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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夫日常 完结+番外 (月明华屋)



孟静娴其实这样大冒惊险地返回过去,她只是很想对那个男人说一句话,是的,就是那个青梅竹马梁石云。

“你、你不要等我了……我、我们是没有那个可能的……没有那个可能!”

说这句话时候,孟静娴的眼泪还憋在眶子里,极力之忍,没有流出。

何尝,隐约得来的风声传闻消息中,这个为了她等待守护了将近十来年的男人,如今,是一妻未娶,一妾未纳……孟静娴未必不知道这些。不仅如此,为了免于被迫娶妻的境地,梁石云还在外面对人大量宣告自己就是个“无能的真宦官”!再也没有媒婆肯为其上门提亲了!一个男人,将毕生的痴情眷恋守护做到这个份上……孟静娴就是来世做牛做马,恐也报答不上。

“你、你不要等我了……我、我们没有那个可能……”

该娶妻娶妻,该生子生子,难道,就为了两人能自私自利生活在一起,她不顾名节与家族各中道义,让他背负耻辱骂名,遭受猪笼之浸的危险……老实说,孟静娴自己倒不惧怕这些,可是,人不能那么自私自利!不能!绝不能!

孟静娴最后再去回身找锦绣卢信贞等人时候,拥挤的人流,不管是她,锦绣,卢信贞还有几个丫头,全都冲散了。无论怎么喊,怎么唤,她找不到她们。

梁石云赶紧说:“陈国公的掌上明珠叶锦绣?——叶锦绣?你说你这次能够出来,全是仰仗她的帮助吗?”

这个男人的眼里居然含着光,带着希冀,带着不近人情的渴望以及杂念心动。不用说,孟静娴已经读懂他眼里所流露表达的意味了。

这个男人,这个梁石云,居然不近人情地希望锦绣能帮他们,希望锦绣能大发慈悲菩萨心肠帮他们这对男女暗中通些款曲。

唉,凭什么啊?这是凭什么?

孟静娴摇头,长叹一气,可怜这男人天真而执着的同时,又心里认真在想:是啊,锦绣凭什么会帮她?就算她会,然而她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又怎么办呢?能过得去吗?

“这又是何必呢?石云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就那样,两个人又说了好些会儿的话。

最后,再来说说卢信贞。

卢信贞是被一个表演走绳技铁索的杂技团给吸引走散的。

华灯之下,艺人足下的棕色细绳像条条浮游的水波、在卢信贞眼皮底下不断跳动。

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新奇世界,从未领略过的纷呈表演。

卢信贞看得眼也圆了,嘴也张得老大老大。

板、壶、拍、盘、滚木、起轮和傀儡等杂耍器具堆积在地,紧接着,一个接一个,一个赛一个。

人群的掌声雷动中,她的脚步,不知不觉随着那些艺人的走动而走动。

她就那么一直走,走……人也被拥挤的街头给冲散冲乱,锦绣不见了,孟静娴也不见了,甚至连跟随三两个丫头,也不见了。

或许,多年以后的某个同样上元佳节之夜,卢信贞再次回忆起她生平第一次出门游玩,那时候的卢信贞,半嘘了口气,一边低头,一边轻轻拍哄着襁褓中她自己的奶娃子。“唷唷喲——”她不停地拍。可能,当时的卢信贞在回忆起这段时候,对锦绣的感激,却是复杂无比的!

如果没有锦绣,她不会认识到那宅门之外的乱花迷眼纷呈世界。

如果没有锦绣,她就不会认识何绍基。

如果没有何绍基……

何绍基……

是的,长长深吁口气,卢信贞后来每每忆起此人,她总在想,此人对她来说,到底是福呢,还是祸?

她从这个名为何绍基的男人那儿学会爱,也学会了恨;学会了遗忘,也学会了平息淡泊……当然,这事儿扯得有些儿远了。

卢信贞遇见何绍基,是的,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人,正是自己兄长卢信良的头号政敌、也就是当今内阁次铺何士备的嫡亲长公子。

街挤匝乱,身边忽然刮起一阵强烈飓风,噗呲噗呲,那挂在灯棚的一盏芙蓉灯的下半截,生生被割了一个大窟窿。“当心烧起来!——”“快泼水!泼水!——”“灭火!都来灭火啊!——”

人群立马惊惶起来,他们喊的喊,嚷的嚷。

卢信贞的裙子,被不小心溅来的几点火苗子烧了个大破洞。

碗口大的破洞,对当时的卢信贞,直如当街扒了衣服,出丑丢人,实在尴尬,实在难堪不已。

手脚忙乱,正不知所措,卢信贞想死的心都有了,忽然间,就在这时——

“来,小娘子,跟我这边来!别慌,先别慌……”

含着诱惑,宛如月华流水,声音采采,温柔而多情,多么令人陶醉!多么令人心旷神怡!

何绍基,是的,皎皎玉树,言笑吐芳,就这样风流跌致地出现在卢信贞面前。

卢信贞头已经晕了。

二话不说,“啪”地一大耳刮冲对方脸狠甩而去:“登徒子!哪来的登徒子!”

她浑身都在发抖,发颤,像失了心疯。死守了多年的贞洁牌坊,男子未见,更别说像这样被直接拉手扯袖地碰触了。

卢信贞脸红耳脖,直气得压根痒痒。《列女传》里有一个事例:五代时期,虢州的司户王凝在外做官,因病去世后,他的妻子李氏带着他唯一的儿子,背着王凝的遗骨回乡。路过开封时,因要住店,店主来接待娘两,氏见天晚,不肯走,店主就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出店门,李氏哭着说:“我是个女人呐!这只手被男人拉过了,还怎么守节呢?”最后,一把斧头砍断了自己的胳膊,鲜血而淋漓……这就是著名的“沾衣捋袖”。

卢信贞是不是也得把这条胳膊手肘给砍了?

“登徒子,登徒子……”她还在气,还在抖。

瓶映山水图案的琉璃绣球灯下。

那个被白捱一耳刮的男人先是一愣,尔后,却又笑了:“真有意思!这位小娘子,你真可爱!真是有意思得紧!”

他没有着恼,反倒在卢信贞耳刮子扇过的地方伸掌来回地抚,来回摩挲。

和颜善笑,顾盼便妍。样子勾魂摄魄,轻佻却不下流。

像是在回味刚才卢信贞甩来的一巴掌余味,肌肤相碰的余味。

卢信贞的眉越拧越紧,然而眼神却是越来越迷蒙惶惑。

这男人俊,是真俊。貂羽大氅,修身玉立。穿着打扮华美而贵气,一看绝非平民小辈。脸犹如菡萏芙蓉,雪柔泽参红。卢信贞再一看,又有些呆了呆。美男她本就见得不多,就算是她哥哥卢信良,在她眼里,自然已经脱离“美男”而字。他是卢家的一家之主。她的眼里,只有尊威,只有统治。

男人见卢信贞如此蒙蒙怔怔看着她。他又一笑,伸手触触鼻子:“其实……小娘子,容在下唐突一猜,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尊兄正是当今的宰辅卢信良,卢大首相吧?”

卢信贞当即就震了。“你,你……”声音颤颤地,嘴唇一合一翕。

没有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傻话客套话,只是整个人晕晕的,丈二和尚般,又像被瞬间施了什么迷药法术。

身子有些飘,渐渐地,东南西北,以及正在寻找她的大嫂锦绣……也忘得八九不离十了。

后来,两个人又说了什么,又对峙了什么,身子轻飘飘的,卢信贞犹如踩在一团绒绒的棉花堆里。血液不停往脑门上拂,却又怎么冲不出去。耳畔嗡嗡地,迷蒙澈眼中,只记得男人声音柔柔地,含着些笑,当然,也有不易察觉的引诱和挑逗,他把卢信贞带拉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子口里。轻轻地弯下腰,再目光多情柔和挑起嘴角凝看她一眼。“来,我来帮你……”卢信贞的脑门又是轰地一下,身子低着后面的墙壁,头重而脚轻地,就像一个木偶娃娃般,任由那个男人在她裙下做着什么?

他是在跟她那个烧了破洞的裙摆细心打结。

并且,一边打,一边嘴角轻轻一挑,又是温柔地,随和一笑:“小娘子,你真漂亮……”

卢信贞耳畔嗡地又是一下,自然而然地,又快晕阙得东南西北找不着了……



锦绣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以上之事,她当然不知。

“我,我……”

安静小厅,卢老太太和卢信良还在看她。嘴角带笑,是信任。

锦绣第一次感到窝囊。她这个人,向来理不直气也撞,然而现在,锦绣却是把孟静娴和卢信贞两女人气得牙根儿痒痒。你说,你好好地跟着我锦绣,你两跑什么跑?跑什么?现在可好了,惹祸上身了是吧?自逮虱子往脑壳上咬了是吧?吃一堑,长一智,锦绣啊锦绣,你杂就这么不长记性,上次为了帮杜二姐的事,你都忘了?

锦绣皮笑肉不笑,“哈,事情事这样的……”正想打哈拐个弯又抹角。

卢信良忽然也站了起来:“母亲,既然她们都已经无事回来了,那么……”是在帮衬锦绣。安抚母亲,叫她赶快回去休息。又说天色不早了。“母亲,明日一早儿子再来跟您请安。”然后,一点头,示礼,淡淡斜瞄边上锦绣一眼,恭敬孝顺的样子做得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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