气又恨,觉得张氏抢走了父亲,现下杨妡又要抢走祖母。

趁魏氏抱着杨妡逗弄的时候,她挤过去假装看妹妹,用力捏了杨妡的小胳膊一下。杨妡吃痛,挥舞着双手找张氏,不小心扯下魏氏的发簪,把头皮都划破了。

罗嬷嬷赶紧上前掰杨妡小手,杨妡受惊越发哭得厉害,从此就怕了魏氏,看见魏氏就哭。

魏氏也不怎么待见杨妡。

杨娥觉得这样挺好,甚至在听说杨妡摔下山坡昏迷不醒的时候还高兴了下。

杨妡本来就不该生下来。

二房院是她娘亲魏明容一手整治管理的,只能有杨峼与她两个孩子,以后也是要完完整整地交到未来的三嫂手里。

不管是杨妡还是张氏,都只能靠边站。

这阵子,杨妡是越来越嚣张了。

先是在打扮上夺了她的风头,后来还敢惩治采茵来报复自己,尤为可恨得是,父亲只是轻描淡写地让她赔了个不是,而魏氏却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他们也觉得杨妡所做没错?

杨娥紧紧咬了下唇,不管叶姨娘所疑是真是假,她总得做点什么,好让祖母与父亲都厌了杨妡,让她永不得翻身,最好老死在家庙里。

**

杨妡自然想不到杨娥的算计,此时的她正站在长案前,扯着袖子研墨。

夏日午后最教人沉闷,但晴空阁正对着西次间的院子种了数十竿翠竹,推窗便可见到青青竹叶,格外多了些清爽。

吃中饭时,杨妡还因叶姨娘忐忑不安,可吃完饭她就想通了。

叶姨娘纵然怀疑,可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只要她咬紧牙关不承认,谁敢说她不是杨妡?

除非她有本事把原主小姑娘找出来。

可方元大师说过,原主自有她的去处,叶姨娘又该到何处去找?

想通此节,杨妡心头一阵轻松,便打算抄两遍《女诫》。

今儿早晨背第四篇《妇行》她背得不太熟练,被魏氏瞪了好几眼。明早该轮到《专心》篇,她要是再背不顺,恐怕就得挨罚了。

提笔写下头一句,杨妡便在心底恶狠狠地骂了句,“一派胡言。”

男子可以再娶,女子却不能嫁给两个丈夫,丈夫是妻子的天。天是无法逃离的,所以丈夫不能离开。

这样说来,如果嫁了个短命鬼,还得替他守一辈子寡?

这世道女人本就不容易,寡妇的日子更难过。曹大家是不是脑子有病,她分明也是女人,却写这种东西,不是为难自己吗?

还有魏氏,天天逼着孙女们背这些,这还是亲生的祖母吗?

杨妡抄一句骂一句,待到抄过两遍,竟然一字不漏地背会了,而暮色也渐渐笼了下来……

第15章 算计

杨娥没睡好,辗转反侧了大半宿才迷迷糊糊地合了眼,第二天睡意惺忪地顶着两只黑眼圈起来。

采芹见她脸色不好,心疼地说:“要不跟老夫人说一声,今儿且告一天假,姑娘再眯会儿。”

“不用,”杨娥摇摇头,“洗把脸就好了,免得祖母知道跟着担心,吃过饭再歇也是一样。”

采芹知道她素来决定了的事情不容更改,便不再劝,端来铜盆俯身绞了棉帕。

水是兑过的,温热的帕子覆在脸上,就感觉五脏六腑都熨帖了一般。

杨娥舒服地吸口气,擦了两把脸,吩咐道:“再换盆冷水。”

适才一热,如今一凉,整个人立刻精神起来。

趁采芹给她梳头的工夫,杨娥扬声道:“去看看祖母用过蜂蜜水没有,姐妹们可过来了?”

外头小丫鬟听见问话,撩了帘子进来回答:“回姑娘,老夫人今儿起得比往常晚,刚梳完头,三姑娘和五姑娘过来了。”

那就是还没喝。

往常都是杨娥伺候魏氏喝。

杨娥催着采芹把头梳完,急急到了东次间,果然见炕桌上摆着茶碗,因怕凉,上面扣了盖子。

杨娇与杨妡各站一边,离得老远。

丫鬟们都在内室伺候魏氏梳洗。

杨娥冲两人笑笑,彼此打过招呼,隔着碗试了试温度,“祖母肠胃不好,吃不得冷东西,我让灶上再温一下。”

杨妡与杨娇对视一眼,都没有作声。

她们在松鹤院向来谨慎,尤其关乎魏氏的吃喝,更是从来不沾手。

杨娥原也不是问询,笑着端了碗离开。

厅堂西北角架了座四扇的屏风,屏风后面有道小门通往后罩房,最东头两间就是松鹤院的小厨房。

杨娥走到屏风后面,四下瞧了瞧,从怀里掏出方帕子,打开来,里面包着一片绿色椭圆形叶子。她隔着帕子将叶子对折挤出些许汁液,飞快地在茶碗里蘸了蘸,然后若无其事地去厨房打了个转又回来,笑着解释,“厨里熬了薏米粥又炖着猪脚汤,腾不出锅来,先问问祖母能不能喝?”说罢将碗仍旧放在炕桌上。

略坐了会,起身道:“忘记告诉采芹喂鸟了,我去吩咐声,待会祖母出来,就劳两位妹妹侍候祖母喝了。”

她说话时眼睛盯着杨妡,杨妡只得点头答应。

魏氏是在杨娥领着背诵《专心》时发作的,先是舌头发麻,很快蔓延到喉咙,针扎般火烧火燎地痛。

杨娥一直暗里注意魏氏神情,见状忙问:“祖母,怎么了?”

魏氏难受地指了指咽喉,“难受,请府医过来。”

杨娥大声地吩咐人请府医,又叫来玛瑙恶狠狠地问:“你怎么伺候的,祖母都用过什么东西?”

“没吃什么?”玛瑙吓傻了,战战兢兢地跪着,支吾半天才想起来,“老夫人早起时还好好的,跟往常一样,就只喝了蜂蜜水。”

杨娥倏地将视线投向杨妡,“是不是你,你伺候祖母时动过什么手脚?”

杨妡淡淡回答:“我根本没碰过那碗。”

“二姐姐没在,所以我就伺候祖母喝蜂蜜,有什么不对?再说我能懂什么手脚,二姐姐这样说话?”杨姵小脸绷得紧紧的,怨恨地看着杨娥。

杨娥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了,正好魏氏从内室出来,她便将碗端给了魏氏。

杨娥顿时头如斗大,怎么哪儿都少不了杨姵,明明她都算计好了。暗里腹诽着,脸上露出焦虑的歉意,“四妹妹,对不住,我是看祖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既然这样说,杨姵当然不好怪她,便侧了头去看魏氏。

魏氏看着比刚才更痛苦,连接喝了好几盅温茶都压不去嗓子眼里的灼热。

几位姑娘都没经过事,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焦急地等着府医。

还是杨娥最先冷静下来,低声吩咐玛瑙,“祖母想必是吃了不好的东西,熬绿豆汤怕来不及,去厨房里要碗羊奶过来。”

玛瑙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端了羊奶回来。

杨娥端着喂给魏氏,“祖母,您先喝点,再吐出来兴许就把肚子里不好的东西带出来了。”

魏氏觉得有道理,一口气喝完,又摁着肚子将喝下去的茶与牛奶吐了出来。

折腾着吐过两回,府医拎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因魏氏年事已高,姑娘们都还小,一时顾不得避讳,先给魏氏按了脉,又看过舌苔,诊断道:“应该是误食了不当东西,看着没有大碍,这几天吃点清淡之物压压,再喝些绿豆汤即可。要是嗓子疼,我这里有几丸丸药,老夫人含在口中,能有镇痛之效。”

魏氏点点头,谢了府医。

连着两顿,魏氏只以白米粥为食,到傍晚时,已近乎痊愈,阖府众人都松了口气。谁知第二天,竟又复发,魏氏不得已又催吐,连着三天,都是早晨病重傍晚见好。

钱氏带人将小厨房查了个底儿朝天,又挨个拷打审问,结果一无所获。

厨房里所用物品与食材的来龙去脉都记得一清二楚,四位厨娘都是多年的老人,近几日并不见异状,尤其这两天,不管是熬汤还是煮粥,至少两人在场,绝无单独行动之时。

钱氏没办法,将其中脾性差的两人打发出去,又发落了松鹤院两个赶巧做错事的小丫头了事。

经过这番闹腾,松鹤院是人仰马翻,钱氏是焦头烂额,杨娥因为侍疾累得憔悴了不少,府里人都夸她孝顺,并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待到五六天过去,魏氏终于渐渐康复,开始能够进些鱼肉等食物,杨娥趁着没人,悄悄把帕子里包裹的叶子埋进窗台上养文竹的花盆里。

叶子是滴水观音,杨远桥的书房里就养着一盆。

那天她跟杨峼说完话,吩咐厨房做了道杨远桥爱吃的绿豆沙送过去,趁他不注意揪了片叶子。

杨娥在《天宝本草》中读过,滴水观音可用来敷疔疮与疥癣,但汁液也有毒,严重得甚至能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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