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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斗 (九尾窈窕)



上官露很不高兴,扯开了嗓门道:“那你别理我丢下我啊!谁逼着你送我回家了,你不送我回家也没有今天的事,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你心里不内疚吗?你夜里睡觉不会做噩梦吗?”

李永邦道:“送你回家是怕你碰见了坏人,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有今日我也不想的,都和你道歉了。”

“所以我才要问你要点实际的补偿啊。”上官露的身子扭啊扭,试图挣脱他的桎梏,“银子多不多,吃的好不好,出门能不能打着你的名号风光一下。”

李永邦拉长了脸道:“可以是可以,但我怎么有种被人讹上了的感觉……”

上官露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解开了喜服的扣子,自言自语道:“好热,你觉不觉得?屋里的炭是不是摆的太多了?”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衬得她肤色如凝脂,眼睛如同镶在玉上的黑曜石,绛唇檀口鲜艳欲滴。

李永邦痴痴地看着,一下子挪不开视线,半晌才‘啊’了一声道:“你说什么?”

上官露浑身的力气仿似骤然被抽空了,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往后一歪倒了下去,一边捂住了心口,喘息道:“难受。”

“你怎么了?”李永邦问她的时候,也察觉到了异常,扯开了自己的领口后,心底起疑,拿起酒壶朝里看了一眼,又再凑近了仔细一闻。

江湖上能喊得出名堂的那些药&*粉他大抵都知道,没那么容易中招,就算真的不小心沾上了,他一个练家子,可以靠内力逼出来,但眼下情况有点不同,他们更像是中毒了。

他开始浑身发烫,大汗淋漓,心跳如擂鼓,特别是不能看上官露,一看就要命,一股热气自丹田直往脑门芯子冲,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她身上扑。

他咬牙忍住,匍匐着趴到她身边去,关切的问:“你怎么样?还能说话吗?”

上官露已经昏了过去,只是心里难受的紧,眉头紧紧皱起来,痛苦的很。

李永邦替她把外衣脱了,问她:“还热吗?”

她立刻打了个喷嚏,人缩成一团。

李永邦又替她盖上被子,自己脚步蹒跚的直到了窗边,支开一条缝,冷风灌入的霎那,他浑身一个激灵,好像醒悟过来半分。

果然是迷*&药。

他愤怒的抬手一挥,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地,接着抄起黄花梨嵌螺钿架上的掐丝珐琅莲花寿字面盆,兜头朝自己浇了下去,霎那间,浑身湿透。

但他并没有更好过,他闻到水中有依兰花的香气,简直是雪上加霜。

他掀开床帐朝里看了一眼上官露,只见她痛苦的□□着,他吞了吞口水,靠过去,上官露突然笔直挺起身,看到满身水珠的他,愣愣的如一只牵线木偶一般伸手在他头颈处刮了一下,继而放进了嘴里,像是发现了什么好吃的,兀自吮&*吸起来。

他脑子轰的一声,再也管不住自己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她的眼神没有焦距没有光彩,纯粹是一具没有灵魂的*。以至于翌日再睁开眼的时候,她木讷了很久,不知道身在何处。周身亦如同被碾压过一般。她侧过头去,发现身旁的李永邦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她张口道:“嗯?”

满腹的疑惑。

李永邦无言以对。

上官露伸手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刚想翻个身,却只发出‘嘶’的一声,然后她看见李永邦脸红了。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耳边响起临出门前母亲的嘱咐,要如何伺候殿下等等,她当时才没有留心听其中的细节,但还不至于蠢到搞不清现下是什么情境。

她吃惊的张大了嘴,李永邦感到十分难堪,用手径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良久过去,上官露结巴道:“李,李那什么……”

李永邦没待她说完就道:“嗯。”

“你‘嗯’什么呀!”上官露急道,“到底怎么了?”

“就是‘嗯’啊,你都看到了。”李永邦羞愧道,“你不会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吧?”

“记得啊。”上官露认真道,“我记得你跟我道歉,你还陪我喝酒,我连我吃了几块肉都记得,然后就睡了啊,怎么会这样?是有人半夜潜进来……?”把他们的衣服脱光了然后摆放在一起好造成他们已经圆*&房的假象?

但不可能,如果是这样,她身体的反应就太诡异了。

她只有求助于李永邦,但李永邦痛苦到扭曲,无法面对她的神情说明了一切,他干涩着嗓子道:“没有,无人半夜潜入。”

上官露心骤然跌入深渊,没等李永邦说话,便强自坐起来穿好衣服,期间有宫女要进来服侍他们洗漱被她一声响亮的‘滚’给喝了出去。

李永邦看着她正襟危坐于床沿,歉疚道:“露儿,我们……”

“我什么都不记得。殿下不必介怀。”上官露寒着脸催促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时辰到了我们该去向陛下和太后请安。”

李永邦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镇定,模糊的‘唔’一声之后,用飞快的速度把自己整理好,接着带她去未央宫谒见皇帝,皇帝赐了新妇一柄金如意,接着再到慈宁宫向太后行礼,太后又赐新人各一柄金如意。最后到奉先殿给列祖列宗拈香。

第15章 天机营

礼毕,在庆祥宫呆足九日便可启程往宫外的王府居住。

这九日之间,李永邦分别差人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她,珍珠,玛瑙,玉石,无一不是上品。

上官露却全都正眼不瞧一眼,只吩咐陪嫁来的侍女把东西一一收好。改天送到市集上卖了换个好价钱。

侍女叫巧玲,打小跟着她的,后来因为替她顶包被李永邦杖杀了,再派了凝香过来,殊不知,凝香反倒是崔庭筠的人。

崔庭筠这个名字,上官露本以为此生此世她再也听不到了,然而崔庭筠先是托人带了口信给她,被她拒绝之后,又趁着她看戏的时候,到阁台里去找她。

她带的零星几个侍卫全部被撤走,她脸上惊讶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住,崔庭筠已然站在那里,依旧穿着那一身天水青色长衫,对着她温文尔雅的拱手道:“许久不见大妃,大妃一向可好?”

上官露强撑出一丝笑意道:“甚好。先生呢?可曾加官进爵,可有高官厚禄?”

崔庭筠并不在意她的讥讽,坦然道:“加官进爵,高官厚禄等并非崔某的志向,所作一切不过是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罢了。大妃该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上官露哼笑一声,“我起先也以为先生呆在乌溪是闲云野鹤,却不想先生其实是有鸿鹄之志,否则岂会在我乌溪一呆便是数十年,仅仅作为一个监察?说穿了恐怕还是陛下的耳目,看我父亲是否怀有不轨之心吧!”

“是。”崔庭筠丝毫不加矫饰的点头,“的确如此,但又不止如此。不知大妃可曾听说过人刀?”

“人刀?”上官露觉得荒唐,从前在乌溪的时候,她偶尔在外面听见说书先生提起,一时好奇,也回来问过崔庭筠,当时崔庭筠正坐在窗边,外面绿意盎然,风吹动竹叶,传来轻柔又整齐的声音,伴随着清雅的香气,他手持一卷书籍一页一页的翻,目不斜视的答道,“无稽之谈。”

现在却要来和她谈什么人刀?

上官露撇开头去,懒得理他。

崔庭筠不屈不挠的接着道:“大妃幼时问过我关于人刀的事,由于事关朝廷机密,臣对您撒了谎,而今臣可以告诉您,人刀,确实是有的。”

上官露恻了他一眼:“既然是朝廷机密,那为何眼下又说得?且崔先生告诉我做什么?凡事要瞒,就该瞒的彻底一点。”言毕,转头看向戏台,有意无意的说,“先生提到小时候,露儿还要感谢先生的教导之恩,先生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告诫我身为女儿家,矜持不是矫揉造作,而是本分。我今日看了这出戏,愈发觉得先生当年所言不虚。女子还是不要轻信了旁人的话为好,否则只怕到头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崔庭筠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继续理智的进行他们的谈话:“臣今日特来告诉大妃,是因为到了该大妃知道的时候。”

“想必大妃对于大殿下府中的情形已经了然于心了吧?”崔庭筠不着痕迹的问。

上官露没有回答,她当然知道,李永邦之前对她说过,三个良娣,三个良媛,还有几个奉仪和孺人,他们回王府的那天,一众妾侍便按礼数前来向她行礼,浩浩荡荡的人群,让她有了一种皇帝上朝群臣跪拜的错觉。别说,还真不错。

三个良娣中,最早入府的是肖氏,肖胜莹,弟弟肖恒在户部当一个小官;另外一个温若仪,父亲供职于刑部;赵芳彤的家里都是武人,因此相比之下,竟还属温氏的家事最好。

接着是三个良媛,程茜红、蒋瑶和张绿水,除了张绿水是仙罗的宗室女之外,程茜红和蒋瑶只是区区知县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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