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相公对戚居士态度如此恶劣,婆婆之所以看不见,怕是多少与戚居士有关,细奴喉头一紧,轻唤:“娘。”
“乖,衍之那孩子我骂了他多次就是不肯剃了他那一脸唬人的大胡子,他的样子可有吓到你?”说到相公的胡子,细奴莞尔一笑,“相公已经大变样了,回头相公过来,娘再好好看看……对不起,娘,媳妇是无心的,媳妇一时口快说错话了。”细奴咬唇。
“无妨。”荣楚湘笑着牵了细奴手,“我猜这一定是你的功劳,快与娘说说,衍之如今变成什么样儿了?”
“娘——”声到人到,邹玄墨一脚踏进门,掀袍拜了下去。
“衍之来了。”荣楚湘起身,细奴扶了荣楚湘近前,荣楚湘一手携了细奴,一手持了邹玄墨手,将两人手握在一处,笑道:“你这回总算办了件让我满意的事儿。”
“也就是说,娘对这桩婚事也很满意咯。”邹玄墨一改常态,痞痞的笑,细奴何曾见过他这副不正经的样子,一时看得呆了。
荣楚湘手摸到儿子溜光水滑的脸,登时眉开眼笑,“你总算把你这一脸遭瘟的络腮胡子给我拾掇干净了。”
看吧,看吧,她就说嘛,她绝对绝对干了一件大好事儿。
细奴冲他得意挑了挑眉。
邹玄墨用眼神递他两字:多事。
敢说她多事?
那她就再多事一回,细奴说:“难得娘大老远过来,相公陪娘说说话,我去炒两菜来,给娘尝尝鲜。”细奴自告奋勇去了后厨,随后,九嫦端着空碗进来,叹气。
“嫦婶,娘得的什么病?”
“都赖戚檀那贱人,害得小姐哭坏了眼睛。”九嫦恨不能立撕了戚檀,细奴后知后觉始明白戚檀大概就是她今儿在贞观楼见到的那位戚居士了。
“我今儿和相公在贞观楼,有见到戚……居士,她人看起来不坏呀。”
“别让我见到那个女人,见一次骂一次。”九嫦恨恨的说,“那女人最会扮可怜,博同情,少夫人莫不要被她柔弱外表给骗了,小姐就是太过相信她,才会让她钻了空子。”
“嗯,下回她说什么,我也不会信了。”细奴点头,表示记下了。
“嫦婶,娘平日都喜欢吃什么呀?”
“你随便做,小姐不挑食的。”
“好嘞。”不挑食的婆婆,她喜欢。
细奴统共也就做了三菜一汤,炒地三鲜,凤凰鱼,白斩鸡,还有一道罗宋汤,九嫦高竖了大拇指,“想不到少夫人还有这等手艺,老身受教了。”
“这都是跟宫里赵大厨偷学来的。”
“你来自大胤宫?”九嫦一怔。
“嗯呐。”细奴点头,见九嫦脸色有异,“嫦婶,你怎么了?”
九嫦颇语重心长说:“少夫人千万别在小姐跟前提大胤宫三字,还有简敏,记住了啊。”
“哦。”细奴似懂非懂点头。
为什么不能提,她就是来自大胤宫啊。
简敏,难道是简后?
当细奴和九嫦端了饭菜进来,细奴始发现屋里的气氛空前怪异,那母子二人才刚还好好的,现如今这是怎么了?
“娘,尝尝媳妇做的这道凤凰鱼。”细奴夹了鱼喂荣楚湘。
荣楚湘冷了一张脸,就是不睬她,细奴讶异,又唤:“娘,这个凤……”
荣楚湘显然余怒未消,起身,一把掀翻了桌子,细奴不察她会有此举,惊凝了眉眼。
“跟我走。”邹玄墨扯了细奴胳臂出了苍苔院,身后传来荣楚湘的怒吼声:“简敏,你个贱人,你害我不够,还要祸害我的儿子!”
第025章 :师尊也有七情六欲
尚恩得了荣荻吩咐,送了一个食盒来到‘竹里馆’,门半掩着,尚恩出声唤:“主上。``”
听出是尚恩的声音,邹玄墨说:“进来吧。”
尚恩提着食盒进来,烛火下,邹玄墨正在作画,细奴眯着眼趴坐他对面,下巴懒懒的搁在叠放一起的左手背上,貌似在打瞌睡。
尚恩轻声说:“公子吩咐我送来的,说是给……少夫人的。”
“放下吧。”邹玄墨没有转身。
尚恩将食盒放下,复又偏头多看了一眼细奴。
察觉到尚恩的打量,细奴睁眼,转过头来,这姑娘是谁?她都不曾见过。尚恩来不及收回目光,两人视线撞上,细奴咧嘴一笑,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尚恩份内的。”尚恩低声回道,憋红脸,退出门来。
“她怎么看见我就跑?”细奴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一脸费解。
邹玄墨睨她脸一眼,轻笑,“有吗?”
细奴点头:“有的,她刚刚偷看我,正好被我看到,我不过才看了她一眼,她就红着脸跑了。”女人看女人,也会红脸吗?
“下回遇上,你多看她一眼就是了。”邹玄墨这样说。
“也是。”细奴点头。
“嚯,我让你看,你还真看?”邹玄墨忍俊不禁,但是手下未停。
“她叫尚恩是吗?”
“我的管家,这些年一直跟着荣荻帮我打理山下的生意。”
“哦,原是个商界女强人呢,难怪看着气场有些不大一样。”细奴对尚恩暗暗佩服。
气场?
这词儿倒新鲜。
“我在娘子眼里是什么?”他很好奇。
“你是我夫君啊。”细奴笑。
“除了夫君,还有没别的?”
“很多,相公想听哪个?”
“譬如?”
“譬如相公可以是我的伴侣,爱人,老公,亲爱的,对了,还有达令。”细奴扳着指头数,这些是细奴从公主那里借鉴来的,公主称呼驸马就是诸如老公,亲爱的之类,细奴觉得特别好玩,说出来与他一道分享。
粗心的细奴没有发现,邹玄墨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异彩,他看了她良久,搁笔,轻轻吹了吹,道一声:“好了。”
“诶,就好了?给我看看。”细奴绕过桌子跑过来,脚下带歪了椅子,邹玄墨笑道:“你慢些,它又不会长腿跑了。”
细奴放眼望去,二只栩栩如生的戏水鸳鸯欲然纸上,细奴呵呵傻笑,“是不会跑,但是万一飞了呢?”
见他没明白,细奴说:“相公难道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煮熟的鸭子——飞了。”细奴两手这么一比划,邹玄墨登时一脸黑线,“你说这是鸭子?”
“不不不,我知道相公画的鸳鸯戏水图,鸳鸯我是亲见过的,我的肚兜上就绣有一对鸳鸯,还是我亲手绣的呢,我才刚不过就是打个比方。”只因她突然想起了公主,公主管这叫水鸭子。
“娘子肚兜上果真有一对戏水鸳鸯?”邹玄墨脸上笑意深深,细奴羞涩点头,“我不识字,但不代表我不会画画,不会绣花。”
“真的假的?”细奴的话,邹玄墨半信半疑。
“真的。”细奴猛点头。
邹玄墨说:“我不信,除非娘子现在就脱给我看。”
见他灼灼双眼盯着她鼓胀胀胸口瞧个没完,细奴后知后觉,情知被他调~戏,双手环胸,一脸戒备道:“你你你……你可是师尊,你给哪儿瞧?”
“师尊怎么了,师尊也是人,师尊也有七情六欲,也有需要。”说罢,双臂将她圈进怀中,低头,嘴唇轻咬细奴耳朵,蚊声道:“那夜黑灯瞎火的,没瞧真切,不若娘子今夜再让我细细瞧上一瞧。”
思及‘齐茗斋’那夜他对她施与的种种,细奴脸颊绯红,憋了半天,方憋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来:“相公,我饿了,我好像闻到了乌冬面的味道。”
“乌冬面?”邹玄墨唇间轻念,恍然了悟。
细奴说:“我闻得出来,应该是乌冬面没错。”
邹玄墨见她这个欢喜模样,抿唇一乐,“娘子说得很是,吃饱才有力气。”
细奴虚给他胸口一拳,邹玄墨趁势握了细奴手,细奴面泛红云,轻唤:“相公,别闹了。”
邹玄墨朗声一笑,牵了细奴来到小几前。
细奴早饭吃撑了,午饭就没怎么吃,后来就直接回了书院,本来以为在‘苍苔院’可以好好吃一顿,谁知道会出了那档事,回到竹里馆,两人很有默契,谁也不曾开口提苍苔院三字。
待他备完课,细奴漫不经心问了句:“相公可有想过,有朝一日坐上那个位子。”细奴手指指头顶。
都说做皇帝赛过活神仙,九五之尊号令天下,那是何等荣耀,‘天下汇’的实力,细奴是亲见了的,细奴觉得以他雄厚的财力背景,想要坐上那个位子绝非难事。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做了一幅画给她看。
“才刚娘子问我的问题,都在这幅画上,娘子可还满意?”
细奴知道他画鸳鸯的意思: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的这个答复,细奴满意。
管她什么九五之尊,天下易不易主,管她什么简后,既然出宫了,她的人生她自己做主,怎么痛快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