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要当老板娘了……我决定了,我还是要成为司乐大人!嗯,对,司乐!”似是苦思冥想了一翻,其中一个乐姬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一拳敲在掌心,惹来几双四面八方的白眼。
“哎哟!”
啪——
蓦然间,绿罗裙的乐姬一掌拍在脖子上,抽回手一看,脸登时黑了几分:“竟是蚂蚁!”
书娆望了一眼,蓦然间微微笑然道:“那不是普通的蚂蚁,那个叫蚍蜉。”
“你知道?”绿罗裙姑娘几分诧异的望着她。
“蚍蜉之羽,衣裳楚楚……”书娆眼眸蓦然间变得悠远,良久,眸光里泛着温柔,说,“这是,我姐姐喜欢的诗。”
望向不远处窗外,绿荫衬青天,狂风顿起。她缓缓走过去关上窗,窗门即将掩上的刹那,一只蚍蜉又被卷起,错乱于风中。
她不禁又推开窗,默默然地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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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开手掌,一只蚍蜉落在手间。
日光灼人,一如女孩的笑意灿烂而明媚。她将手伸到看起来比自己小一些的男孩面前,说道:“蚍蜉,太子殿下,这就是蚍蜉。”
另一只手拉过男孩的手,然后在掌心内一笔一划地写着,然后满怀笑意地看向他:“这一次可千万别写错了,你说过的,如果我真的为你抓来了蚍蜉,就一定记准了这两个字。”
“西绒姐姐,你都不怕的吗?”男孩疑惑地看着她,说,“这可是虫子呀。”
“蚍蜉之羽,衣裳楚楚。你看呀,她披着那样好看的衣裙,还有什么好怕的。”女孩抚摸着男孩额前的碎发,“阿庆,你还小,等你大了,很多东西就都不怕了。”
“我已经长大了!”男孩有几分稚气地大声吼道。
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
“真的。”男孩站了起来,握紧了小拳头,脸涨红几分,“我母妃说过,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就算是大人了!”
“那你现在,是有了要守护的人吗?”蚍蜉爬到了女孩的指尖,略挣动两下,蓦然间扑哧一声朝着男孩的额脸飞去,男孩惊退了两步,女孩再一次笑得眼如月牙。
男孩沉默了一下,说:“有。”
“那你可以告诉我,是谁吗?”女孩捏了捏他的脸。
男孩别过脸躲过她手指的钳制,良久,眼神闪烁地瞥了她一眼,一跺脚说道:“那自然是……是我母妃了!我一定会守护我的母妃!”
女孩浅笑盈盈,递过一根树枝到他手中,指着地面,说:“好了,要守护母妃的‘大人’,现在可以像一个真正的大人那样遵守承诺了吗?我可是已经抓到了蚍蜉哦。你可要一笔不错地将它写出来。”
男孩抓着木棍,用力地在地面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写到一半,蓦然间停了下来。
“怎么了?这就不会写啦,你看好……”
女孩作势要抢走他手中的树枝,他紧紧地抓着树枝,然后说道:“还有你。”
“嗯……嗯?”女孩有几分差异,不明所以。
男孩又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她,一字一句坚定无比地说道。
“我要守护我的母后,还有,西绒。”
-
蓦然间,眼睛睁开。
是……梦。
他觉得有些头疼,坐起身来,蓦然间发现外面已是风雨欲来,哪里还是梦中的日光朗朗。
为什么……又梦到了这些。
他伸出手,掌心撑着额头,指尖插在发丝中,使暗劲收拢,呼吸也渐渐屏起。
最终,一口气溢出唇角,似是不甘。
身侧绯影略动,似是醒来,伸出一只玉藕一般的细臂,一边嗔怪着,一边环住他的腰,上身挪动,头靠在他的侧腰之上,声音绵软而带着几分嗔怪:“王爷,怎得就醒了。不是说,今日陪奴家睡到正午的吗?”
他却丝毫未动。
她也稍稍做起,紧紧一抹绯色的肚兜裹着,她整个人软趴在他的身上:“王爷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一只温暖厚重的大手掌回握上女子细嫩的手,他缓缓闭上眼,再睁眼时,眼眸里尽染几分素日里的风月淡色。
他嘴角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浅笑。
“谁让本王身边呆着你这么个妖蛾子,把本王的心都一点一点地啃食了。”他回过头,扣住她的肩膀,嬉逗地吻过她的鼻尖,然后,重重地吻上她的唇。她嘤咛一声,假意挣扎两下后,将手臂环在他的脖子上。
两人缓缓地又躺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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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汀挤进了人群的时候,岩溪瞪大了眼睛望着白汀身后戴着蓑帽的瘦长身影。蓑帽上还垂着一圈数寸长暗色丝缕,遮住了大部分脸,只露出此人削瘦的下巴来。
“公……”岩溪抿嘴,霎时间眼光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良久才看着白汀,苦着一张脸无奈地说,“我不是要你先走吗?你怎的还把公子给拉过来了?”
“我怎么能……怎么能让你真的被砍了手臂呢?!”白汀眼眶红红的,抓着身后少年的手,说道,“所以只能去求公子救救你。”
求。莫语饶有意味地望了一眼白汀,又望向岩溪:看看你给公子惹来的麻烦。
岩溪嘴角一垂,蔫然目色:都是我的错。
惹来围观的人已然不少,可事主儿却还好整以暇地坐在石椅之上,眼风淡淡地扫过扶桑,鼻子里冷哼一声:“身板如此弱不禁风,那可笑的蓑檐也盖不住的病怏之相……”
“你!”白汀直冲向前,岩溪想要拦,却被身后的人再次扣住挣脱不开,只能看着她指尖指着耿峤的鼻子,“一身好皮囊也盖不住你骨子里那仗势欺人的恶狗模样!不过是仗着家世好罢了,说什么悬作一笔万铢,看我扶公子来添你百笔千笔,看看你是不是真要赔出你耿家的一座宅子来!”
耿峤余光打量了一下扶桑,最后将目光凝视在其被纱幔隔绝的眼眸处:“扶?”
耿峤缓缓站起身来,下巴微微扬起:“原是邓府里的第一门客,扶桑公子。许久不见邓将军,不知他近来可好。”
扶桑将要启唇,耿峣却顿悟一般,又笑然道:“不过呢……所谓依傍家底的势力,也并非我想要出生在这样一个显赫的家族中。但是比起那些费尽心机一点一点上爬,才终于得到那么些许势力依傍的卑贱的庸民,究竟谁比较像一条狗呢?”
耿家二公子耿峤。与其说是心思恶毒,不若说是舌头恶毒。多的是几分小孩子脾气,也就只有白汀这样的人还会为之激怒。
说到底,其实事情非常的简单。
耿峤自幼画技堪绝,不由得几分自负。此番便是学起了三百年前吕氏不韦一字千金之故,悬挂了一副画了半月有余才成的泣血之作于雒阳城西的墙头,放出话来,谁可添改一笔而意境增,万铢相赠。
此画说到底也的确是妙笔生花,但当真就是到了一笔都不可添的地步了吗?说到底,也都是这雒阳城里的人们都秉承着主流作风——明哲保身,不愿多生事端,成全了这位官家公子的自负心。
然而其实白汀也并不是就和他这自负心过不去,实在是出门黄历不吉,印堂发黑……也可能,是她出生时便黄历不吉,印堂发黑。
总之就是,她一把沾泥带水的手不仔细就往那“惊世大作”上印了个鲜明的手印。
谈到这里,岩溪就后悔了,当时不该去买煎糖糕,应该先守着她洗干净手再去买煎糖糕……
“叫你还乱吠,敢砍我们岩溪的手,你……呜呜……”白汀的嘴被莫语一手捂上,挣扎着被拖到后面。
扶桑淡淡一眼扫过那画作,故作镇定。
其实,扶桑懂岐黄知天地,明音律晓文书,惟独对于丹青一类,着实是丝毫不懂。
那副取得雅名为《雨尽雒阳》的长达半丈的布帛,所谓意蕴深邃和笔锋精妙完全没看出,他只瞧见那高低参差的房屋还有纵横交错的街道,星星点点的数目,密密麻麻的人群……
其实扶桑很想说,要不把那手印给洗洗,洗干净后在把那一块留白给补上……
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是不是岩溪两只手都保不住了。
略停的雨势,让腿骨里的疼痛减轻了些。
耿峤隔着约三丈的距离,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人。朝堂之事他素来考虑得不多,但光是从哥哥还有其他长辈的口中听得些许,也知道,那邓骘素来行事乖张而毫无章法,即便是当年从父亲手中继承得兵权,又哪里有这个运气一路运筹帷幄到今日这等地位。
扶桑公子。听说是天降异色而生的异人,有关于他的谣言里颇多传奇色彩,但那终归只是雒阳城人茶余饭后,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而这种传言,更因他长年藏匿于邓府而不见世人,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煞有介事。
终归,也不过是站在眼前这样实实在在的人罢了,倒还真以为是个能掐会算的天人。
不,与其说是实实在在的男人,还不如说就是个身形单薄,削瘦得似是风吹即倒的孱弱之辈,瞧着几分感觉,年纪似乎也极轻,二十出头,或者,还要更小一些?
扶桑默默然半晌,耿峤的耐心也几乎用完了,撇了撇嘴别过脸去:“若是别无他法,不若就留下一只手……本公子也不多做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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