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差自是看到那高头大马上男人的一眼,但他只看到了轻蔑,林小差顿时怒火中烧,好啊,你蔑视小爷,小爷我便要抢你女人!唇角扬起,林小差重新起身跨上他藏在树后病恹恹的马追着那马车而去。
受了惊吓的马儿拔足狂奔,当卫沉赶上时,车里的丢丢早已吓得面色苍白泪水盈盈,卫沉心口一窒,将手递出。
“把手给我。”
丢丢已经怕的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任由马车的晃动来回撞击在车壁两侧,似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眼睛木愣愣的看着一处。
卫沉焦急,额头阵阵汗湿,猛力一蹬马身跳上疾驶的马车。动作迅速,将失了神志的丢丢一手捞起跳出马车外,以身为垫将她护的周全,卫沉浑身疼痛,脸上因着穿越树林而被割伤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额头满是汗水,咬牙开口,“没事了。”
丢丢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知道,静静的趴在他怀里。
寒气骤然袭来,卫沉忍过一波疼痛清醒过来时,丢丢仍旧直直的看向一处,卫沉叹了口气,卫游说过她心智不全不能受刺激,是他没有护好她,比之圣上对皇后,他一分都不如,混战中的圣上仍旧能将皇后护的周全,他却不能一心二用,圣上的意思他微微有些明白,却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他出身贫贱,即便她失了智,待一切尘埃落定也要恢复公主身份的,他当真配得上她吗,心底是渴望的,否则自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正常,小心翼翼的吻了吻丢丢的发旋,“没事了……”
一声声的轻唤,卫沉极为有耐心的安抚怀中的人。
日暮降临,寒气越来越重,卫沉发过信号,便将丢丢紧紧抱在怀中,即便他每动一寸便疼的青筋骤起。
不知何时,丢丢终于回神,眼泪掉落,声音有些沙哑,“你受伤了?”
卫沉面色柔和,“无事,一会儿便好。”确实没什么大事,曾经与圣上征战临平时,骨折便是极轻的伤了。等疼痛缓过去,即便不用其他暗卫赶来,他也能带她回去。
丢丢泪眼朦胧,“我很笨,很傻,小姐姐会不会怨我?”她知道自己很傻,不配做小姐姐的宫女,常常惹祸,明明是奴婢还要小姐姐常常安慰她,明明刚刚她跳下去,他便不会受伤,两人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她总是这般又蠢又笨,难怪……难怪没有人喜欢她。
卫沉心口一窒,想起第一次知道她身世时的场景,他那是在想这恐怕是最不幸的一位公主,后来他又想这应该是最幸运的一位公主,她因为不懂,所以不会有烦恼,因为不懂,所以在周围所有人都同情她的时候,仍旧能傻傻的笑出声,他想或许老天对人都是公平的,她心智不全所以拥有了许多幸福,直到那日在牢房中看到她,听到她悲切的哭声,他才知道即便是痴儿仍旧有心,她的心更如白雪涤净般澄澈,这样的人怎么有人舍得伤害呢。
声音沙哑,卫沉轻声道:“不会,皇后和善不会生你的气,反倒会担心你,莫……莫要哭了。”大手抚着她的发顶,卫沉只觉得心悸异常。
丢丢抬眸看向他,哽咽道:“那你呢?你会不会厌烦我?”她与师傅学习医术旁人都躲着他,偏生他会凑近她跟前,他对她好,她知道的。
卫沉心砰砰直跳,喉咙有些干涩,大手擦干她落下的眼泪,等待心绪平稳后才开口,“不会,我……我喜欢你。”
丢丢懵懂,总觉得他的喜欢与自己喜欢小姐姐不大一样。因为自己有些不正常了,心口跳的厉害。
卫沉眼眸一暗,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唇畔,喉头一动,轻轻啄了一下,“以后不许对旁人这般,丢丢,我喜欢你,想要娶你的喜欢。”
丢丢懵懵懂懂,喃喃道:“你不要咬……咬我。”脑海里已经记不清为何知道这是咬,但隐隐约约记得这是惩罚,那人说过的,脑袋有些迷糊,丢丢已经记不清是何人说过的了。
傻人,卫沉一笑将人揽紧怀中,他不应该怕的,身为圣上身边的近卫他应同圣上一般坚定果决,喜欢便是喜欢了,为何犹豫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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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深,赢准少时奔波于几个战场,对临平最为熟悉,临平城里赢准的一处府邸,管事早早接到了信,等浅瑜一行人到达时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膳堂内,浅瑜没有任何心情去看看院子的摆设,心不在焉的用着饭,赢准将菜布到浅瑜碟子中,“卫沉已经发来信号,宝儿莫要担心了。”
浅瑜收回心思,想起一事,抬头看向赢准,“明日你就要上战场吗?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赢准淡笑将人揽过,“上阵打仗除了将自己送去战场,哪里有什么可准备的。”他对着里熟悉,赢冽觉得这里易攻难守,所以打算将这里突围,却不知临平虽然地势平坦,却连年汛期雨重,在两大汛期内,易攻难守的地局势变幻莫测,并非他太过胸有成竹,而是熟悉罢了。
两人感受到了分离,都有些不舍,浅瑜靠在赢准怀中,“你不要受伤。”她见过赢准身上的伤痕,每一道伤痕都见证着他的年少,她不能回到过去告诉年少时的他,却能嘱咐现在以为人父的他。
她言语里的关切让赢准心潮涌动,年少争强好胜,热血沙场,此时有了羁绊自会保护好自己,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他与她还有好长时间要走,岂会丢了性命。
两人重生来过,都经历过生死,所以更珍惜这份重生。
卫流随大军安营后便从大营赶回城里,却在中途收到京中来信,似是太后暗线的加急快报,卫流神色一凛顾不得骑马飞身离开匆匆进入临平府宅内。
赢准见卫流匆匆进门,拿过他手里的信,待看到信中的内容时,神色骤凝。
儿子被师父抱走了。
赢准额头似有青筋浮现,师傅常年游走在关外,何时回了京中。
他面露难色,浅瑜不解,“是母后来信了吗?可是眞儿闹了?”
赢准怕浅瑜忧心,将信重新拿给卫流,“不是京中来信。”
浅瑜眉头一紧,算算时候母后也该送信过来了,正待询问之际,景清匆匆从外面走进来,一脸喜色,“小姐,北边的将军府来信了。”
浅瑜的注意转移了去,拿过景清手里的信,面色一白,爹爹腿受伤了?越往下看娥眉蹙的越紧,齐格尔的名字她稍稍知晓,她记忆向来好的,见过一次的人便能留下印象,何况当日齐格尔给她的印象更深,浅瑜对人向来忍让三分,尤其是女子,同为女子在这世间过活本就艰难,女子间又何必暗箱争斗,爹爹出于怜悯之心收留于她,她竟然拿弟弟相挟,浅瑜垂下眼帘,面色不愉,信是汝阳写的,从北边到这里也有月余,想来那齐格尔知道赢准不在京中,也会过来临平,既然那齐格尔心心念念想分一杯羹,她岂能让她失望而归。
赢准第一次见她的宝儿这般气恼,新奇的将人抱进怀里,卫流和景清有眼色的退下。
“何人惹了宝儿,倒是奇了。”
浅瑜将信放在桌上,抬头端详着赢准的面容,赢准俊美,却因着总是冷着个脸让人不敢多窥,仔细端详过后,确实觉得赢准有着招蜂引蝶的脸,否则那蛮夷的公主屡次碰壁,最后想的却还是要嫁入大尧。
她眼眸倒影着他,赢准喜爱她偶尔露出的茫然,小啄一下粉唇,瞄了眼那桌角的信件,他这样小心翼翼宠爱的宝贝,岂能让那些事烦心。
嘴唇相碰便一发不可收拾,浅瑜回神时已经衣衫半褪,忙将人推开,起身向着浴室走去,转身之际忘了刚刚所想之事,只是不放心地嘱咐道:“我小日子还没结束,你不许过来。”
赢准挑眉点了点头,待浅瑜离开时便起身,出门吩咐卫流立刻寻人。
师傅为人松散,喜好玩乐,他不怕别的,只怕他照顾不好儿子,毕竟他连他自己都照顾不好。
然而赢准显然低估了荀崖子。
“臭!”小胖手指着荀崖子,不肯靠近,荀崖子左闻闻右闻闻,没觉得自己哪里臭,但见小娃娃如此嫌弃自己难能的洗了一回热水澡。
神清气爽后抱着小胖团子牵着驴子找些吃食,这些天算是摸清怀里宝贝的性子喜好,说来这是他唯一的徒孙,可不是得要照看好,赢眞十分硬实,再加上赢准常有意训练他的体力,这一路颠簸倒也不声不响,没病没灾,爷孙俩吃了个畅快,齐格尔却因着一路的走走停停而体力不支。
荀崖子在武林中非黑非白,既没有正道人的慷慨无私嫉恶如仇,也没有黑道人阴狠歹毒唯利是图,但得罪他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全然不理走的越来越慢的齐格尔,爷孙俩吃饱喝足便找了个客栈歇息。
小胖团子爬来爬去,荀崖子顺势摸了摸胖小子的经脉,确实是练武的料子,不错不错,虎父无犬子。耐着性子哄了半晌,爷孙俩相继睡去。
暗卫行动迅速,好在爷孙俩已经到了临平境内,一路上又大张旗鼓,寻到不难,得了圣上的嘱咐,寻到人后万分小心,生怕老爷子另有主意,待到房内没了声响才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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