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想了想,转头笑着解释道:“她是阿染身边的人,想来也是极有手段的,杜娘一路都尽心保护照料我们,我们需得心存感激,你这鬼丫头不要再胡乱说话。”
阿雨笑眯眯地点头,不远处似是传来一阵野兽的低鸣声,夜间的风又吹得更刺骨了些,阿雨有些害怕,便缩紧了身子,朝着琳琅身边挤了一挤。
琳琅失笑,脱下身上的深色大氅为阿雨披上,柔声道:“天色不早了,你先睡,我再等一会杜娘。”
风还在吹,仿佛整个世界都浸于黑暗之中,只余下眼前这一堆微弱的火光。
阿雨乖巧地在琳琅身侧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倦意袭来,很快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琳琅抱着腿坐在火堆旁,时不时添一些树枝柴木,这个时候她不由地有些想起苏染,此次安阳之行还不知需得拖上多少时日,何时才能再见。
想着想着,琳琅又不由地失声笑了起来,这才分别几日,怎么就起了这般相思,昔日二十载离别都不曾这样过。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怎的也这样,越活越矫情了起来。
她又胡乱想了许久,直到杜娘回来,方才放下心来,便在阿雨身侧躺下,也眯起了眼睛,稍加休息。
杜娘平素惊醒,只抱着长剑,靠坐在树干边闭目静息。
睡意渐渐弥漫开来,可不远处忽得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琳琅蓦得睁开眼睛想要起身去查看一番。
可杜娘已然纵身越起,宝剑出鞘,折射出令人生寒的光芒。
她的剑刺向一道黑色的身影,那个人的动作有些迟缓,喉间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
看杜娘出势狠厉,不留余手,琳琅忙出声道:“不要取他性命!”
剑锋稍缓,一缕灰发割落,杜娘的剑最终停留在了男子肩侧,抵住他的脖间要害之处,只需稍稍一动,这人便会即刻毙命当场。
“说!你是什么人?”
杜娘手执长剑,低声冷喝,她的目光冰冷,眼神凌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阿雨也被这一阵子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朝此处走来。
“杜娘,这个人受伤了。”
琳琅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肩膀上,这个人穿着一身玄黑色的衣衫,肩膀上的颜色比别处稍深一些,应是染血的缘故。
杜娘忽得一脚踢向这人腿弯处,只听得又一声闷哼,男子应声倒地。
按着杜娘这两番试探,男子的的确确会不得半点功夫。
他倒在地上,满是痛苦之色。
借着轻微的火光,琳琅依稀能够看清这男子穿着一身深黑色的半破衣衫,头发灰白,显得长而杂乱,遮挡住他大半张脸。
他的脸上蒙一条约食指宽的黑色长布,遮挡住他一双眼睛。
原来竟是个瞎子,满身的沧桑,显得虚弱而又无力。
琳琅同阿雨一人一侧将他扶到火堆旁,他的臂上受了极重的伤,琳琅将他的衣服撕开,瞧着伤口形状,倒像野兽撕咬所致。
明明是一个双眼失明的人,竟独身一人身处在这偏僻危险的林子里面。
琳琅心中有几分疑惑,可手上的动作并不停歇,她取出银针药粉,为他一步一步施针、涂药、包扎。
阿雨瞧着男子这副狼狈模样,不由地朝杜娘嗔怪道:“你怎么下这样重的手?这人本就受了极重的伤,再经了你那两下子,这一条命都快没了。”
杜娘抱剑坐于一侧,冷冷一笑,而后淡声说道:“公子嘱咐我要保护你们两人性命,既是承了公子这句话,杜娘自然要保二位一路无恙。”
“倘若遇见什么威胁到两位性命的人,唯有一个杀字。”
瞧着杜娘这副气势,阿雨缩了缩脖子,又问:“那万一杀错了又该如何?”
杜娘又是一声冷笑,她把弄着手上这把宝剑,漫不经心道:“为了完成公子所托,杜娘愿以性命相换,宁可错杀一百也决然不能放过一人。”
阿雨吸了口冷气,咕哝道:“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那边琳琅已然为这男人包扎好了伤口,她一边收拾药物,一边随口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低着头,许久都没动过分毫,如同听不到琳琅的话一般。
琳琅心中不禁默默估量着,这人眼上蒙着黑布,定然是个眼盲之人,可看这模样,又似个耳聋之人,他从出现到现在,除了疼得哼过一两声,其余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话,会不会又是一个哑巴?
想着想着,琳琅又不由地觉得自己所思过于荒唐了一些,总不会这天底下所有的坏处都叫这人一人全占去了罢。
琳琅收拾好东西正欲起身,可耳边却忽得传来一道粗杂沙哑的声音,他的喉咙仿佛曾经经历过烈火烧灼,听起来有些吃力、又有些痛苦。
“我叫阿默。”
“阿默?”
琳琅略微愣了一愣,觉得阿默这个名字倒也的确适合他,他确是一个沉默的男人。
阿雨好奇地望着他,还欲再同他说几句话,可这男人已是起身,走到她们三人对面坐了下来歇息,沉默的如同一块木头。
阿雨皱了皱小脸,有些不大高兴,她对琳琅说:“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奇怪?”
琳琅亦是摇头,不大明白这男人的来路想法,只是觉得他太过惜字如金了一些。
看他的这半张脸,觉得应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可听这沧桑沙哑的声音,看这一头杂乱的灰发,便又觉得这应该是个垂垂老矣的暮者。
因着杜娘守在身边,琳琅觉得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便同阿雨一起又继续睡了下去。
次日清早,朝阳透过树枝倾洒在四周,琳琅同阿雨清醒之时,那个神秘的男人已然不在此处,偌大的树林中再不见那个身影,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她们黄粱一梦。
阿雨揉了揉眼睛,问道:“昨夜那个奇怪的男人去哪里了?”
杜娘整理好了行李,淡声道:“一早便就离开了。”
“离开了?”
阿雨有些惊讶,“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琳琅亦是起身收拾好了衣物,温声道:“快些赶路吧,我们午时时分应该便能抵达安阳城。”
听到安阳城就在前方不远处,赶了多日路途的阿雨随即便兴致冲冲的爬了起来,也不再想那神秘男人的事情,只想着入了南阳城得好好吃一顿饭,洗个干净点的澡。
**
安阳城虽只是齐国南方一个偏僻的小城,可城中却是十分热闹,各地做买卖的、演杂耍的、逛灯会的,着实是看得眼花缭乱。
琳琅三人因着旅途疲倦,便暂先穿过闹市,欲寻一家客栈先行歇下。
往前又走了些路,却见前方不远处密密麻麻围了不少的人,似有什么争闹之事。
阿雨心中好奇,不由自主便凑了上去,琳琅和杜娘二人也只得随同前往。
第91章 婚约
众人皆围在一家颇为庄严的门府之前,门匾上书三字:“齐家庄”。
此时门府大开,众家丁立于门前,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袭束腰的蓝袍,腰间坠一块白玉,身姿修长挺直,手上握一把长剑,显得很有精神,他的面容颇为英俊,一眼瞧上去倒也是个一表人才的年轻俊杰。
门前独身站着一个青衣女子,打扮得极为干净利落,她手上也是握着一柄长剑,直指那男子所在之处。
以琳琅三人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女子及腰的青丝、妙曼挺拔的背影。
瞧这情形倒似是一桩年轻男女的怨孽情债,又听四下围观之人一番解说,她们这才稍稍了解了这件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对年轻男女一人是这齐家庄的少庄主齐湛,另一人是龙行镖局大当家宋廷的长女宋绾君。
昔年齐家庄还只是个小小庄园,尚未发迹,有一回庄主齐泫去南山岭走生意,正好遇到一群劫匪,幸得龙行镖局大当家宋廷出手相救,方才保住了货物和性命。
齐庄主感念大当家恩德,便与之结下儿女亲家,订下了宋绾君和齐湛的婚约。
这些年齐家庄生意越做越大,已是这安阳城中的显赫大族,相反,龙行镖局却已有渐渐没落之势。
眼下这位宋姑娘早已到了出嫁的的年岁,这宋大当家便带着女儿和儿子一起来到安阳城中,欲与齐家庄兑现婚约。
奈何这位齐少庄主早已有了心仪女子,死活不愿娶宋绾君为妻,宋大当家一气之下就病倒了。
这位宋姑娘欲了父亲宿愿,便亲自来了齐家庄找上这位少庄主。
此时,宋绾君用剑抵住齐湛,说道:“少庄主既已有心仪之人,绾君不好过于勉强,只是少庄主与绾君一纸婚约在前,男子汉大丈夫,当重诺守信。”
“为给我父一个交代,少庄主今日若能敌得过我手中这把宝剑,绾君便与少庄主取消这门婚约,你我再无相干。”
齐湛闻言,问道:“姑娘所言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
宋绾君的声音明亮果断,干脆极了。
“那好,本公子便应你之邀。”
齐湛亦是取出长剑,慢悠悠下了台阶,一步一步走到宋绾君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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