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将这个孩子……”耿峣错愕地望着。
“这是我答应好给阴家的筹码。”他松开小孩的手,又捏捏小孩的脸,被彻底吵醒了睡眠的孩子放开嗓子哭了起来。
他摇摇头,轻笑道:“从现在就开始哭可怎么好。留着点力气,哭给你小堂姐听吧……”
冲着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一块白布蒙上孩子的鼻子,刺鼻的药草微弥漫开来,孩子渐渐地沉睡过去。
“邓家的兵马可是交接好了?”他眸色未动,望着城楼下喧闹的兵马。
“那邓钏所带的驻守雒阳城北约二十里外的精锐五千,兵卒两万,皆凭虎符调遣。而封地处的兵马尚不明确……那邓老儿也是多了几重心眼的人,小人已经搜遍了府邸,找不到那调遣兵马的虎符……”黑衣人低下头,沉声道。
“罢了,毕竟也是当年跟着先祖爷打下江山的功勋后辈,自然非等闲。如今已是鱼肉砧板,倒不怕他还生出什么变故……”他轻然一笑,摆手示意黑衣人离开。
黑衣人转身消失在城楼上。
被一箭穿心而倒在地上的窦笃,抽搐着,最后一动不动。不过弹指间,没了气息。
另一头,邓府。
邓绥立于庭院内,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这庭院如此冷清寂寞,如今支离破碎的家族,动荡不安的朝堂,都让她感到无措心慌。
“爹爹……”她喃喃着,一阵风吹来,吹熄手中的烛火,她又呆呆地望着熄灭的灯笼。
一滴泪,落在手背上,她无声地擦去。
“想要哭,为何又要这样忍着?”一声苍老威仪的声音缓缓响起。
邓绥抬头,震惊地望着对方,一瞬间只觉得和父亲的身形样貌极其相似,只是更苍老几分,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再细看一眼,猛然站起,惊呼道:“伯父大人!”
邓袭走近两步,摸了摸她的头,叹道:“你这性子,倒是同你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他将手中的东西仔细地交付到邓绥手中,说:“半个虎符在你爹爹书房书柜二排的暗格之中,另外半个,如今我交给你。这是你父亲的遗命。”
邓绥蹙起眉头,感受着手心的一片冰凉,尔后错愕道:“为何……将这虎符……”
“邓骘,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邓袭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望着邓绥,此时的他年高,然而,依旧器宇轩昂。
“阿……骘?”邓绥眨着眼,掩饰着眼底一瞬的慌乱,“伯父大人说什么呢,他……在哪里,我如何会知道,不是早在几年前便杳无音讯……”
邓袭淡然不语,只是笃然地瞥着她。
邓绥细细一想,却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试探性地望了一眼邓袭,见到他稳如泰山的姿态,又踌躇了一下,才说:“难道说……父亲大人的意思,这……这虎符……”
邓袭叹了口气,说道:“那个孩子……过得多么辛苦,虽说如今你父亲去了,不过窦家也终于开始按捺不住,从某种角度说,那个孩子,解脱了。”
邓绥猛然抓住邓袭的袖子:“伯父,这是什么意思?!父亲他……”
“‘猛兽之欲是不会消停的,即便再无对抗之人,它也会因为贪婪而将自己再次置于险境。只要能够等到那个时候,我的骘儿,就能够振翅高飞’。”邓袭望着邓绥一点一点褪去血色的脸,面色变得温柔,“这是你父亲当年和我说的原话。邓骘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总是说,骘儿最像他,日后定然是威武无双的将军。然而,变故重重,他不得已将他囚禁数年,不为别的,只为在窦家重重眼线之下,藏起他依然活着的事实……”
邓绥如同被一箭穿胸一般,心口狠狠地疼了起来。
“爹……爹爹……”邓绥哽咽着,用力地擦去眼角的泪水。
“然而,他是关不住的,只属于断崖与天空的鹰。”邓袭伸出手,触摸着邓绥的脸颊。
“所以,如果我当年没有执意放出哥哥……窦家就难以查到我们的秘密……爹爹就不会……”邓绥瞪着通红的眼望着天空,“爹爹,是我错了,是吗?”
“这里整个府邸,都是你爹的,即便你以性命相逼,倘若并非他自己也动摇,邓骘又如何能真的踏出这府邸一步?”
邓袭望着邓绥手中的虎符,神色肃穆而坚定:“孩子,记住,这个虎符,一定要亲手交予到邓骘的手中!”
邓绥望着手中半边虎符,如同握着一块烙铁,炽热到发疼却紧紧握着,绝不松开。
这兵符中所代表的,是父亲一生征战沙场所得到的,朝野上不容小觑的那份兵权。
这是结束!
手中的东西,可以,让那个人至此颠沛的十数年人生彻底结束。
将手中的青雀儿抛向天空的同时,她感觉到心如雷鼓难以平息,望着青雀在天际划过一道弧线,最终飞到遥远到视线难以企及的地方。
如同终于跨越了重重雾霾阴雨的山林荆棘,如同熬过无垠凛冽的黑夜。
终于到达山顶——
重见,曙光。
-
一场夜雨陡然而至,仿佛要洗去这一夜的所有仓皇无措。
然而屋内气氛依旧沉重着,场面如同树脂一般凝结着,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床榻旁年轻的君王痴痴地坐着,纹丝不动。而相对屋内凌乱一隅,桌子垮掉后的残骸里,少年张着嘴微喘着粗气,满额头的大汗,脸色因为失血而异常苍白,但眼神却锐利而冰冷。
而黑衣行夜伫立在屋内中央,手紧紧地握着剑柄,观察着少年的行动。
“朕说过。”刘肇语气轻缓,眼眸里有着波澜不惊的漆黑,然而那几分淡然里却莫名地令人心中多出几分被压制的紧迫感,“她会成为皇后。”
“我也说过吧,我不相信你。”君骘冷笑一声,目光在行夜和刘肇身上来回流转。
和谈总是如同这样,在三言两语里再一次陷入同一个僵局。
“你是不相信你眼前的这个人,可以在你发出任何声音之前就让你毙命归西,是不是?”刘肇微微侧过脸,余光瞥着角落里固执的身影。
“好狂的口气。”君骘拄着剑鞘有几分吃力地站起,轻咳了两句,望着行夜,“那就试试看,看看为了杀我,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行夜刀锋微转。
然而门外踉跄着多出几个人的脚步声,隐隐的,还有兵马相追的声音。
行夜掷出银刀削断了灯花,屋内瞬间漆黑一片。然而由于窗是破损的缘故,有一个人猛然间翻身而入,想来是想要找到藏身之地。
然而闯入的瞬间,行夜的刀便向他脖子抹去。那人机敏地反手用刀刃险险化去力道,整个人却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行至屋内君骘所在的一侧。
君骘莫名觉得这背影眼熟,陡然脸色微变:“梁……禅?”
梁禅错愕地回过头,望着浑身伤痕累累的君骘,也是大惊。
再回过头,才看到自己对面,那个气势凛然的黑衣男子,还有坐在床榻边静默贵气的少年。
☆、第七十七章。正邪黑白
~~梁禅错愕地回过头,望着浑身伤痕累累的君骘,也是大惊。
再回过头,才看到自己对面,那个气势凛然的黑衣男子,还有坐在床榻边静默贵气的少年。
闻见浓厚的血腥气,梁禅指尖都颤抖了。那个人可是君骘啊。自小到大,他从未见过谁能够将君骘受如此重伤。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行夜毫不啰嗦,挥刀掠身上前。几乎是同时,君骘猛然沉声道:“他是梁家的人!”
刀猛然停下。
梁禅错愕地望着离自己的额头不过一尺远的刀,腿一阵发软,吞了一口唾沫,回头问君骘:“这是……是窦家的人?还是……”
“你傻吗?”君骘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他是你表兄。”
“表……哦,表兄。”梁禅死里逃生,松了口气,擦着手心的冷汗,“都是自家人……大水冲了……什……什么?!表兄?!!”
语气猛然上扬,梁禅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床榻上的少年,上上下下一丝一角也不愿放过。
然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表情。
想到自己过去所经历的一切,梁禅眼蓦然红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磕得咚咚作响,哽咽沙哑着说道:“陛下啊!您……你当真是陛下吗?!我……我……”
“你,是梁家的人?”刘肇这才将目光淡淡然转移到他身上。
“臣……臣下梁禅,是当年……梁贵人的亲侄儿……陛下……”梁禅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咬着牙说道,“臣下苟活至今,全都是因为陛下……臣不能让陛下受到那样大的蒙骗……陛下……”
“陛下,也许您不会相信臣下,但臣下能否活过今夜尚不可知,所以必须以命相集谏……陛下,当今的太后娘娘她并不是您的生母啊!您真正的……”梁禅的头重重地在地上磕着,眼眶里尽是道不尽的苦楚与辛酸。
“这些,陛下都知道。”行夜沉声说道。
梁禅错愕地望着陛下,先是震惊,尔后转变为疑惑,最后,变为惊怒交加的复杂情绪:“陛下!你若早知道窦氏并非亲母,这么多年以来,处处对窦家纵容迁就……你可知,这么多年来他对我们梁家赶尽杀绝,是如何地……”
相似小说推荐
-
重生之再为将军妻 (明月画心) 华文小说网VIP2017-06-16完结前世,她是高高在上的三公主,却被蒙蔽一世,利用至死世人诋毁她,百姓唾弃她,亲人欺骗...
-
皇后养成记 (梁杉) 锦文VIP2017-08-01完结身为大周兴平郡王嫡子的林佳,生在绮罗丛中,却因生母早逝饱经磨难。在最难堪最压抑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