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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琐记 (臧白)


  许礴跟在她身后,在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上来从后面抱住她。他胸膛厚实,怀抱温暖,把青菀圈了紧实。那下巴抵在她头侧,半晌又俯下来,埋到她肩窝里,而后在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去吧,不必觉得亏欠,这是我自愿为你做的。”
  青菀脸蛋发红,心脏忍不住噗通通跳起来,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之前许礴非礼她,挑起来的都是情-欲,今儿的却不是。她分辨不清是什么,只红着脸“嗯”了一声,掰扯开他的胳膊,抬手开门急急去了。
  走到角门上,脸上热气方才散了大半。那才刚领她来王府的丫鬟,现时还等在门上。瞧她出来,自然拉她去坐马车,把她又给送回去。这回就坐一个车,那丫鬟便不时瞧她两眼。她家王爷特特叫个小尼姑去府上解梦,你说稀奇不稀奇么?况王爷还吩咐了,这事儿不得张扬,任谁那里也不能说去。
  青菀却不管她的目光,自顾低眉坐着,身子随着马车晃动。直到了倚云院,她便与这丫鬟道了别,独自下马车进寺庙。回到倚云院,仍是坐下抄经,心里有些许豁然。也就这时,才真觉得为一清报仇还是十分有望的。早前那是执念,现在已然看到了小半真相。
  她在心里感谢许礴,对这个起初就十分混账皮赖的王爷生出好感。这好感也纯粹,人帮你处处为你着想,她也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既知感恩,就在菩萨面前为他求一些福祉。
  然姓王的浪客找到了,药材铺的老板却不知在何处,这还得等着。但有了许礴的承诺,青菀心里踏实,也觉得甚为有希望。因在倚云院呆着,也觉甚好,便不再急回苏州寒香寺这事儿。之前那是为了回去探住持的底,眼下却不需要了,自然在京城等许礴的消息更为好。因而对净虚进了容府再不提回苏州的话,也无甚异议。
  而净虚自入了容府后,也没有再回来过。庙里的小尼姑们时常会进府跟府上的姑娘们玩耍,青菀便不时能从她们嘴里听到一些关于净虚的事情,说她在容家过着如何被人敬重的生活,实则不配种种。
  听她过得好,又有什么别的好在意的?青菀不沾她这光,也不打听她的事,更不去看她。本来就是为着避开容府内院里的人,难不成自己还巴巴儿送过去么?
  两人之间,大不像是正经师徒该有的样子。却有共通点——薄情。
  青菀只管在倚云院清修,一面等着六王爷再派人来找她。眼下无他事,也就这些个。说起来这样的日子不错,无人添烦,吃喝皆有,想查的事情也在慢慢查下去。若能一直如此,也是人生一桩幸事。之于报仇后该何去何从,那便到时候再说。
  想是那么想,然天公往往不作美。太平日子没几天,又出了大事儿。
  寒风凛凛的清晨,容府上的丫鬟急急来倚云院,敲开耳房的门,拉着青菀就开始咋呼,“了不得了,小师父快去府上玉桃庵瞧瞧净虚师父吧。恐或去迟了,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25|玉桃庵01

  青菀还有些迷迷瞪瞪的, 却不知这丫鬟如何说出这些话来。困意还粘在眼皮子上,回量不过这话里的意思。净虚进容府这段时间, 得容老夫人和容夫人的敬重,吃穿用度一应不差,可谓是过得顺风顺水有头有面儿。这好端端的, 怎么就要不成了?
  睡意被那丫鬟咋呼下大半,她往炕上坐着去,又缓了一阵, 才抬起头来看那丫鬟,眼里还有睡意, “什么就见不着最后一面了,你坐下,缓口气,慢慢儿说。”
  那丫鬟却不坐,急得很, 往她面前站, 眉心蹙个疙瘩,“太太吩咐奴才来找小师父, 片刻耽搁不得。您不知道,净虚师父今夜里割了手腕子,流了一卧榻的血,可吓人。”
  听得这话, 青菀脑子里的睡意忽而消散殆尽。她用不能置信的目光看这丫鬟, “净虚师父割手腕子?这不能够。”她是个为了有面儿地活着宁可下毒杀她的人啊, 好端端的,自杀作甚?
  那丫鬟却还是着急,不知这玄音小师父怎么听到自己师父要死了,还这般反应。且不论佛家弟子皆有慈悲之心,搁寻常人身上,也要急出毛病的。便是听了见不着最后一面的话,就该理理衣衫,跟她去了。偏她还在这里听解释,怀疑其中真假。
  这小丫鬟急得有些舌头打结,一时又冒出要叱骂青菀的心思。还没说出话来,外头进来个婆子,也是着急忙慌的,入了门槛就问:“怎的这么久,还没走呢?”
  小丫鬟往婆子面前去,“钱妈妈,玄音小师父不信净虚师父快不成了,说我哄她呢!”
  这钱妈妈两步跨到青菀面前,砸手出言,“小师父这话怎么说,咱们拿这话来哄你作甚?若不是净虚师父就剩那一口气儿,还念叨着小师父的法号,太太也不能这么急着叫咱们来寻小师父。”
  青菀原不想再听她们说什么,这钱妈妈往她面前去的时候,她就起了身往榻边去。套上棉袍外衣,穿好鞋袜,任她们再着急自己也是不急不慢的。她虽心有疑惑,但也不是不相信净虚割了自己的手腕子。但就是割了,又与她有什么相干呢?
  她身边死过的人多了,亲爹亲娘,哥嫂姐妹,也不过就是断了那口气的事情。那时候是抄家,连些丫鬟奴仆都没有幸免。她逃得早,躲过了那一劫。而别人呢,杀的杀死的死卖的卖。生死有命,倘或真要死,她也不能把人救了回来。
  然这钱妈妈说到净虚剩最后一口气还叫她法号的时候,她还是顿了一下。人皆有恻隐之心,她也不能全然是薄情冷漠的。可不过也就是一咯噔,过去也就过去了。
  她穿好了衣裳鞋袜,又把头发束起来,木簪定住,到底是没有跟这钱妈妈要去容府的意思。她到门边送客,还极为讽刺地立着单掌在身前,说:“你们走吧,净虚师父怕是昏迷叫混了名字,哪能真叫的是我呢?咱们是半路师徒,原没什么情分。”
  这话叫钱妈妈和那丫鬟甚是咋舌,瞪大了眼睛不知该说什么。要说这钱妈妈年岁也不小了,什么人没见过,偏没见过这玄音小师父这般无情冷酷的。半路师徒不是师徒么?好歹净虚师父在这流连之际,还叫着她的名字,怎么也该去瞧瞧不是?
  她们还要再说什么,青菀又道一句,“不送了。”
  这便没法说了,你赖在人禅房里不走瞧着就是无赖。心里堵着气,也不能照着这小师父就发。虽是她师父,到底去不去瞧还是得她自个儿决定,旁人左右不了。只是这样回去,容夫人那边不好交代,便有些为难。她们急什么,一来急净虚师父这么死了可惜,心里难过。二来,容夫人那边下了吩咐来找人。人没找回去,便无法交代。
  两人出了耳房,在游廊里站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那丫鬟便也着急,一个劲儿问:“妈妈,怎么办呢?”
  钱妈妈吸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咱们总不能将人绑过去?那还有什么趣儿,别更早把净虚师父给气死了,才是罪孽呢!”
  她们在外头说话,青菀在屋里尽数都听得清楚。他对净虚生不出同情的心思,亦没有觉得她死了自己就会怎么样。净虚与一清不同,也跟一清比不了。再者,她也不想往容府蹚浑水去。倘或净虚就这么死了,她打打包裹离开倚云院就是。
  青菀这么想着,去柜子边开了柜门准备拿顶干净的灰帽出来戴上,再出去打水梳洗。手伸进柜子里翻找,碰到里角黄布包着的东西时,手指忽而一颤。那是净虚头一回进容府,容夫人赏给她的。她为了满足自己想逛集市买东西的心愿,拿给了她叫她拿去当的。
  青菀在柜前顿了有些许时候,最终还是将那白玉钵盂拿了出来。拿在手里去炕上坐着,低头只管盯着白玉钵盂。这又加叠起才刚婆子说的话,净虚剩最后一口气儿,只念叨她的法号。
  她沉思——真的没有感情么?其实还是有一点的吧。
  青菀想得有些久,内心头一次为净虚生出为难。她抬眼望梁顶,数一气栉齿般的梁杠有多少。数到一半,终是深深吸了口气,抱着那白玉钵盂出去,跟还未走的婆子和丫鬟说:“走吧,我随你们去。”
  那婆子和丫鬟瞧着她一愣,忽而又回过神来,伺候祖宗一样拥着她往前走,嘴里说:“我就说小师父不该是那样无情的人,自己师父眼见着不成了,也能不闻不问。咱们在心里求菩萨保佑净虚师父没事,没事最好。但倘或这口气没续上,小师父心里得自责一辈子。”
  青菀听她的话只听几个字,自责自然是不会。虽她吸了一口气出来了,跟她们去容府,可意志并不坚定,稍再有动摇说不准就调了头回去。她有些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来要,大约就是因为净虚对她有些真心,且需要她?可这些真的足够她去容府蹚浑水?
  神思混乱地等出了庙门上了马车,青菀便把心里的动摇打住了。马车碾起了轮子,车身蓦地一晃,她这会儿再说回去,已然是开不了口了。她不听旁侧那婆子和丫鬟叽叽喳喳说的什么,心里自有自己要想的事情。
  她眯眼看着旁侧窗缝,想从苏州出来到京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一直到此刻,她才真的决然放弃掉了心里想要逃避许多事情的想法。或许,自己在亳州郊外营地里遇见容祁开始,有些事情就注定是逃不开的。大约是命运使然,兜兜转转,总还会跌进那个圈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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