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伞身一抖,伞上雨珠悉数化成寒芒,并作数道无情的剑影,袭向玄衣剑客!
寇侯剑式倏转,扫落无情寒流,交睫间两人已过数十招,一把伞在叶暇手里变换万端,收张自如,玄衣剑客却逐渐怒上眉眼,冷声道:“你的剑呢?以伞相对,你是瞧不起我?”
“非也。”
叶暇一边平静地拆解对方的剑招,一边无奈道:“我的剑早就碎了,现下已经无剑。”
昔日魔煞宫一战,沈啸一招摧天裂地,无影剑早在他手中裂出一道不可忽视的痕迹,后来她上燕州府与耶律沧相抗之时,无影剑彻底碎了。
也是在那时,她彻底明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无影剑。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无形无影的极致,便是空。
既然是空,那么有没有剑,都没有关系了。
叶暇有杀意,可是运招上手时的杀意却风轻云淡,似乎只是被孩子激怒一般,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却又觉得和对方较真没什么意思。
正是这样的态度,引动了寇侯的怒火,他听不进叶暇的解释,只是怒气勃发,冷声一喝,两道人影从周围蹿了过来。
而这倒是叶暇熟悉的敌人了。
嘴角默然一挑,手掌竹伞一张一合间,已将他们一并袭来的剑式化为虚无,叶暇抬眸扫去,点了点。
“西风剑韩威、追月剑向南山……”
她真切地笑了笑:“几位来得正好,不需要我一个一个去找了。”
“叶女侠可不要太嚣张啊!”向南山笑嘻嘻道:“纵你有天大的本事,咱们三个人一起上,也多少要你吃点苦头啊。”
叶暇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手中竹伞攻势却突转凌厉,一招一式快如疾风不着痕迹,几人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不想她恢复了武功竟如此难缠,压力骤增!
“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现在离开,回去告诉顾姑娘,我不愿意与她为敌。”
临到此时,仍是不忍不愿,想要为彼此留一条退路。
叶暇横伞一档,再次阻下了几人的合招。
“不可能!”
寇侯一声冷笑,真力再提,手中长剑越发狠厉,而韩威与向南山两眼相照,亦是决然定心,猛烈攻上。
叶暇眼帘微垂,再次长叹了一声。
“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收音处,伞面倏张,体内真力疾转,叶暇眉山一凛,蓦然开道——
“谁阻吾路,谁葬此地!”
作者有话要说: 收人头任务进度:3/5
☆、前夕
一语落,万剑生!
无形无影的剑气冲天而起,无情割碎江岸桃树枝叶与来者衣袂。
浅绿的枝叶和玄黑的碎布纷纷扬扬飘洒落下,叶暇竹伞横旋,所至处,罡风撕扯,气浪翻涌。
寇侯三人不敌剑式浩渺磅礴,各自震退一方,身体各处隐现血红。
叶暇漫然前行,行一步,剑式一换,手中竹伞蹁跹作舞,不在名剑下损伤分毫。
“浮生长恨欢愉少,醒非醒,春已晓。”
她眉帘微垂,姿态悠然,移步换影间,风声暗起,流云倏急。
云生,风行。
“梦里看花花事了。”
一伞如剑,一剑横绝,凡有所近皆被迸射的剑气割裂,向南山脸上早无笑意,他瞪大了眼睛,尤不可置信。
既有如此剑客,又何苦让他们有执剑之力?敢生妄念,欲与天赐之才比?
伞面旋风成剑,伞沿雨落逼人,叶暇糅身折转间,已是当世最惊心动魄的剑式绝招。
十年江湖,十年生死,十年情谊,十年风雨。
“剑声多扰,风波太早,疏狂一肩挑。”
无声的呢喃飘落在雨间,细密的雨丝被周身真气折断,近不了身前,手中竹伞一收,她摸到腰间的酒囊,嘴角牵起几不可查的笑。
一笑之下,剑光乍寒。
“可怜情义无言表,一入江湖催人老。”
三名剑客在这样的压力下,竟爆发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渺渺远山里,皑皑白雪。
西风踏雪,雪落风中,再配合一剑霜寒,无尽的霜冷,似要将眼前身形缥缈的飞花扫落尘埃。
在这样无可忽视的合力一剑下,叶暇提起了腰间的酒,屈指一弹囊盖,扬首饮罢,舒展秀逸的眉眼间,溢满伤怀。
“爱恨一坛尤热闹。”
“怎、会……”
寇侯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远处,始终想不明白她是怎么离开了他们的剑势范围之内的。
“这就是……江湖第一剑?”
韩威不甘张目,嘴角缓缓流下猩红的热血。
叶暇站在不远处,回身,看着三道合围的身影,他们彼此的剑竟伤及了自己的人。
然而要了他们性命的并不是彼此的剑招,而是身体中被渗透的无形剑劲。
她把酒囊塞回腰间,用手抹去了唇际的酒痕,酒香似春风,清冽醇和,涩后回甘。
容情心心念念的春风酿,之前允诺把自己的分量给她,叶暇还是为自己留了这一点儿。
余者皆伴她,共入黄泉。
“恩仇未了,相思未了……”
“一剑,平生扫。”
伞张,人亡。
叶暇撑着竹伞,消瘦的女子身影在多情的绵绵细雨中,从容远去。
她没有回头,也不打算回头。
剑出无回,无悔。
不论身后之人到底是身不由己,亦或者早待杀心。
现在,她要赴一场宿命之约。
论剑山上论剑台,论剑你我何时来。
叶暇到论剑山时,风雨已经停了。
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萦绕在鼻间,山间有偶有雨后觅食的小动物从松树上跳下,惊见生人,黑溜溜的圆眼睛转的飞快,浑身毛发一炸,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真是奇怪,这儿分明是充满肃杀血腥的争锋之所,却不想山中处处却布满生气。”
这生气真快活啊,可惜她却要在这么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和另一个身如浮萍的可怜人,共论死道。
行至顶峰,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圆润无棱的石碑,碑上的“论剑”二字却犀利透骨,一笔一划皆尽锋锐,显然是剑势所达。
山峰平润,论剑台是由巨大坚硬的青石堆成,依稀记得,此地还是三国鼎力之时,南浦武林中的第一江湖势力逍遥门所设。
叶暇收了伞,在石碑前站了片刻,便提步上台,定战辰时,而现在离辰时,却只有一刻钟。
得知叶暇要与顾长曦论战的消息,秦之澄特意派人从泸州边关千里加急,送来……
一张纸钱。
秦之澄难得这么刻薄,说如果叶暇死了,就自己凑合着在地府买个草棚住,她是不会为她烧纸钱的。
而易从舟忙于朝堂事物,只向她传了一句口讯——她相信她。
玄楚的表示就更简单直接了,她将一条剑穗同易从舟的口讯一同送来,叶暇拿到手里,才发现那是早已丢失的无影剑之穗。
不知她何时替她找了回来。
君未期什么也没说,她们一同经历了容情的死,便纵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一个人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那是很难被别人劝阻的。
就好比容情——谁也不知道,她们以为她终于走出晋安,是解开了心结,却原来,是为赴死而来。
叶暇负手注视着远方,目光恍惚了一瞬,就在她神游的一刻,一股庞大的剑意骤然袭来——
一柄重剑从天而降,势若流星急陨,带着无匹的流光和锋浪,重重压下,入地三尺!
凝视着宽大厚重的剑身,叶暇心中喟然一叹,真气化运,周身压力顿消。
“顾姑娘,我还是那句话,我和你并无冤仇,你甚至还帮过我。如果你愿意收手,此战可以就此结束。”
在她说话间,一道纤细的人影渐渐走进,顾长曦走得很慢,慢的和她刚刚那道迅疾的剑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身影也很纤细,纤细得让人怀疑那把重剑是否能在她掌心里握紧。
伴随着低低的咳嗽声,她终于走到了近前。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阎王楼之主呢?”
叶暇目色一凉。
“既然已经站在此地,就表示开弓不回,落子……无悔。”
*
山中无历日,古远泽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昏过去了多少次。
每一次睡去,都是在无尽的痛楚下晕厥,而每一次醒来,都是在比之前更加剧烈的痛楚中醒来。
而之前老者盘坐的身躯,竟然彻底枯朽,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空躯。
“没想到我还有和死人朝夕相处的一天。”小王爷苦中作乐,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干尸,恍惚忆起了老者先前说的话。
沈锋……
他因一身魔功,稍一刺激就将走火入魔,六亲不认,才会自缚于此。
在自困之前,他在这个地下洞府早已备好一定的生活资源,而在这个石室的另一端,竟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孔,能够供外界空气流通,甚至可以根据光线的变换来判断时间的流逝。
这也是古远泽能够撑持至今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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