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何得了?
离开金陵的时候,对这个大夏朝的国都,徐言梦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并不因为她是穿越的。
而是自那年穿越到大理寺卿四岁的嫡女身上之后,迄今过去十五载,她的身边始终就只有奶娘苏嬷嬷和小丫头银屏陪伴、在徐府偏僻破落小院相依为命,试问对这个地方,她如何生的出好感来?
再热闹、再繁华,也是别人的,与她,并无相干!
而据说之前,那位嫡长女可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掌上明珠,一夕之间不知发生了何事,母亲暴毙,她也遭了父亲厌弃,从此不闻不问!正因如此,徐言梦对这个地方更没有半丝好感。
想必父母之间必定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是母亲的女儿,难道就不是父亲的女儿吗?再说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能懂得什么?何其无辜!
这位父亲,可见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然而不想,在这儿好处她没有捞到半点,坏事却从天而降,徐言梦更是悲愤得欲哭无泪!
原本,经过这么些年一点一点的筹谋准备,她与奶娘、银屏已经做好死遁离开徐府、天下逍遥自在的打算,不想即将离开之前,一道圣旨从天而降:她被指婚了!
夫君乃大夏异姓王、燕地的藩王燕王高晏。
一夜之间她变得万众瞩目,搬进了徐府中最好的院落,门外还有一拨拨的侍卫把守,想要逃离,比登天还难!
不想死,她就只能嫁!
表面看来这门亲事似乎是天大的好事儿,实际上,谁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些年来,徐言梦偶尔也会悄然出府在外走动,许多事情也略有耳闻。
燕地与大夏的关系这些年可不怎么样,甚至一度可称之为紧张。
燕王妃两年前去世了,这一回燕王进京朝贺,皇帝指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这是变着法儿往燕王身边安插眼线呢!
可那燕王也不是个等着人算计的主儿,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自己,必定使了些法子,成功的将自己变成了他的准新娘……
大理寺卿的嫡长女,身份高贵,可堪匹配,便是皇上,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然而事实是,她这个徐府嫡长女,其实就是个十九岁了还待字闺中的弃女。这样的女人做了他的王妃,当然比任何别的贵女都要好控制、要对他有利的多!
想清楚这一点,徐言梦当时更加无法可想唯有待嫁,因为她知道,燕王绝对不会让亲事落空的!
就这样,她出阁了!
然后没几日,便跟随燕王返回燕地。
金陵城渐渐的在身后远去,徐言梦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同时也有迷茫,前路如何,尚不自知。
然成亲那日燕王的话却异常清晰的回响在她的耳边,他冷冷的说:“安分守己做好你的燕王妃,本王不会亏待了你!倘若敢兴风作浪谋算别的,哼,别怪本王没提醒你,小心尸骨无存!”
徐言梦听了这话没觉得有多意外,反而多了一份安定,因为她知道她肯定会安分守己的!但愿这位燕王爷也讲信用就是了。
转眼过了几日,从这几日来看,他虽未曾再露过面,但衣食起居似乎还算不错,且他的属下们也没有欺负过自己,连一句嘲讽的话都不曾有。
反倒是自己这支不知道其中安插了多少方眼线的陪嫁队伍,除了奶娘和银屏,就没有看得上自己的。
就连一个干粗活的丫鬟,也敢嘀咕:“不知走了什么****运,居然当了王妃!”
当时奶娘和银屏听了这话气得不行,银屏那丫头还非要找那丫鬟算账,被她给笑劝拦住了。
细想想,也不能怪人家这么想嘛!
一个十九岁的老姑娘,没了娘,爹不亲,在府中过得连丫鬟都不如,生死病患冷暖全由自个,却突然之间成为王妃,还是番地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妃,旁人谁看了会心服?
说一声“走了****运”,这是大实话!
徐言梦大大的叹了口气。
夕阳西下。
当落日收起最后一抹余光,西边天上的晚霞也渐渐暗淡下去的时候,长长的队伍终于又到了一处驿馆。
走进分给自己的院子,进了屋,徐言梦坐在榻上就一动也不想动。
越往北路越不好走,赶路又急,中途无休,在马车上一天颠簸下来,别说浑身骨头酸痛,就连五脏六腑也翻腾得厉害。
吩咐赶路的人不会心疼她,心疼她的唯有奶娘苏嬷嬷和自小的丫鬟银屏,可是她们做不了主,而且,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歇了足足有两刻多钟,徐言梦才算勉强歇了过来。
徐言梦揉揉发酸的腰身,舒展舒展胳膊,收回了思绪。苏嬷嬷和银屏已经打了热水、端了晚饭饭菜进来。
☆、第2章 王爷,王妃?
徐言梦连忙站起身,扶了扶鬓,低头整了整衣裙,领着苏嬷嬷和银屏忙迎了出去。
还没出门,但见门帘一动一挑,燕王高挑的身形已经出现眼前。
“臣妾给王爷请安!”徐言梦忙敛身半蹲着福下去。
“老奴(奴婢)见过王爷!”苏嬷嬷和银屏也忙行礼。
凤眸幽暗,眉如剑锋。燕王打量了徐言梦一眼,杏色绣蝶恋花的交领褙子、橘色挑线百褶裙。眸如月,唇如樱,长眉似柳,乌发如云,一张小脸宛若莲瓣。
神情恬淡温静,整个人柔得像水,却不媚,亦不觉弱,令人瞧了感觉上很舒适。
想到这一路上她的识趣,从不多事,即便赶路累到了极限也不见吭半声、埋怨半句,燕王心里微微有点歉疚:那夜的下马威,是不是狠了点?
“王妃平身!”燕王虚抬了抬手,径自往主位上落座。
“谢王爷!”徐言梦乖巧跟上,双手松松交叠身前,站在他前方右手边,眉目轻垂。
待手脚麻利的银屏端了茶盘上来,徐言梦忙上前端了白瓷茶碗双手恭敬奉给燕王,含笑柔声道:“不知王爷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燕王眸色深了深,瞟了她一眼,不语。
胆子倒不小,他如此冷落漠视她,她还敢问、还笑得出来!
那夜的下马威,是不是不够狠?
徐言梦被他这一眼瞟得微僵,暗骂自己多事,便再不言语,只眉目神情越发恭谦柔顺。
半响,燕王看了徐言梦一眼,慢慢道:“明日再有一日,后日便能踏入燕地地界了,等到了燕地,路况也会好一些,赶路也能松快些了。”
“是……”徐言梦扯出一丝陪笑意,表示知道了。
心中甚是不以为然:什么路况会好一些?应是到了自个地盘上可以放心慢行了吧!
而且,如果是为了这个,他完全没有必要特特来一趟告诉自己,不知还有什么事令得堂堂王爷屈尊下降——
果然,不等她想完,便听得燕王道:“明日晚上,极有可能要在野外露营一宿,王妃跟底下人说一声,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
“是……王爷。”徐言梦又恭声陪了一丝微笑道。
“王妃或许不知道吧?”燕王又道:“明日咱们经过的地方乃是燕地封地与朝廷交界处,山脉延绵,地势险峻,盗贼横行,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界。这些年那里聚集了一伙山贼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正好顺路,明天夜里本王可能会亲自率亲卫奔袭贼寨,王妃的人明晚最好早早回营帐休息,没事别乱跑,以防不测!”
燕王话音未落,苏嬷嬷和银屏便不由得面露惧色,山贼强盗,那是什么好人?这要是万一被碰上了——
徐言梦亦目光闪了闪,微微变色。抿了抿唇,点点头道:“王爷放心,臣妾定会交代下去。”
“那就好!”燕王说着已经起身,顿了顿,又笑道:“王妃也不必太担心,那些盗贼抢劫商旅、洗劫村寨也就那点能耐,本王的卫队亲兵,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那是自然,臣妾……听王爷的!”徐言梦亦笑道。
送走了燕王,银屏叫了声“王妃!”便苦着脸道:“有山贼啊,这可怎么办啊!”
苏嬷嬷想到燕王刚才说的话也抖了抖,却脸色一板,训斥银屏道:“少胡说八道!不过几个山贼罢了,哪里有胆子抢王爷王妃?王爷不是说了不必担心吗?偏你这丫头多心!”
银屏自悔失言不该在主子面前这般说,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说了,心中到底惴惴。
徐言梦没说话,深深瞟了她二人一眼,若有所思。
不知想什么想得太专注,以至于苏嬷嬷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啊?”的一下回过了神,笑吟吟看向她。
苏嬷嬷便笑道:“既如此王妃您先歇着,老奴这就把王爷的话传下去吧!”
“好!”徐言梦笑着点头,道:“奶娘把王爷的原话传明白即可,倘若他们有什么要问的,一概说不知,让他们自个问王爷去!”
“是!”苏嬷嬷一笑。
当苏嬷嬷把话传下,徐言梦那两百多人的陪嫁队伍霎时炸开了锅!
果然如她所料,七嘴八舌各种问题潮水般涌向苏嬷嬷,拉扯着苏嬷嬷半响才得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