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因为家中困难在王府偷了东西,若不是元王妃季氏看他可怜为他求情,恐怕他都活不到现在,所以对于元王妃,蒋维很是尊敬,当初出了事,他也曾想办法去探望过,可惜那样高贵的人,却被折磨成那样。现在看来,王妃被算计了,这无情无义的主儿也一样。
管家正感叹着,却又听得榻上的人忽然间提了嗓音。
“那个神医姬鸷死哪里去了,为何还不过来给本王治伤,他不是说他的医术胜过我天元的所有御医吗?”
听到男子暴怒的喊叫声,蒋维正想出去问问,便见一名身着白衣的青年男子小跑着从外面进来。
“回王爷,吾师正在研究治疗的良方,还请王爷稍等片刻,毕竟王爷千金贵体,须有周详的治疗计划才行”。
“那么说,本王这手还能治?”
这一日,来的一路御医都对着自己那条断臂束手无策,也就是这姬鸷有所不同,这让刘奔坏到极致的心情有了些安慰,他是绝对不能做残废的!
“这······,吾师正在考量治疗方案,还请王爷稍等片刻”,杜春看了一眼衡阳王那充血的双目,不敢说什么太过绝对的话。
“让他快点,你告诉他,若是治不好本王的手,本王可不光会让他在天元无法立足,便是在这世上行走,都没机会!”
“是”
身为姬鸷的徒弟,杜春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不讲理的病人,可无奈对方当真是势大,在事后便命人将他们强留在府上,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这一次陪着姬鸷过来,还以为可以借着衡阳王这根金大腿,在天元站稳脚跟,却不想,竟然出了这样的变故,他心里清楚,他家师父是有些本事,但那是对于五脏腹内的部分病症,正是因为这些病症治疗研究,他们在西戎才不好混下去,以至于不得不遁走天元。可眼下光精通那些似乎并无用处。这断臂再续的医术,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懂得多少。
怀着满腹的心事,杜春退出衡阳王那满是药味以及血腥味的房间后急匆匆的跑了回去。将衡阳王方才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讲给正在那对着一堆医书的姬鸷听。
坐在书桌前一筹莫展的姬鸷听完小徒弟的话,心里一股凉气直往上涌,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看姬鸷这样的神情,杜春心里“咯噔”一跳,跟一旁站着的师弟对视一眼,问道:“师父,难道这断臂之术您不精通?”
“精通?我上哪精通去,医道通天,我又不是怪物,怎么可能什么都懂,你当我是神医圣祖吗?论医术,我虽说是神医弟子,有医圣之名,可却并非此间大能,只不过懂得比寻常大夫要多一些。却远不到什么都懂的地步。你看我那师妹,倒是到了医道大能的境界,可却英年早逝,要不然我求她便能有治疗之法”。
说到自己的师妹,姬鸷的脸上就一脸可惜:“吾师法坨曾经说过,若问世间谁可超过于她,非我那师妹不可。我可是记得,当初师妹不过六岁,寄养在师父的草堂中,不过一年有余,却已经精通各项疑难杂症的治疗之法,我现在的许多绝密药方都是她的手笔,可惜她并非西戎之人,跟师傅学医三载便离开了,之后便杳无音信,便是我也是在师父过世的时候才知道,师妹竟然先他而去,虽有逆天的医术却湮灭在尘世之中,这些年我拿着师妹跟师父的通信,从中找到了不少医道奥妙。如果她还在就好了”。
“师父,既然您那师妹如此厉害,那她可有后人,若是她的后人说不定在此之上亦有大的神通”。事关自己的性命,杜春在姬鸷感叹的时候便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脱身之法。
闻言,中年男子面色有些灰白,“没用的,我那师妹精怪的很,便是吾师也说过,连他都不知道她的真实的姓名,便是她的死讯,也不过是她提前三天用信鸽回禀的”。
“那师叔是如何提前知道自己会死的?难道她身患绝症,早已经被诊断不得长生”,大能的世界让杜春不懂,竟然有人能预知自己的死讯,这未免也太过神奇了。
“我那师妹她天生便与众不同,她信万药加身,方得医道精要,故而她研究的所有药房都在她自己的身上试验过。这原本也没什么,毕竟她医术高超。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那师妹自身有个要命的弱点,她仿佛一个人身上有着两个不一样的魂魄,一个是温婉善良,连刀都不曾拿过的大家小姐,一个则是有着逆天医术,掌握一切生死的怪医。在研究一种绝品毒药的解药之时,她漏算了时辰,就这么被自己那杀人于无形被人吸入便会心力衰竭而死的毒药给毒死了。原本谁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可以往师妹每有所得,必定告知师父,可就是那一次,竟然就这么断了联系······吾师法坨就是因为这件事抑郁而终,而我拿着师父临终前烧到一半的与师妹的通信的信件研究了近十年,如今也远不及她在医道上一半的大能”。
杜春跟着姬鸷也有十几年了,如今方才知道自己的师父竟然如此的······没用。想到姬鸷在西戎做的那些惊人的医道试验,难道也是看人家的信件半懂不懂之下的结果?他有些难以置信。
“师父,既然师叔医道通天,不若你再好好研究研究她留下的那些信件,说不定会有所得”站在一边的二弟子赵瑞给姬鸷出主意。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师妹的信件还有些为师还来不及参透,时间久了便将它们搁置一旁,我再去翻翻”。
说着话,姬鸷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里,将自己的包袱翻了出来,从里面找出来一个厚厚的布包。打开后,一堆信件显露了出来,姬鸷在其中疯狂的查找。
“怎么会没有呢?”
找了半天,姬鸷颓然的坐在书桌前,一筹莫展。
“师父”
杜春和赵瑞还是第一次看见姬鸷如此气馁的时候。
“你们先出去,让为师好好想想”
姬鸷满面愁容的挥挥手,将二人从房中赶了出去。
虽然姬鸷被留在了王府,专门为衡阳王府办事,可也得益于此,他的两个徒弟杜春和赵瑞如今在京城中也都有了铺子的,出了姬鸷的院子,二人只能满怀心事的回到自己的铺子里。
那边的杜春撇去王府的事不论,自是兢兢业业的给前来看诊的百姓看病,而赵瑞一回到自己开的药铺,便开始收拾金银细软,打算立即开溜,心里也是有些遗憾,这来到天元本来是求富贵的,可是现在看起来,这富贵也不是那么好得的,还是早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青年男子收拾好东西药铺的后门走出去,却发现门外却是站了几位不速之客。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银子不是都被你们拿回去了!”看着面前有些面熟的人,赵瑞一瞬间便想起来了他们是谁,顿时色变。
“先生莫要着急,我家主人与令师有些渊源,此次正是让我们给先生送礼的”
“送礼?”
看着对方送上前来的东西,赵瑞顿时愣了神
“这是······”
“对,这就是你师叔的笔记!”
王府内,姬鸷结果赵瑞从外带回来的东西,一看上面的字迹,什么都没有说,便急忙将书信一一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长长舒了一口气,而后便在书桌上伏案研究起来。
作为一名跟着姬鸷学艺多年却并不深精的徒儿,赵瑞见姬鸷这样的反应,对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亦十分感兴趣,他看姬鸷忙于研究信件中的精要,并不曾避讳自己,便立在他的身后,跟着看了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也是震惊了。这位师叔果然如姬鸷所言,是有真材实料的。她竟然称修复四肢之法乃是无意间的小尝试。虽然没有将在真人身上试过,却将此术在白兔、狐狸等动物身上反复施用过。赵瑞深感自己得了十分重要的医学宝典,在一旁暗自铭记这书信上的内容。这一边记,一边还是忍不住问:“师父,这当真是师叔的真迹吗?”
“当然,你不也说了,那是天元的大户人家,主子长相貌美,十有八九,那就是我那师妹的后人”。
姬鸷头也没抬,就回了小徒弟的话,方才回答完,却又马上拍案而起。
“对了,既然在动物身上能用,那人肯定没有问题!”
“可是师父,师叔的信件上可是说了,这修复四肢之法可是要极为快速精准的刀工的,徒儿可是记得,您在做那肾体切割的时候,可是失手了,还一连失手了八次”
当初出了事,他们可是被整个西戎通缉,赵瑞可是对逃亡的日子心有余悸。
“我那不是失手,不过是那些肾脏都太过脆弱,一进入他人的身体中便马上衰竭,所以这术法我试了九次方才成功”。
对于自己成功前的失败,姬鸷毫不在乎,在他看来,医道要有所得,就必定要有牺牲,他总不能和他那师妹一样,总是在动物身上动刀子,以至于虽有成就,却不为人知吧!他苦心经营半世可不是为了做一名兽医的,何况现在他可是要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