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冷冷一笑,五指越收越紧。
果然,那个男人!
她要杀了他!
即使她不是沐弦歌,但她现在附在这个身体上,这个身体就是她的!
他竟然将她看光光了!
怪不得他这几日都不见人影,是怕她找他算账么?
吟夏猛然醒悟,天,她都说了什么?
再捂嘴已经来不及,弦歌松手,将她狠狠推开,她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脚跟。
“我跟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连澡都替她洗了,衣服也换了,该看的都看了,她究竟摊上了什么烂摊子?
这沐弦歌以前该不会行为浪荡,随便与人瞎搞关系吧?
那她这副身子岂不是很脏?
“啊?”吟夏楞楞地看着弦歌。
弦歌不耐烦地丢给她一个白眼,红着脸道:“就是……我的清白之身,还在不在?”
吟夏听懂了,可是她怎么知道?
公主私底下跟琉玥王在一处,她们又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一旁,自然不知道两人究竟没有没做出出格之事。
“没有?”弦歌见她面有疑虑,心中打鼓地问道。
吟夏摇摇头。
“那就是有了?”弦歌抖着声音道,那眼神就像吟夏敢说有,她一定一把掐死她。
吟夏又猛地摇摇头。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弦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跟她说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奴婢……不知道啊……”
“你……”弦歌气得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指尖指了指吟夏,然后狠狠闭上眼睛。
冲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猛地往嘴里灌,那浮躁的怒火才被她压下去。
她向来性子沉稳,鲜少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可是这三天太憋屈了。
她努力维持笑脸三天,今天终于爆发。
其实她也知道不应该怪这两个丫头,她们这三日尽心尽力照顾她,她能从她们的言语中感受到她们真心诚意。
可是她们有事瞒着她,不发火,她们就不会说出来。
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男人!
一想到他,她心里憋屈的怒火又蹭蹭冒上来。
“去,叫修离墨给我滚来!”她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嘭”地一声巨响吓得吟夏身子一缩。
吟夏讷讷地点头,转身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她顿住脚步,不确定地问道:“公主……要找琉玥王?”
瞧她这副要杀人的样子,吟夏不禁担忧起来,两人会不会打起来。
“快去!”弦歌狠狠一瞪,吟夏赶紧提起裙摆往外跑。
门“嘭”地关上,弦歌疲倦地走向床边,身子重重倒下去。
绵软的被子垫在身下,她使劲翻滚几下,最终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
一动不动地瞪着红色的帐顶,被子被她踢到床下,白色的绣花鞋也没脱。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她偏头看向沙漏,细细的流沙一点一点滑下狭小的瓶颈。
看着看着,她突然笑出声来。
这是跟谁置气呢?
不管怎样,她再生气,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颀长的影子缓慢移向客厅。
弦歌循声望去,奈何屏风挡住了视线。
琉玥王?
她勾唇一笑。
很好,该算的账,她一一跟他算清!
弦歌走出内室,就在珠帘处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来人也迅速后退,可那结结实实的一撞,撞得她肩膀都麻了。
“公主!”来人惊呼出声,然后手上一暖,弦歌被人扶住。
不对呀!
怎么会是女人的声音?
她龇牙咧嘴地抬头,蓦地脸色遽变,“怎么是你?”
来人不是修离墨,却是冰清。
她越过冰清的肩头朝外看,门已经被关上,再巡视一圈,哪里还有其他人影。
“人呢?”弦歌推开冰清的手,“不是让吟夏去找那个该死的男人了吗?”
她实在气得不行,说话也不管不顾,什么端庄典雅,都统统见鬼去,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公主是说琉玥王?”冰清轻声道。
“又没来?”
三天了,那个死男人躲了她整整三天。
不是说他跟沐弦歌是情侣关系吗?
为什么把她扔在这里不闻不问?
“公主……”冰清略略低眉,“您就安安心心休息吧,琉玥王也是为你好。”
冰清刚才出去替弦歌准备膳食,回来的时候没碰上吟夏,根本不知道吟夏已经把不该说的话都说了。
“为我好?把我关在这里就是为我好?”弦歌冷哼。
冰清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两日一直安安静静的公主,今日怎么这般凶悍。
她失忆之后,虽然防备她和吟夏,可是未曾说过重话。
冰清还在恍惚,弦歌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两把长矛“唰”地横在眼前,寒光凛冽,十余名侍卫纷纷转眸睨向她,铁面无私。
他们分成两批,一左一右排开,一直延伸到院落口的拱形门。
“你,速速去找修离墨,就说本宫要见他!”弦歌指向最后边的一名侍卫。
皇家公主天生自有一股威严,加上弦歌前世混迹商场,气势压人,懂得如何将气势运用到最佳之境。
随后跟来的冰清愣在当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公主,沉着冷静,隐隐透露一股王者霸气。
这种气魄,她只在三个人身上看到过。
一个是琉玥王,一个是皇上,还有一个就是太后。
想不到今日竟在自己的主子身上重现。
一众侍卫也骇然至极,面面相觑,可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们毕竟不是普通人,在这西陵王手下呆了十余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好啊!
都不听她的,她这公主当得可真够窝囊!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弦歌微微一笑,伸手推开眼前的长矛,“好,今晚修离墨如果不出现,那本宫就一把火把这锁玉轩烧了!”
锁玉轩?
这哪里是锁玉?
分明就是锁她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将你关起来是为了你好
月上柳梢头,湖畔清风徐徐,皎洁的明月倒映在湖面上,层层涟漪,波光粼粼。
如此美景,弦歌却无心观赏,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口上,眼睛直直瞪着月光淋漓的湖面。
屋内燃着一盏烛火,明明灭灭,拉长她的影子撄。
白日她放了狠话,说要烧了锁玉轩,可是那个男人竟然丝毫不理会。
他让侍卫回话:爱烧便烧,锁玉轩是她住的地方,若真的着火了,你们也不必理会,但切记,就是死也不能让她出来,不然就算你们渎职。
算你狠!
当时听到侍卫的回话,她险些气炸。
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耻?
以为她有多愿意见他,她只想要自由而已,偏偏她的自由掌控在那个男人手里偿。
现在她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束手束脚,无聊透顶。
他就是算准了她不会烧锁玉轩,她确实不敢,倒不是怕他。
而是她不想死,那个男人说了,就是死也不能放她出去。
这火一烧起来,没人扑灭,她又出不去,不等死能干嘛?
如果不是他威胁,她真的会一把火把这破地方烧了。
想她堂堂一国公主,竟然憋屈地被人软禁。
他到底要干嘛?
弦歌想着想着,眼睛慢慢合上。
融融的月色渐渐模糊,她刚刚一点都不困的,现在怎么浑身疲软,脑子浑浑噩噩。
头重重砸向木窗,她以为会很痛,可是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襟,然后她倒进一个凉薄的怀里。
清香的气息灌入心鼻,好熟悉好熟悉,她努力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抬不起来。
她感觉有人将她拦腰抱起,然后被放到床上,一双温柔的手替她褪去鞋袜。
那人又躺在她身侧,一手将她揽进怀中,脸被轻轻抚摸,她皱眉嘤咛一声,贪婪地往那个怀抱里缩。
弦歌不知道这是不是梦,第二日醒来,她已经躺在床上。
细纱飞扬,模模糊糊的影像浮现在脑海里,她疑惑地环顾四周。
摆设依旧,循窗望去,湖面清风微拂。
窗棂打开,依稀是昨夜的模样,她不记得自己昨夜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那是梦吧。
一定是她最近太累,精神绷得太紧了,所以出现幻觉了。
这锁玉轩防守严密,屋前屋后都有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怎会有人无声无息地闯了进来?
想起那个梦,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脸上染上红云。
她发现自己很迷恋那个怀抱,那种奇妙的感觉,总是忍不住让她沉沦。
有点遗憾,竟然不是真的。
躺了一会儿,阳光照进窗棂,铺陈在她脸上。
她慵懒地伸了伸腰肢,然后翻身而起。
唤来冰清、吟夏,梳洗完毕,她不经意地睨了窗口一眼,仿佛昨夜那清晰的感觉又涌上心尖,丝丝甜蜜化开。
她懊恼地咬咬唇,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