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原不会武功,身子又弱,这样去战场我如何放心得下?”柏惠几乎是哀求。屈伯庸起身拂袖道:“不会武功,我便安排专人教他。”
“这岂是三两天能学成的!”
屈伯庸自知这话牵强,也不与妻子再行争论,只看向屈由道:
“最近征兵进展如何?”
屈由一顿,皱眉道:“郢都已征了些,不过与爹要求的还相差甚远。”
“差多少?”屈伯庸眉毛一挑,沉声道。
“加上之前的……刚过五万。”屈由吞吐道。
“五万?”屈伯庸一惊,“如何这样少?我们以这五万人抵御秦兵吗?”
“爹,郢都就那些男丁,我亦无计可施啊。”屈由委屈叫道。屈伯庸一皱眉:“无计可施,如何不早告诉我?明日你再带人,去权县征兵,每家必出一名男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秦人若真入境,看谁还能平安度日!”
兵士猛击铜锣,将百姓们引来。墙上有一张告示,屈由正高声道:“各位乡邻,秦国犯我边境,虐杀我楚国百姓,秦楚之间即将开战,我大楚需要热血男儿、有志青年,与我持剑执戈,将秦狗赶出楚国!”
“又要打仗了!”众人纷纷议论。
“姐姐你看!是屈由将军!”人群中,青儿一眼认出了屈由。莫愁一惊,慌忙将头低下。青儿四下看看,凑近莫愁低声道:“姐姐勿慌,他没有来。”
屈由见一时无人回应,正欲振臂高呼,忽然勇伢子小心翼翼地问:
“将军,可供饱食?”
屈由哈哈一笑,朗声道:“不饱食如何打仗,米面管够,亦有肉食。”说罢看向众人,“每月另有军饷,足够养家。”
众人一听,立刻议论纷纷,有几人跃跃欲试,却又听人说:“军饷虽好,却不知上了战场可有命还?”
“是啊,刀枪无眼,军饷买不到命啊。”
刘歪嘴亦挤在人群中,扁嘴道:“不去,不能去,即便现在供尝例钱都没了,我也愿意待在家里。”
众人一嘘,又听屈由道:
“各位现在是有田种,有饭吃,有屋住,可一旦秦人打过来,我们若是无兵,这里便会横尸满地,白骨遍野。我们难道要等秦人来屠杀我们的妻儿老母吗?”
众人无声,忽然勇伢子点头道:“将军说得没错,当年我是从边境上一个小村庄过来的,一路亲眼所见,秦人烧杀抢掠,整个村庄都被洗劫一空,不留一个活口。”勇伢子一顿,切齿道,“他们连襁褓中的孩子都没放过,他们不是人,是狗!是狼!”
人群一片骚动,青儿义愤填膺,忍不住骂道:“秦狗该死!”
刘歪嘴忽然觉得这声音熟悉,回头一看是青儿,身边还有莫愁,不禁心中嘿嘿一笑,一挥手臂道:“这世上竟有人狠毒至此,我刘三……”
“刘三?”青儿见刘歪嘴跳将出来,“扑哧”一笑打断他,“刘歪嘴,莫非你要上战场杀敌?”
众人轰然一笑。这刘歪嘴自减了例钱,景家失势之后,亦落得如平民一般。“他能杀敌,那我也能去。”有人笑道。刘歪嘴一窘,高声叫道:“我如何不能去?我上战场,必是一员猛将!”
人群发出爆笑,青儿啐道:“你?你得势时欺负权县百姓还行,真是见了秦兵,恐怕要抱头鼠窜吧。”
“你别侮辱人!”刘歪嘴面红耳赤。莫愁见状心中一笑,揶揄道:“我们信你,你速去将军那里报名可好?”
“我……”刘歪嘴迟疑。莫愁轻蔑一笑道:“我看你吹牛倒是一员猛将。”
刘歪嘴见莫愁轻看自己,哪里能忍,忽然跳将起来,对屈由吼道:“我报名!”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住,刘歪嘴亦呆在原地,只听屈由高声赞赏道:“好!有胆气,有魄力!是我铁血男儿!”
“我……”还未待刘歪嘴说出,勇伢子忽然高声道:“刘歪嘴都报名了,我总不能比他还没出息!我也报名!”
“还有我!”“还有我!”百姓高举手臂,纷纷响应,连同刘歪嘴一起,皆在竹简上画押。
屈由感激地看向青儿与莫愁,莫愁浅浅一笑,怔怔地看向那张启示。
刘歪嘴挤出人群,家仆立即过来,皱眉道:
“刘爷,上沙场可不是儿戏,您真要去?”
刘歪嘴回头看看莫愁,懊恼道:“都怪自己中了她的激将法……”说罢一愣,忽然灵光一闪,心想:“这规矩是要求每家出一名男丁,我在府里随意找一个便是,哼哼。”
屈由的声音忽从身后传来:“各位,凡报名者必本人参加,不得由任何人顶替!若发现,二人同诛!”
刘歪嘴愣在原地,顿足号叫。
莫愁回到家中,见卢茂在榻上咳嗽不止。父亲这半年苍老太多,莫愁心中一疼,端去一盏热水道:“爹,我去请郎中给您看看。”
卢茂摆手道:“不要紧,过几日便好。”顿一顿又问,道,“今天可是屈家军来征兵了?”
莫愁点头道:“爹,您如何知道?”
卢茂一叹:“秦楚开战,楚国军力不足,人尽皆知,来权县征兵是早晚的事。”
卢茂撑着起身,摇头道:“国家用兵,征的都是农奴,天下承平,富的却是贵族,无天理可讲……不过,这也省了为我治病的钱了。”
“爹,这事为何?这钱如何能省?”莫愁不解道。
卢茂连咳几声,无奈一笑:“楚国征兵,要每家出一男丁。乙儿尚小,自然是我去,还治什么病……”
莫愁心中一沉,浅浅一笑,看向卢茂道:“爹,不用您去。”她说罢轻轻一顿,“我已经报名了。”
“什么?你!”卢茂惊得坐起。莫愁点头道:“我扮男装。”
“胡闹!”卢茂急得剧咳一阵,稍稍平缓便急切道,“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战场!死人如麻,那如何是你能去的地方!即刻去给我改回来!”
莫愁眼睛微红,轻声道:“爹,您年纪大,乙儿又小,只能我去。您别忧心,我会功夫,好些男人亦打不过我!”
“不行不行,去改回来!你若有事,我如何向你娘交待!”卢茂不由分说要推莫愁出门。莫愁却动也不动,只看向卢茂轻笑道:“爹,一旦报名,不能更改,也不能顶替,这是铁律,否则军法处置。”
“唉。”卢茂一声长叹,无力地坐回榻上。
忽然院门被拍响,莫愁出去一看,不由愣住。
“刘歪嘴?”莫愁略有戒备,“你有何事?”
刘歪嘴竟换了一身赤色织锦直裾,虽然看起来不免滑稽,他却看着莫愁认真道:“姑娘家如何这样凶,我是有话想对你说。”
莫愁不动声色,冷冷看他。他平稳了一下呼吸,眼睛看向别处,喃喃道:“莫愁,过几日我就要去沙场了,临行想与你说几句话。离开权县,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我知道你讨厌我,我就是上战场让你看看,我也是个……男人!”
莫愁瞠目结舌,啼笑皆非。刘歪嘴忽然看向她,急速道:
“你不用说话,听我说。这一上战场,命就不由自己,我是怕有些话不讲,便再没机会说,莫愁……我真的喜欢你!”说罢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你自己保重,我走了!”
权县征兵基本结束,却与十万兵员总数还相去甚远,无奈之下,屈由向楚王请命,在郢都囹圄中的犯人中挑选,组成一队人马。
这天,兵士押着衣衫褴褛的囚犯,从街市浩浩荡荡而过。这些久囚之人,大多披头散发,目露凶光,路上行人纷纷避让。
“大王开恩,放你们这帮饿畜当兵!”押解的军士恹恹道。
“从不给饱食,如何不饿!”有人低声嘟囔。
“噤声!”军士吼道。此时却恰好经过一间糕铺,竹篾上一排粟糕热气腾腾,囚犯的队伍忽然安静下来,只听见口水吞咽声,忽然一名精壮男犯一把推开那军士,撒腿便朝糕铺冲去。军士一惊,正要阻拦,又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抓住他!抓逃兵!”军士们高声喊叫。而此时那人已冲至糕铺前,一把抱过四五块粟糕,一边拼命往嘴里塞,一边拼命地跑。
几名军士拔剑便追,不想此时迎面驶来一辆马车。那马儿被挥剑冲来之人吓得猛然一惊,一声嘶鸣,抬腿便向一边乱冲而去。不想遇到一块大石,马车猛地一颠,几乎飞到了半空,车厢中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
那逃跑的犯人一怔,转头看去,却见一位明艳可人的女子眼看要从马车上跌落下来,而马车亦已倾斜,马上就要向她砸来。电光火石般,那人将手中的粟糕一扔,俯身冲去,一把抱住她,就势几个翻滚,闪到了一旁。
马车轰然倒地,砸起一片尘土。
那犯人长长出一口气,瞟了一眼有道道血痕的膝盖,再看怀中的女子,不禁一愣——她有摄人心魄的美艳,虽然此时惊惧万分地怔怔地盯着他,依然让他浑身微微一震。
他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是冠绝楚宫的夫人郑袖。
“姑娘受惊了。”他片刻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将郑袖放下。此时,小乔哭着从车厢里爬出来,已是衩横鬓乱,与车夫一起跌跌撞撞地向郑袖跑来:“娘娘,娘娘!你可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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