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潇神色坚定的与荣宝说道：“这里不是只有我一人，娘娘说过，刘公公的人也在附近，再者，公公不走，感业寺就不会出岔子，金嬷嬷点了我来，就是为了出岔子的。”
荣宝慎之又慎的点了点头，深看宋若潇一眼道：“你要小心，遇事不能逞强，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将自己折进去，皇后娘娘还等着这件事情了了，由你与庄姑娘掌理内务府呢。”
宋若潇点头应道：“公公放心，若潇知道分寸。”
荣宝又叮嘱了宋若潇几句，第二日一早，便与吕素良告辞。
“这里就劳烦吕大人看顾了。”荣宝笑眯眯的说道。
吕素良拱手施礼道：“荣公公放心，不过是些娇弱女子，五城兵马司不至于连这点差事也做不好。”
荣公公冷眼看了片刻说道：“旁的倒也罢了，但这些女子都是先西齐王的女人，这做侍卫的，血气方刚的，谁也不知道会出了什么事情，若是传出什么丑闻去，却是不好，吕大人只要顾得好这个，这差事便算是完成了一多半了。”
“荣公公放心，若是连这点军纪也没有，这差事还真是不必做了的。”吕素良答应的痛快，荣宝略说了两句，便回宫去了。
这感业寺内，三五日的，还真是没有出了任何岔子。
却说这一日，宋若潇夜里查点人数，却发现少了五人，旁人只说那五人是结伴起夜去了。
宋若潇不动声色，却是挨个厢房查验起来，直走到大殿，也没发现一人身影。
宋若潇正要离开，却听得有些细碎声响，转头随着声音追寻，只觉得声音是从一处佛像后头传来，才要转过去，就被一柄长剑架在了脖颈上。
“若潇姑娘这个时候还不睡，是想要做什么？”吕素良冰冷的声音传来。
宋若潇瞬间停住了脚步，半点不敢动弹，只觉得身子都随着这句话冰冻了起来。
“没什么，不过是有五人不见了，特意来寻。”宋若潇尽量镇定下来说道。
吕素良冷笑了一声问道：“你觉得，那五个人，是因为什么失踪的？”
“这等大事，臣女不敢妄测。”
吕素良收回了剑，冷冷的打量宋若潇，冷漠道：“那你该是知道，庄夕颜那夜失踪，发生的事情了？”
宋若潇皱了皱眉，庄夕颜的事情，金嬷嬷知道了，那么，吕素良也知道，是她将庄夕颜送入宫里去的。
宋若潇沉默不言。
吕素良冷笑着捏起宋若潇的下巴：“别用那种眼神瞧着爷，爷可瞧不上你这种清冷孤傲的做派，以为自己多么冰清玉洁一样，你不也是险些卖身进青楼的人吗？装什么圣洁淑女。”
佛像后头，渐渐有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宋若潇只觉得自己后背沁了一层冷汗，身子都有些哆嗦起来。
吕素良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冷笑着看向宋若潇：“你的母亲如今还住在那个小四合院里，你但凡有半分胡言乱语，你的母亲就没了性命，你老老实实的，你母亲好，你也好，明白吗？”
宋若潇半个多余的字也不敢说，更没有想到，吕素良会用她的母亲来威胁她。
吕素良用剑尖挑着宋若潇的衣襟，从最上头的那颗珍珠盘扣挑起，一颗，两颗，三颗……
颗颗小拇指大小的珍珠，跳跃到地上。
宋若潇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庄夕颜曾经描述的那屈辱的一夜，让宋若潇胆战心惊，可她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就在宋若潇眼泪要落下的时候，一袭带着体温的斗篷，笼罩在宋若潇身上，孟初寒将宋若潇交给刘彦庆道：“刘公公，带她先走。”
宋若潇隐约只瞧见一个藏青色的身影，似乎是个侍卫的服饰，一转眼，就与吕素良战在一起。
刘彦庆拢着宋若潇，将其送回了自己的厢房：“让你受委屈了。”
刘彦庆替宋若潇斟了盏茶，递给她说道。
宋若潇直到这个时候，手脚还有些哆嗦，却强撑着精神说道：“若不是公公相助，还不知道如何，多谢公公。”
“这可不是咱家的功劳，倒是孟侍卫，一直盯着，方才也是被旁人给使了绊子，到的有些晚了，皇后娘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姑娘一根毫毛不少的带回去，让姑娘受委屈，倒是咱家的不是。”
刘彦庆说着，指着另外几个厢房道：“这些个妃嫔，都成为了各府的暗线，姑娘这两日不必理会她们，只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月底，按时回宫，这件事情就了了，少了的那五个人，姑娘只当不知道。”
等宋若潇回宫之后，凌曦的身子愈发的“不好”起来，而程子谦，在快到东楚的时候，去而复返。
程子谦回归之后，凌曦“病”的起不来，程子谦接掌西齐，处理朝事。
夜半三更，金嬷嬷裹着一身黑色披风，钻进了晴水楼，上了阁楼之上，坐在程子谦对面，沉着脸道：“早些将皇后送回东楚，你与她不能在一处，时间久了，她总能瞧出端倪来。”
程子谦神色从容道：“她只听信朕一人的话，朕说什么，她听什么，又能知道些什么？嬷嬷多虑了。”
金嬷嬷沉了脸道：“你将来还要利用她得到北汉，趁着她现在还与你闹脾气，你将她送走，最合时宜，她终是自小与皇上相识之人，一旦你被识破，这大业岂不是毁于一旦？”
第367章 戳穿
“统一天下的大业吗？”一清润之声从缠枝牡丹纹落地罩后传来。
下一刻，凌曦身着浅青色斜襟衣裙，徐徐而出，发髻上的赤金丹凤流苏钗轻轻摇曳着。
金嬷嬷几乎吓得从小杌子上蹦起来，目光在凌曦身上打量良久。
凌曦却是不紧不慢的坐在程子谦身侧，与其携手，温婉的看向金嬷嬷。
金嬷嬷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说道：“皇后娘娘说的话，老奴不大明白。”
凌曦轻叹口气，拿了程子谦的茶，轻轻的在手心打转：“本宫先前也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今日，金嬷嬷为本宫解惑。”
程子谦将自己的茶盏从凌曦手里拿出来，递给她一盏，红泥小炉上才煮好的酸梅汤，宠溺的瞧着凌曦：“喝这个。”
凌曦如今好容易不害喜了，能吃些东西，便格外想念茶汤的味道，但她显然又被禁止喝茶了。
待凌曦接过茶盏，小口抿着，程子谦拍了拍手，便见刘彦庆押了一个人上来，被黑色的布袋子套在头上，不知是何人。
金嬷嬷在见到那人的瞬间，身子似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好半晌缓不过神来。
程子谦冷漠至极道：“刘彦庆。”
刘彦庆听得此言，一把将那布袋子摘了下来，内里是一张有些皱皱巴巴的脸，看不出本来面目。
金嬷嬷攥了攥身下的裙裾，什么也没说，似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程子谦凌厉的看向金嬷嬷：“嬷嬷不用看看，这个人是谁吗？若是这张人皮面具好好的，这个人与朕可是有十分相像。”
金嬷嬷不置一词，漠然的闭上了眼睛，犹如老僧入定。
凌曦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嬷嬷，这种人皮面具如果不摘下来的话，会将原本的脸毁去，他的脸，以后只会愈发的褶皱，因为被人皮面具遮掩住，发现不了内里已经腐烂的脸颊。”
金嬷嬷的神色有些许动容，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
程子谦看向身侧的刘彦庆，刘彦庆下狠劲在那人的膝盖窝里踹了一脚，让人跪在几人面前，从袖笼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在那人的面上划了一刀，便有令人作呕的污浊物，流出来，恶心至极。
那人闷哼了一声，竟是没有叫嚷出来。
凌曦垂下眼睑，低声说道：“灵柔那样的人，能给嬷嬷什么好东西？嬷嬷居然还信了她。”
金嬷嬷仍旧不说话，好像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程子谦目光阴沉，盯着金嬷嬷道：“你存着复国的心思，朕敬佩你，只是你用这样的手段，朕却是不能容。”
程子谦说着，看向刘彦庆，刘彦庆又上前剐了几刀，冷冰冰道：“一直没对你用刑，就等着今天呢。”
刘彦庆也是生气，现在什么猫儿狗儿的，都能冒充了皇上了吗？
竟然半路下了药，劫杀他们，若不是一早就有所防备，说不得真要被人得逞了去，只要想到这样一个渣滓，装扮成风度翩翩的皇上，刘彦庆就恨不能在吕素良身上捅十几个洞，才解气。
程子谦到底不愿凌曦怀着身子，看这样血腥的事情，冲着刘彦庆使了个眼色，刘彦庆便将人拉了下去。
即便金嬷嬷看不到，也知道吕素良承受着什么，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凌曦看着面前的金嬷嬷，轻叹道：“我总是记着嬷嬷当初递给我菜粥的模样，即便再回到这里，我也愿意信任嬷嬷，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