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颔首，拢了拢寒香鬓边的碎发，看着她身上愈发精细的裙裳，说道：“我瞧着你身边竟是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回头我给你寻个小丫头，在驿站卖身，你悄无声息的买下来，以后也是个助力。”
寒香愈发的感激涕零：“不知道嬷嬷从哪里找到的小丫头？人是不是可靠？嬷嬷不说这个，我还担心着，生怕皇后娘娘将身边的温姑姑赏下来，那我的日子愈发的不能过了。”
金嬷嬷叹了口气，将身边小几子上的茶盏往她跟前推了推道：“你啊，也是个傻的，若是皇后娘娘肯赏个把人给你，说明还是看重你的，说不得回了东楚，给你个好位份，如今半个人也不给了你，任凭你自生自灭……
这可真真是没法说了，皇后娘娘如今人在西齐还好一些，待回了东楚，怕是你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寒香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话说到这步田地，也没听金嬷嬷说了那丫头的来历，偏她不能细究，只得顺着金嬷嬷的话说道：“可不就是嬷嬷说的这般道理？我听温姑姑她们嘀咕着，皇后娘娘将西齐这边的事情处理利落了，也是要回东楚去的，终归是不放心皇上一个人在东楚，怕我们将皇上给夺了去。”
金嬷嬷连连颔首，安抚道：“你也别觉得皇后娘娘小气，皇后娘娘这样，是因为爱重皇上，要不然，也不至于……总归你也是可怜。”
寒香嘟嘴道：“可不是可怜的？又不是我自己挑了的，如今我两头不讨好，皇上与皇后娘娘闹别扭，倒把我加在中间，若是皇后娘娘与皇上还闹着，说不得我还能好好的过上两日，等皇上与皇后娘娘和好如初了，我又算个什么东西。”
金嬷嬷闻听此言，在心里过了一遍，没在细问，只道：“你到我这里的时辰也不短了，早些回去吧，免得她们挑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都是能干的，你记着我的话，我会在最近的驿站里安排一个小丫头，你到时候买了她，她定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总不至于你身边一个得力的人都没有。”
寒香连声应下，这才离去。
回了晴水楼，寒香跪在程子谦跟前，回道：“皇上，金嬷嬷说话滴水不漏，说是要在最近的驿站里安排一个小丫头给我。”
程子谦点了点头。
寒香便起了身，看向帐子里头的凌曦，凌曦的面色愈发的蜡黄，闻到些吃食的味道便吐得厉害。
寒香心疼的说道：“皇上，您当真要离开吗？奴婢担心皇后娘娘……”
程子谦轻轻的抚了抚凌曦的额头，面色阴沉：“金嬷嬷太危险，皇后现在不能被她盯上，倒不如朕走出去，看看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温菱与荣宝说道：“你放心，有我们护着娘娘呢，你好好办差，别露了把柄，金嬷嬷这个人，藏的太深了。”
寒香看着凌曦的模样，含泪点了点头。
夜间，凌曦难得精神好了些，程子谦拢着她在架子床上说话。
“朕亲自去审问了忠王与忠王妃，当初忠王选竹园，便是金嬷嬷的主意。”程子谦轻拢凌曦鬓边碎发说道。
凌曦半靠在程子谦身上，有气无力的说话：“因为忠王选了竹园，荣宝便盯上了竹园，后来金嬷嬷有意无意的提及，勇王也是不安份的，她暗地里安排了勇王妃的事，让粉蔻与温菱都盯着勇王妃。”
程子谦道：“你的人都去盯着忠王与勇王，她便放下心神去安排，那个灵柔，怕也是她安排，走的忠王的路子，事后她险些被查出来，她便将灵柔卖给你，倒好像她一开始是被灵柔牵制了一般，如今想来，她哪里是灵柔能牵制的了的？”
“这次她安排的小丫头，怕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你要万事小心，金嬷嬷在西齐后宫中做了这些年，万事周全，从无纰漏，我就怕……”凌曦担忧的说道。
可凌曦现在这个样子，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只要你好好的，朕便没有什么可忧心的了，如果朕的推断正确，那个吕素良是中宋皇室之后，那朕必须极早离开，不然的话，朕担忧，金嬷嬷会对你下手。”
程子谦细细与凌曦分析道：“世人皆知，你与朕是要打理东楚，西齐，北汉的人，吕素良想要复国，不是对你出手，便是对朕出手，金嬷嬷能将朕救醒，说明她心里想的还是对朕出手。
这几日，你我佯装闹别扭，以寒香为饵，金嬷嬷劝着朕离宫，势必要在宫外做些手脚，只有朕出去，你才平安，她总不至于同时对朕与你出手。”
“若万一……”凌曦担心程子谦。
程子谦轻捂住凌曦的朱唇，温柔说道：“不会有任何万一，朕已经给墨王与墨王妃去了信笺，在路途上接应，你放心便是。”
凌曦斟酌着道：“西齐回东楚的路途并不近，却是不能知道，她们到底要在何处动手，既然金嬷嬷是在最近的驿站安排小宫女，那不如逼着她们，早些动手，也免得一路上殚精竭虑，反倒落了下乘。”
第364章 谋划
阳春三月，路边的杨柳抽出了嫩芽，远远看着，一片青葱绿色，程子谦乘车离开西齐，皇后凌曦并未相送，朝臣们倒是都来送了，也瞧见了程子谦车内，隐约有个穿戴华丽的女子。
原本朝臣们还有些奇怪，到底是因着什么缘故，闹成这个样子，皇后娘娘竟是送也不送，这会儿瞧了个真切，个个心照不宣。
勇王妃当日入宫求见凌曦，才进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得内里碗盏碎裂之声，勇王妃更是被凌曦罚跪两个时辰，出宫的时候，路都走不得，直接坐着软轿出的宫。
朝臣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忠王的先例在，对勇王都敬而远之了起来。
宋若潇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厢房，便见灵芝与金嬷嬷坐在罗汉榻上，一个喝茶，一个做着针线，不由得皱眉问道：“没有人来找你们问话吗？我今日，嘴皮子都要磨薄了。”
灵芝往里挪了挪，给宋若潇腾了个地方坐，倚窗笑道：“因为猜着这两日不太平，因而都没出门去，只让小宫女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再过来。”
宋若潇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到底是我蠢笨了些，被这些人逮到，一个劲儿的问我皇后娘娘的事，我这两日也没去晴水楼，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偏他们都知道，我惯是不会说闲话，因而缠了又缠的，闹得我头疼。”
灵芝也跟着叹气道：“我倒是去了一趟，皇后娘娘瞧着心情很不好，否则前两日也不至于连勇王妃都被罚了。”
“那勇王妃到底与皇后娘娘说了什么，才被皇后娘娘责罚的？我瞧着皇后娘娘先前挺喜欢勇王妃的，怎么说恼就恼了呢？”宋若潇问，却似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金嬷嬷，就见金嬷嬷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那里，老僧入定一般，似是毫不关心。
可宋若潇知道，金嬷嬷也好奇这个问题，不然的话，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打断她与灵芝的问话。
这段时间，只有灵芝一个人进去过晴水楼，晴水楼的宫人连宫门口都没有出过，若论知道实情的，除了勇王妃府里的人外，怕是只有灵芝了。
可勇王妃自打回去了之后，便再也没开府门，一副闭门思过，自己给自己禁足的模样，愈发的让人猜测不已。
灵芝拿了银剪子，将手里的线头剪了说道：“也不怪皇后娘娘生气，勇王妃这次做事过份了些，竟是将她另外一个妹妹，塞上了皇上的马车，美其名曰去东楚陪伴墨王侧妃。”
“什么？”宋若潇瞪大的眼睛瞧着灵芝。
灵芝没好气的说道：“若是勇王妃有心让秦绾去陪秦瑶，怎得秦瑶正月底去东楚的时候，不将秦绾送过去？现在跟着皇上一起走，怕是走到了东楚，秦绾就是东楚后宫里的人了！”
“竟是这样的事情？”宋若潇偷偷的看了眼金嬷嬷，状似担忧道：“那可真是不怪皇后娘娘要生气了。”
“可不是吗？我便奇怪着，怎么勇王妃的那个妹妹秦绾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着急说亲，瞧瞧忠王妃，先前不是还着急为自己的侄女说婚事呢吗？哪知道她竟是打得这个主意，生怕皇后娘娘不同意，竟是用了这样的法子将人送走了。”灵芝气冲冲的收了针线，说道。
“还有件事，你们许是不知道，她们秦家这两姐妹，一个秦瑶，拉扯着墨王不放，说什么生生世世是墨王的人，这个秦绾，却是早就对皇上芳心暗许了，府里处处是皇上的画像，皇上喜欢读什么书，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说话的语气……什么样的动作是生气了，什么样的动作是高兴了……分辨的格外清楚……”
灵芝咬牙切齿的说道：“听温姑姑的意思，这个秦绾到了皇上身边，怕是很快就要爬上去，她可是借着勇王妃，将皇上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的，皇上什么话都不用说，只一个眼神，她便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了，这样贴心的人，怎么会不得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