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殿中,江飞燕实在是看不得儿子闷闷不乐的模样。
“你若真那么喜欢哪位穆小姐,怎么会在人家住的厢房里跟宫女胡来?哪怕是下了药,宫里的女人多得是,你又何必去碰那紫云殿里的呢?”
“儿子也是一时被迷惑了,那名宫女说自己身世可怜,自小被嫡母欺凌,而后又被送到宫中做了养容之女,她说不求什么,只求与儿子有一段难以忘怀的情分,便死而无憾······”。
蒋玉楼撇去自己当初撩拨邱如莲的事情,
“这样的话你听听也就算了,竟然也会当真,这宫中的女子,哪个为了争宠都能编出一套感人的身世来,也怪我把你教得太良善了,这名宫女你不用管了,我已经让人过去教训她了,你还是想想该怎么挽回穆小姐的心意吧!还是说就这么算了?把这个穆小姐让给你的几位表兄表弟?”
知道蒋玉楼还是没有死心,江飞燕故意这般问。
“不,不行,母亲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母亲请说”
“你今天不是被下了药所以才失态?那咱们也有样学样,在狩猎之前就让你跟这位穆小姐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是人家想抢也抢不走”。
“这······”
“既然你不愿意,那母亲再留下也是无用,不如现在就带着你回江州吧!”
“母亲,我同意!”
蒋玉楼脸色都急得发红。
得到蒋玉楼的答复,江飞燕笑了,她走上前摸着儿子的脸说道:“这就对了,这女子最看重的便是贞洁,一旦你跟她成了好事,她就是想飞也飞不出你的手掌心”。
“母亲,我可就全靠你了”
一想到那名女子对自己的不屑一顾,蒋玉楼便心里惴惴的气闷。他本想好好将她娶回家去,她却如此不识好歹,都说女人失了身就失了心,如果发生那样的事,大概她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了。
“放心,只要这人还在宫里,就好办”。
江飞燕也不想用这一招,可是她让人去探过天元帝的口风,若是要赐婚却是还缺了一个名头,原想着儿子风流倜傥,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可看目前这情形,倒不如将事情先坐实了好一些。
“这穆小姐的事已经想好了,那我再问你,那名宫女该如何处置,你当着那么多人的便宠幸了她,可有一分在意?”
“母亲,你就别说了,就是因为她穆小姐才对我如此的冷淡,儿子当时也是一时糊涂,方才您这么一说,这个贱人分明就是看中了我的身份地位,所以故意设下的局,宫中这样的女子数不胜数,也不多她一个,母亲帮我打发了就是”。
“恩,你明白就好,不是母亲多事,方才我已经找人过来问过了,那宫女早就已经不干净了,虽说只是跟太监私下里对食,可对你来说也是莫大的侮辱,母亲要让德全公公给她一些惩戒,让她自己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给其他的人一些警戒,我虽然多年不在宫中,可也不是她们说算计就能算计的”。
对于蒋玉楼临幸宫女这件事,江飞燕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是自己的那些姐妹们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
“母亲看着办吧,那个女人,就是死了也不要跟我扯上什么关系”。
“你呀,真是不争气,到最后还是要为娘帮你出手”。
“母亲,若是其他的,儿子也不用您出手,只是这穆小姐是如此不同······”
看着一脸向往的蒋玉楼,江飞燕轻笑,有什么不同,在此之前,那不从他的豆腐西施,书院先生的女儿在他看来不都是不同的么?只不过她们都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罢了,若说不同么,大概也只有她连正眼都不曾看过他一眼吧!
既然想好了,江飞燕当即让人去找了宫内的总管事德全,将人找过来如此这般安排了一番,便将紫云殿晚间值守的宫人们都安排了出去,一切就绪,就只欠东风了。
天色渐暗,在宫中一名宫女的带领下在紫云殿附近走了一圈后,玉歌回到了紫云殿。
到了用晚膳的厅堂,玉歌委实被眼前的一桌子满满的鲍参翅肚的丰盛宴席给惊到了。除却在天元帝的寿宴上,即便是手里头不缺钱,玉歌也从未将晚膳吃得如此的铺张。这和前两日那一荤两素一碗粥的差距实在是有些大。
紫云殿的管事公公见人回来了,恭恭敬敬的走上前说道:“穆小姐,四公主对于今天在紫云殿内发生的一切深表歉意,所以特意请示了陛下从宫中的御膳房添了一桌的好酒好菜,给您赔罪”。
“四公主······”
这他国的公主嫁了人都是跟着夫家叫侯夫人,可是天元帝好面子,自觉公主的身份要比分封的侯王要尊贵,这公主们回来了,宫中的人也不许叫夫家的尊位,一律与未出嫁时一般唤作公主。因不曾有过多少往来,这下面的人猛不丁这么一提起来,玉歌都险些对不上号。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是今天那位蒋公子的母亲,江州侯的夫人。
经这位管事公公这么一提醒,玉歌本就没多少的食欲更是降下去不少。
“四公主如此盛情,玉歌却之不恭,只是玉歌晚间并不喜荤腥,还请管事公公撤去一二”。
“这······回穆小姐,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主子赐下来的东西,就是多少也要用上一两口,这样我们做下人的才好有个交代呀?”
闻言,玉歌挑眉,宫里的规矩还真是不少,不许带身边的丫环,赐下来的吃的也不能推辞。
“既然如此,那就请布菜吧!”
管事公公见面前的人应下了,连忙让人上前。两名宫人将桌上的吃食都一一夹了几下,送到了玉歌的面前。
拿着筷子尝了一口粉衣宫女端着的切片鲍鱼,味道鲜嫩,确实是上品,陆陆续续将桌上的菜式都尝了一口,便算是对这些人有了交代。
放下碗筷,从宫人的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嘴,玉歌便走出了用晚膳的地方。
走了没几步,玉歌回头,将管事公公脸上的窃笑看在眼里。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玉歌知道,今天晚上定然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三十六道菜,过半都下了药,说是没有问题,谁能相信呢?
不知不觉,玉歌走到了邱如涟的所在之处,一个堆满了恭桶的小院,方才挨了五十大板的邱如涟正侧着身子在那里拿着刷子艰难的一遍一遍的刷着一个个恶臭的恭桶。五十大板,即便是有水分,也让她面色青白如纸,每刷一下恭桶头上的汗便滑落得满地都是。
对于邱如涟,玉歌已经记不得记忆中那个刁蛮跋扈的邱家二小姐,而只有眼前这个生活得有些艰难的宫女。看着她神情恍惚有一下没一下的刷着恭桶,玉歌叹了一口气,本来肾脏就大伤元气,如今又加上五十大板,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她现在到底在坚持什么呢?玉歌心里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忍,朝着她那边走了过去。
忽然间,玉歌看到她从衣襟中摸出好几封信,小心翼翼的摸着上面。她听到玉歌的脚步声,抬起头,发乌的双眼留下了泪。
“我们相识了一年,对他,我是真心的,那时候,他说我跟其他的女人都不同,只喜欢我的”
邱如涟的话令玉歌有些愣神,在此之前,她以为邱如涟只是将蒋玉楼当做是一根高枝,没想到竟然是动了真心。当然,她的话她是信的,这么多的情信,必然不会是这两日的事。那蒋玉楼当真是一名名副其实玩弄感情的浮浪子。可是,哪怕是沾了她,多半也只是当做是一般的欢场女子罢了,否则,索要一名宫女,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她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站在墙角的玉歌正欲转身离去,一名体型粗壮的婆子走到了邱如涟的身边,扬手对着她就是一巴掌。
“小浪蹄子,我说什么来着,让你把大粪坑里的粪都挑出来给我拉到外面去,就会挑这些轻省的活,还以为是什么千金小姐?还不快滚过去挑粪”。
妇人尖利的嗓子几乎能刺穿人的耳膜,被甩了一巴掌眼前有些发花的邱如涟浑身已经疼得麻木,她扶着一旁的木柱子,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走到那辆极大的挑粪车前,将车带子挂在身上,一步一步的拉着车往立此不远的粪坑走过去。
玉歌看着她拿着一个恭桶一个大勺,在偌大的一个粪坑边装着令人作呕的粪便。没多久,那伸手的动作越来越僵硬,越来越迟缓,在呼吸停止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栽了下去,在一阵闷响声中,玉歌闭上了双眼,转身离开了这一处惩罚犯戒宫人的地方。
第九十九章:吓疯
漆黑的深夜,蒋玉楼在一名打着灯笼的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厢房门口,这里是穆家小姐方才换的新的住处。
虽然事先已经安排好了,管事的太监唯恐那些吃食里放的蒙汗药还不够多,在开门前,从门缝里吹了许多的迷烟,办好这一切,管事的太监领了赏钱,将手里的灯笼递给了身后的蒋玉楼,而后,笑眯眯的离开了这一处即将发生风流韵事之地,准备过个把时辰再带着人过来,一起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