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死死咬住牙,紧闭双目地将头转开时,苏墨却盯着她的手臂,似乎是怔住了。
那纤细苍白的手臂之上,一粒鲜红的守宫砂,竟宛然如昨!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和苏黎亲密无间,他没有想到时至今日,那颗守宫砂,竟仍然还在!
锦瑟明知自己逃不过,只恨自己为何身为女儿身,在这种时候只能任人欺凌,却忽然感觉他温热的唇印上了她的手臂。
那里……她身子再度一僵。
苏墨的亲吻开始变得细致而温柔,只专注于那一处,仿佛那是他失落已久的宝贝,如今终于重新寻回。
这般的小心翼翼。
锦瑟悲愤绝望之余,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喉头发出轻微的抽噎。
苏墨的吻,便顺着她被缚的手臂下移,再度回到了她的脸上,吻着她破碎的泪眼和紧闭的唇齿。
他的声音很轻,和她那些几不可闻的呜咽融为一体:“锦瑟,我不会伤你……”
锦瑟听到这句话时,几乎以为他会放过自己,可是下一刻,他的手竟然就已经探进了她的小衣之中!
她倏地就睁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还未来得及滑落的泪水不断在眼眶之中打转,无辜清澈得教人心疼。
苏墨只看了她一眼,便侧身拣起了先前被他扔在床边的她的束腰带,蒙住了她的眼。
那和自己紧闭双眼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被人强制夺走视觉,其他的感官忽而都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笔端萦绕的沉水香,耳中他微微紊乱的低喘与呼吸,以及,他手掌心薄茧带来的轻微刺痛……
连他再度吻下来,那阵凉薄的酒气亦变得厚重起来。
呼吸交缠,从前彼此最亲密也不过如此,可是此时此刻,这种亲密所带来的恐惧,无声地蔓延了锦瑟全身。
与此同时,他的手缓缓从小衣之中滑出,却并没有离开她的身子,轻抚而下,探入了另一处私密。
锦瑟无力挣脱,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就此死去,偏偏所有的感官还越来越清晰!
而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她身上的力气,正让她绝望的一点点流失……
当他的手指终于一点点入侵,锦瑟也终于绝望崩溃,哭出声来。
苏墨似乎顿了顿,却仍然没有停手,温热的唇在锦瑟唇上点过,一路蜿蜒而下,来到他手指停留的地方,随后,取而代之。
他放肆的品尝仿若一种毒,她身上的力气终于彻底流失,连带着思绪也被抽离,所有的感觉也随被蒙起来的双眼一般,变得一片混沌。
唯一清晰的,是他细碎的胡茬扎在她光洁大腿内侧时的痛感。
“姐姐……”锦瑟依然小声的抽咽着,漫无知觉地唤着,“姐姐……”
就算所有的意识都消失,她心底终究还是存在着挂怀。
哪怕在自认为能放开一切之后,也仍然存在的,那永不能释怀的心结。
那细如蚊吟的呼唤清晰地传入苏墨耳中,在他逐渐变得赤红的双眼之中掀起一阵诡秘的波澜,不大,却成功地绞断了他脑中那根已经绷得不能再紧的弦!
哧!
似乎是谁衣衫撕裂的声音,一片混沌之中钻入锦瑟耳中,她朦胧涣散的神智倏尔便有了几分清醒,感觉着他抬起了自己的腿。
微微一动,她只想知道如今两人之间是什么情形,然而下一瞬,她就再也无法动弹。
床榻猛地轻微震动了一下,是她不自知的扯断了将她双手缚于床头的绦带。
而她所有的感官只剩下痛!生不如死的痛,仿佛漫无边际的潮水,满满将她包围,不容一点空隙的吞噬!
她僵直的身子中,苏墨呼吸一点点的沉重起来,随后不得不俯下身,再度封住了她的唇。
锦瑟漫无意识的为他开启唇齿,似乎唇舌的纠缠能化解那令人窒息的疼痛,而哪怕只是如此轻微的一丝,她也死死抓住,不愿放开。
实在是太疼太疼,而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疼。
苏墨在她迷乱的索吻和回应之中,渐渐的开始动作起来。
锦瑟疼得几乎痉/挛,得了自由的双手亦不自觉的攀上了他的肩头,紧紧将他缠住,不断地呼痛,恨不能与他融为一体,好将这漫无边际的疼痛分与他一半。
苏墨喘息着,于她耳边低声唤她的名:“锦瑟……锦瑟……”
她将自己缩作一团,低低的呜咽着,早已不知神智为何物。
“锦瑟,你心头……可还有我?”他一面动作,一面吻着她的耳廓,近乎喃喃的发问,“你心中所恋,还是不是我?”
她原本早已神思昏昏,然而他那句话,却奇迹般的一点点唤回了她那些正四处飘荡的神智。
当那些分散混乱的思维一点点在脑中重新凝结,那漫无边际的疼痛也逐渐归根究底,锦瑟从迷离混乱之中清醒过来,清醒地察觉到此时的情形,忽然猛地张口咬住了他的肩胛,同时张开十指,用自己并不尖利的指甲,划过他光裸的背。
她用尽了全力,只为将他加之于自己的痛,通通还给他!
当口中逐渐溢出鲜血的气息,十指指甲也终于深深扎进他的背,锦瑟却愈发只觉得痛。
这才知道,原来痛竟是相互的,他加之于她,而她还给他,却被他再度加之回来。
反反复复,却是彼此的越来越痛。
疏衾残梦(二)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满室昏暗,一丝光亮也无。她甚至有些不明白此时此刻究竟是什么情形,直至颈后光裸的肌肤上察觉到来自另一人的呼吸,疲惫的身体才终于缓慢察觉到一阵难以启齿的疼痛。
适逢外头突然传来打更的声音,锦瑟侧耳听了片刻,才知道原来已经是五更丫。
她心头一片悲凉的茫然,身后苏墨的呼吸却是平和而温暖的,分明还在熟睡之中。
脑中一片空白,锦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静静躺了片刻,天边终于出现第一抹晨光时,她缓缓坐起了身。
苏墨依然沉睡,毫无察觉。
她自己的衣衫早已碎裂一地,即便捡起来也是衣不蔽体,所以她只是捡起了苏墨的外袍,胡乱披在身上,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媲。
天色尚早,院中一片朦胧,昨夜点的琉璃灯早已尽数熄灭。
锦瑟走得很慢,却依然跌跌撞撞。她先是寻到后院,找到了晾晒衣物的地方,取了一套衣衫,随后又来到水井旁,几乎费劲全身的力气,自己动手打了一桶水。
井水冰凉,她毫不犹豫的浇在自己身上,用力地冲洗,直至用完了一桶水,才又匆匆穿上那套窃取而来的衣衫,趁着天色还未大亮,在马厩中牵了一匹马,走出了这座酒馆。
她心头有一个念想,只有那个念想,她什么也不顾,只想跟随那个念想而去。
*
苏墨是被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唤醒的,陆离的侍女语调亦格外温柔:“苏公子?苏公子可起身了?我家主人请苏公子共进早餐。”
苏墨这才猛地睁开眼来,发觉竟已日上三竿。他甚少睡得这样沉,一时只觉有些不妥,待目光触及碎裂一地的衣衫时,心头顿时一震!
一些残缺不全的画面接连映入脑海,锦瑟含泪带恨的脸格外清晰,似梦,却又仿佛不该是梦。
苏墨猛地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眼中唯一所见,便是床单之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与此同时,肩胛和背后的痛楚同时传来,清晰地提醒着他,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门外侍女的声音仍然还在:“苏公子?可需奴家进来服侍?”
苏墨缓缓撑住额头,静默片刻,忽而迅速起身来。
花园之中,陆离正坐在昨日二人对饮的亭中,说是用早膳,却捧着一罐酒闻了又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苏墨缓步上前:“陆公子。”
陆离这才放下酒罐看向他,挑眉一笑:“苏兄起得可真是晚了些。昨夜是睡得不好么?我看苏兄的脸色似是不大好。”
苏墨并不答话,却只是凝眸看向他手中的酒罐。
陆离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忽而就痛心疾首地叹息起来:“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昨日不知是哪个侍女糊涂,竟将我精心收藏十多年的魂牵梦萦取了出来!要知道天下间可就仅此一坛!如今我与苏兄不过饮去半坛,另半坛就搁在此处一夜,早已是毁了!真是气煞我也!”
苏墨闻言,眉头微微一拧。
“苏兄也知道魂牵梦萦?”陆离见他的神色,问道。
“不过略有耳闻。”苏墨声音有一丝喑哑,淡淡道。
陆离仍旧捧着酒罐长吁短叹:“相传二十年前,酒圣姜熹耗尽毕生心力酿出十坛魂牵梦萦,自己一连饮去九坛,竟一命呜呼!天下间便只剩了这一坛,熟料如今亦是毁了!毁了!想我昨日不过饮了数杯,真真是可惜,可惜!”
苏墨伸手揉了揉额头,陆离的目光便又看了过来:“好在昨日苏兄倒是饮了不少,多少给这坛天下无双的魂牵梦萦一丝慰藉。听闻魂牵梦萦有一奇特之处,便是能勾出人心最深处的欲/望,我饮得少,未有察觉,不知苏兄是否察觉了自己心中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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