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再神经大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在她走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王爷好好的变成这样一副神情?难道,又是徐言梦那贱 人——
“王爷——”
“看在高麒的份上,”燕王冷冷开口:“白绫或者毒酒随便你选一样,你自己选吧!”
秦娴浑身冰凉,脸惊得煞白,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王、王爷,您、在说、什么!”
燕王瞅了她一眼,无不鄙夷的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你该不会是不明白吧?”
“不!不会!不会的!”秦娴惊恐的轻颤起来,牙齿咬得咯咯响:“王爷,您不能杀我!您不能杀我!杀了我您一定会后悔的!我一定会给您最大的帮助,一定会让燕地更加繁荣富强、即便取代大夏朝也不是没有可能!王爷不信,且看着便是!”
燕王不屑嗤笑,挑眉冷冷道:“本王让你死个明白。你与梦梦来自未来的现代社会,是不是?所以你用这个威胁她离开本王?你想的真是太天真了!”
秦娴眼睛瞪得更大,瞪着燕王,傻了一般!
徐言梦她、她对王爷说了?什么都说了?
双脚一软,秦娴跌倒在地,颤声道:“王、王爷……“
“你必须死,”燕王冷冷道:“这个秘密,本王不希望有除了本王之外的人知道。本王不会让梦梦受到片言只句外界的非议。要怪就怪你自己话太多了!只有死人,才会守住秘密!”
“不、不能!我不该死!我不该死!我既然来到了这儿就不该以这种方式死去!”秦娴绝望的嘶声叫着,她眸中盛满恐惧,雪白着脸苦苦哀求:“王爷,我可以给您做谋士!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什么都不会说!只求您不要杀我!您一定不会后悔留下我,我知道许多——”
“你的废话有点太多,”燕王冷冷道:“二选一,选吧!你若是不选,那么就本王帮你选了!”
燕王盯着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在他眼中,秦娴其实已经是一个死人。
秦娴的脸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她颤抖着,拼命的向后挪着身体,拼命的摇着头。
她不要选!她不要死啊!
燕王根本不为所动,稳着步子一步步逼近上前,将秦娴逼入了死角,猛的扣住她的下巴,捏迫她的嘴张开,在她惊恐而绝望睁大瞪视的眼睛下,毫不犹豫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塞进了秦娴的口中。
别怪王爷狠心,王爷对旁人从来没多善良~~
秦娴浑身冰凉得血液仿佛已经停止流动,下巴一松,扣着喉咙干呕不已。
下一秒,身体徒然一僵,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出,喉咙里咕噜两声,倒地身亡。
直到临死这一刻,意识存留的最后一刻,她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死了,而且,是以这种方式而死!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燕王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已经气绝身亡,方起身离开。
至于这儿,自有人会处理干净。
不怪他心狠,要怪只能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自己倒霉!他绝不能给梦梦留下一点儿后患。
回府抽空,燕王便轻描淡写的向徐言梦说此事他已经处理干净,秦娴已经被远远的送走并且看管起来,绝对不会再胡说八道,让她放心。
徐言梦闻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对他的安排她自是十成十相信的,遂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小王叔要和谷微微出去游玩些时日,燕王和徐言梦想着他二人在南境着实辛苦了,加上新婚燕尔,总得让人家放松放松,便应了。
金陵那边,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内阁首辅傅金明府上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书房中,两人分宾主落座,这明明是招待比较重要、或者私下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的地方,然而此时傅金明的神色却十分的不好看。
相比之下,不速之客倒是大度的多,对傅金明的脸色视而不见,一派自若自在,面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主子到底想让老夫做什么?直说了吧!老夫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同你废话!先说好了,如果你主子想让老夫背叛皇上、出卖皇上,那绝无可能!即便老夫身败名裂、祸及子孙,也绝不会答应!”一开口,傅金明便没有好气色,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不速之客“呵呵”一笑,微笑道:“那是那是,首辅大人您日理万机,皇上跟前和百官六部都离不开您,您自然没有什么闲工夫!且您的人品,谁人不知啊,我主子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人!”
傅金明听了这半截话老脸一黑,不悦轻哼,狠狠盯了不速之客一眼。
这话根本就是在打他的脸!
不速之客微微一顿,继续不紧不慢的道:“我主子也没有别的什么要求,这件事儿再简单不过,就是请首辅大人上书皇上,请求皇上立谦王殿下为太子!”
这话大大出乎傅金明所料,他好生诧异,不觉盯着不速之客上上下下打量了足有三遍,然后毫不客气的道:“你再说一遍?老夫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抓住了他这么大一个把柄,就为了让他做这么一件跟他算起来毫无关系的事?
不速之客耐心是真好,微微一笑,果然又重复一遍:“我们王爷想请首辅大人上书皇上,请立谦王殿下为太子。实不相瞒,我们王爷与端王、瑞王都有过节,如今皇上龙体又不时有恙,王爷着实心中忧虑。谦王殿下乃是正人君子、为人坦荡,只有他将来坐了这江山,我们燕地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王爷也才能放下心来。”
听他这么说,傅金明的脸色慢慢缓了下来,暗暗思量,觉得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
瑞王、端王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对燕王的确并不友好,比起谦王来,人品上亦差许多。如今皇上身体大不如前,往往说病就病,别说燕王担心,他们这些朝臣也没有不担心的,立太子之事,的确也该提及了。
这几日自己也正思量着此事,立谦王为太子,对大夏来说,未尝也不是好事……
转瞬间,傅金明在心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哼道:“你那主子这心操得也太宽了,这是大夏的事,不是燕地的事,你回去告诉他,不该他过问的事,让他别管!否则,总有一天会自尝苦果!”
不速之客心中不屑,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老家伙真是死要面子口是心非!
他便笑道:“首辅大人的话,小人一定会如实转告王爷。只是首辅大人您此言未免有些偏颇,大夏有位好皇帝,对燕地的影响至关重大,试问王爷如何能够不关心呢?王爷所求之事,不知首辅大人可否答应?大家既然把话都说开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还请首辅大人给一句明白话吧!”
这话说的客气,却暗含警告:我家主子抓着你的小辫子呢,所以你还是别端着了,端了也不像,说实话吧!
傅金明气得脸上一黑,这混蛋!
自打他当上首辅之后,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重重一哼,傅金明绷着脸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主子,这件事老夫应下了!但愿你主子说话算话,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同样的事情他若再想用来要挟老夫,老夫情愿一死!”
不速之客心中不屑:说的义正言辞,结果还不照样就范了?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您还真是脸大!
“小人定会带到,如此,小人告辞!”不速之客起身,施施然拱手施礼告退。
傅金明是首辅,向来不站队,只忠于君上,在宣和帝心目中,他的话分量非同一般。既然他答应了,那么这件事就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做成。
傅金明拂袖冷哼,连一声“慢走不送!”都敬谢不敏,冷着脸看着不速之客离开。
待人走出了视线,他方长叹一声,无力的瘫坐在太师椅上,紧绷的脸色瞬间瓦解,满脸的沧桑和痛苦黯然。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燕王竟然能够将五十年前的往事都挖了出来!
他出身贫寒,当年是个偏僻山沟里的穷小子,自幼颇有几分聪明,爹娘一心想要送他念书出头。
可是,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一场瘟疫,整个村庄乡亲死了大半,爹娘也丧命,村子也被封了。他一下子变成了孤儿,被迫离开家乡。
他流浪到了邻县一处庄子,殷大娘、殷曼母女收留了他,得知他的遭遇,母女俩省吃俭用供他继续学业。
可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才仅仅过了一年,殷大娘在那个冬天里感染了风寒,因为舍不得花钱抓药,病情拖得严重,随后病逝。从此留下他和殷曼相依为命。
殷曼比他大一岁,那年已经十五岁,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嗓音极好,为了生活,更为了供他继续学业,瞒着他去了一家青、楼做起了唱曲儿的清倌人。
傅金明因为这件事深受刺激,更拼了命的努力用功,更暗暗在心里发誓,等他将来出人头地,一定要娶殷曼为妻,要一生一世对她好。
后来中了举人之后,他也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