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瑜给儿子擦了擦嘴,“不用了。”暗地里有侍卫看着便好,省的打草惊蛇。刚刚暗卫传来消息这女子虽然眼眸为绿,但确实是大尧人,一直生活在临平的勾栏院,几个月前却被人买到关外,买她的人没露身份。
这女子能混进城内随行绝不是一个人,若不是她善于识人,自不会注意。
用了饭,出去传话的侍卫回了府中,“娘娘,属下已经差人告知吴将军暗地。”
浅瑜颔首,松了口气,再未将混入城中的‘流民’都找到前,决不能再任人混入,这段时间必须彻底禁止入城。
浅瑜看向又开始渐渐掉落的雨滴,心里涌上一丝惆怅,算一算他离开也有一个多月了,他说过两个月就会回来,应该也快了吧。
在他回来前,她要保护好儿子和自己,至少不能让他忧心,垂下眼帘,浅瑜命人找林小差过来。
那名唤纭儿的女子似是身心俱疲,一连喝了几日的汤药才好转。
连绵了几日的大雨过后,浅瑜抱着儿子在院中晒着太阳,见那女子走近便将儿子交给丫鬟。
纭儿聘聘婷婷的靠近,附身一拜,“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浅瑜虚扶一把,垂下眼帘,“何来救命只说,你刚刚醒来还需多休息才好,有了身子便要注意些。”
浅瑜话一落,纭儿一怔,“您说……”她什么时候有了身孕,若有了身孕,计划还能不能进行下去。
见她如此,浅瑜蹙眉,“你不知自己有了身孕?”
纭儿身形一晃,怔怔的坐在椅子上,思绪一片混乱,看着面前的女子,纭儿心里有些酸涩,这便是他喜欢的人啊,难怪他让她多看些书,这女子容貌柔美,气度不俗仿若世外谪仙,她虽与她有些相似,但两厢对比,便有些自惭形秽,她真能像他说的那样替代她吗?孩子啊,她竟然有了赢冽的孩子,本就是穷途末路如今又是雪上加霜。
浅瑜几日前与林小差商量过后本想将人关进牢中拷问,但自知道这女子怀有身孕便有些犹豫。
纭儿面色有些发白,心不在焉的与浅瑜说了些话,而后从椅子上起身,附了附身“民妇这会有些头晕先行告退了。”
浅瑜自是瞧见她从刚刚开始便有些失魂落魄,嘱咐了两句见她走远才抿了口杯中的水。
林小差从墙上一跃而下,踱步桌前看着那远远离开的纭儿开口道:“那些人估摸今晚就要行动,昨日一白衣人入府给了那女子一个东西,美人猜猜是什么?”
话一落,林小差头一痛,看到掉在地上的骨头,不回头也知道是谁,“老头你也太过分了吧,天天跟着我!”
荀崖子从墙上跳下来,将丫鬟怀里的小胖团子抱过来,呲笑一声,“掂量掂量自己,老夫我跟着你?这是我徒孙家,我想去哪就去哪。”手一挥将林小差的穴道封住。大大方方的落座在桌前,浅瑜淡笑着给荀崖子倒了一杯茶,“荀先生可曾用过饭了?”
荀崖子抚须一笑,“用过了用过了,老夫今日过来是想与女娃娃你商量些事。”
浅瑜将茶盏奉了过去,“先生但说无妨。”
荀崖子颠了两下手里的胖团子,见他胡乱扯着自己的胡须也不生气,商量的开口,“这胖小子与我相合,不如让我教他武艺吧,跟着我上山,保证日后比他爹爹还厉害如何啊女娃娃。”
浅瑜微怔,她不是不同意,男孩子学些武艺也好,却舍不得与儿子分离,看着刚刚懂些话的儿子,有些为难,“
先生武艺卓绝,浅瑜自是愿意先生传授武艺给眞儿,但却舍不得与他分离,人生不过短短几十瞬,浅瑜想给他一个无忧虑的年少,浅瑜可否请先生下山相授武艺,京中郊外另劈一处给先生可好。”浅瑜声音轻柔,言辞恳切,既不伤荀崖子的颜面又道了为人母的心情。
荀崖子不大喜欢人事繁杂的地界,但看到怀里的胖团子实在有些舍不得,其实是他私心了,赢准小子如今青出于蓝,并不比他差,亲自教授团子武艺也可,他想凑这份热闹便是因着得意这胖小子,赢准小子当年那样冷淡的性子自不会留恋京中与他离京习武,可这胖小子成日乐的开心,鬼精灵着想讨好他娘,他岂能做了恶人。”思索了半晌,打定主意来劝浅瑜同意的荀崖子自己改变了主意,点了点头,“那便说好了,你们旁人不许上山打扰我与徒孙习武。”
浅瑜淡笑点头,任由荀崖子将儿子抱走,荀崖子走前又扔出一个枣核。
枣核打在身上林小差身上的穴道是解开了,胸口也跟着一阵疼痛,揉了揉胸口也不卖关子了,看着浅瑜,林小差直言道:“我昨日守了一夜,那白衣人塞了个□□给那女子,那女子戴上面具与你像个十成十。”
浅瑜垂眸,“混入京中的其他流民可找到了。”
“找到了,可要动手?”
浅瑜看着瓷杯,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将人杀死是否还有下一拨人用其他方式混入城中?浅瑜思索半晌轻轻道出心中所想。
夜色渐浓,香丸被弹入房内,渐渐燃起一阵熏烟。
待室内没了响动,白衣人对着带好□□的纭儿使了个眼色,纭儿手脚冰凉,四下看了看再那白衣人催促之际切身进入房内。
白衣人守在门前听着房内传来簌簌的响动,而后听到室内纭儿的声音便进入门内。
房内换好衣服的‘纭儿’局促的站着,床上换了纭儿衣服的女子静静酣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难以分辨真假。
白衣人径直走近床前将人抱起,看了眼站在一侧的纭儿,眉头一蹙,“倘若被人发现便吞药自尽,切不可透露蛛丝马迹。”
‘纭儿’点了点头,直直的站着,直到白衣人消失在房内。
城中发生骚乱,但城中士兵顷刻赶到镇压未造成严重的后果,白衣人借着混乱带人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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汛期来临,扎营在低洼处的蛮夷军开始由迅猛的攻势变的迟缓,一直僵持不下的战事开始变得明朗,蛮夷军节节败退连夜退到忆临江以北,汛期大至,忆临江江水猛涨,阻断了追兵,蛮夷溃军得以休憩,但因粮草战前被烧大半,加上汛期粮草开始霉变,蛮夷军即便得以休憩仍旧大伤士气,一片低迷。
对比之下大尧营中,小战僵持不下却在最后一场小战中取得先机使得初战告捷,士气大涨。
酒肉奉上之时一将领喝的有些熏醉,“我还当着圣上做了皇帝便没了当年的枭狠,奉拥中庸之道了呢,没想到是在最后借用天时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说罢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肉。
身侧的将士猛灌了一口酒,呲哈一声,将酒坛重重放在桌上,“许久不见,圣上还是当年那个殿下。”
帐中都是赢准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有出身勋贵,也有出身寒门,如今坐在一处全然没有隔阂。
酒杯碰撞,一人笑着开口:“圣上曾经铁一样的冷硬,如今却有柔情,我曾去过京中,圣上与皇后的佳话似能写成一本书了。”
众人笑着举杯,“圣上英武,皇后贤明,绝配,妙哉妙哉。”
或许是许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的打仗了,将士们高兴之余多贪了几杯,这时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直到一人惊醒,“圣上怎么还不过来?”
这时营帐内守门的将士才上前道:“圣上回了临平城中。”
骏马之上,赢准紧蹙眉头,一路狂奔,暗卫来报时他才刚刚从战场上下来,临平城中发生动乱,有人看到白衣护卫带着一昏迷的女子出城,他的心陡然一惊,顾不得细听跨马便直奔临平。
一路追赶着的侍卫一边狠打马鞭,一边汇报收到的信件,“据说夫人自动乱那日后便再未出过门,甚至连小公子……”
黑马越发的快,侍卫已经赶不上了。
赢准心口直跳,密密的汗水从额上滴落。
到了府门口,赢准迅速翻身下马,直奔房门,立在门前时伸手一推发现门被插上,面色一冷,“开门!”
门内传来簌簌的声音,却始终没有人上前开门,赢准眉头紧蹙正要将门踹开,门却被打开。
“赢准?”
柔美的面颊透着诧异,声音带着几分不确信,似不相信他出现在眼前一般,毕竟她才刚刚收到大捷的传信。
赢准上下打量一番后,一直绷紧的神经顷刻松弛下来,将人抱在怀中,哑声道:“宝儿。”
浅瑜一怔,随即想到他这般的缘由,轻柔开口:“我不是让人去信给你了吗,做什么这么担忧,那日见了那女子我便心里起疑岂会让人算计了去,赢准你当真觉得我与女儿一般不谙世事?”纤手轻拍他的脊背,她自是看到他刚刚眼中的慌张,明明是那样冷静自若的人。
赢准低头啃着怀中人的脖子,最新的信件他还没有看到,只看到一封便火急火燎的回来,凡是关于她的事他都很难保持冷静,比起这些,心一安稳下来便想起一事,“宝儿今日没来月事吧。”他知道她何时来月事的。
浅瑜面色一红,推了推他,门前人来人往,已经在京中丢够人了,又跑到临平来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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