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最后一句话有些用处,傅天瑜方才一番强撑终于被击得粉碎,再支撑不住。她闻言怔了半晌,忽然瘫倒在地,捂着脸痛哭起来。
身为傅家的女儿,她确实做得太差了些,连那个闷声不响的沈青英都不如,更比不上眼前的沈夫人和从前的傅老夫人。
沈夫人见她如此,知道她心生悔意,不得不认命了。她只告诫傅天瑜冷眼旁观,说若她能安守本分,以后周家定会善待于她,但倘或傅天瑜再有什么动作,周家定先除了她,绝不手软。
傅天瑜回到自己房中,见周纪还未回来,便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月香恫吓了撷芳与刘有才一番,让他们管住自己的嘴,便把二人放了回去。下人来报说二人都好好地回来时,傅天瑜也没有任何反应。
亥初时分周纪喝了酒回来,拉着傅天瑜就要求欢。傅天瑜心中烦闷,勉强陪了他一回,事后不禁觉得恶心。从来都是周纪嫌东嫌西,今日竟换成了她嫌弃周纪。
此后每次周纪来了兴致,傅天瑜都是能推则推,实在被缠不过才会与他行房。
周纪惯能折腾,学的花样愈发多了,傅天瑜看在眼里,心中实在烦闷。她狠了心,直接叫了通房的撷芳进来侍候周纪,自己则到一旁去躲清静。周纪偶尔想拉她一起,傅天瑜便趁机训斥他一番,说他太不尊重。
周纪心虚,求了几次而不得,久了便也死了这条心,面上却难免悻悻然。
看着周纪如此不堪,傅天瑜心中唯有苦笑。
沈夫人将事情前后都讲给周道昭听,周道昭却没什么明白的反应。沈夫人心中暗暗叹气,苦笑着又说道:
“陈理自不必说,样样都是难得的出挑;而青英再不济,也总知道心怀百姓,有些担当和雅量。看他俩做的糊涂事,哪能与陈理比!你从前说的很对,若把大事交给他俩,魏国就真的完了。”
周道昭看了看沈夫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才开口道:
“眼下最忌急躁,沉得住气方能成大事。”
沈夫人躬身应是,心中有了成算,便揭开此话不提,问周道昭晚上是否要宿在她这里。
周道昭犹豫了一瞬,说去四娘子房中。
沈夫人会意,遣人去知会四娘子,自己则进去内室,亲手给周道昭整理要带去的衣物。待周道昭离开,沈夫人才去盥洗更衣。
晚间独自躺在床上,沈羽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周家宅院初见清净,大燕国东宫里却暗潮汹涌,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阳筠故意问琼思殿里头哪个最可能替人传递消息。
武承肃登时便想到了丁淼。
“许是我多虑了。”阳筠轻叹道,“我也疑心那丁淼,却怕连累了无辜之人,伤了耿耿的忠心。”
武承肃自然知道阳筠所指为何,他也不愿意牵扯上丁鑫,却实在有些为难——不查怕遗祸无穷,而真要查起又恐伤心。
若与丁鑫无关,伤心的自然是丁鑫;若里头有丁鑫的事,伤的就是武承肃了。
见武承肃为难,阳筠微微一笑,主动握了他的手,轻声道:
“知道你为难,但此人不得不查,且要慢慢地查,查得彻底些,哪怕查上个一年半载,也都值得。”
武承肃面露不解,阳筠见状,轻笑一声,说出了丁森的名字。
☆、第一七四回 观为先
武承肃闻言不禁一怔。
丁森在御药房当值,素日与东宫没太多往来,对两个弟弟也不过偶有照拂,年节下托人送些衣裳、吃食罢了。武承肃虽曾让人细细查过,却没查出什么不妥。
见阳筠忽然提起此人,武承肃心中好奇,问她可是觉得丁森与楚奉仪一事有关。
“与楚奉仪之死是否有关我倒不知。”阳筠抬眼看着武承肃,十分谨慎道,“不过觉得此人太不简单,我如今疑心丁淼,这才想起他有个能干的兄长。”
“我刚用丁鑫时,便将他们兄弟三人都查了一遍,没查出有何不妥。”武承肃道。
“替殿下打听消息的,总不会是姜华罢?”阳筠俏笑道,双眼定定看着武承肃。
武承肃恍然。
他寻思了片刻,不觉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叹了出去,苦笑道:
“你是怎么疑心到这里的?”
阳筠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真话咽了七分。她不提冯昭仪死得蹊跷,也不说丁森发迹有违常理,只说因着楚奉仪的事想起了丁淼,自然首先想到丁森。
“丁森是丁淼兄长,听说丁淼当初入宫,也是多亏了丁森的面子。”阳筠淡淡笑道,“这人竟有这样的本事和人缘,如今我又疑到了丁淼头上,直接想到他能助丁淼传递消息,也是十分自然而然。”
“如此也是牵强,你当有旁的理由。”武承肃笑着对阳筠道,“莫不是你有什么瞒着我,不想让我知晓的么?”
阳筠略低了头,情知如此瞒着武承肃必不可行,他非但不能相信,反而要多心去查。仔细权衡一番之后,阳筠只得又吐出三分话。
“尝闻丁森于药理颇通。”阳筠低声道,“那牡丹花性寒,专用于活血散瘀,可旁人一般不懂,连御药院也没这味药,按着孙医官所言,若非于识药辨药上有天赋,定不会知道牡丹之效。偏这丁森是个极富天分的,而害死李春奎的人也迟迟找不出来,我这才把他们想到了一块儿,有此疑虑。”
“我会让人再去查,只是他在皇宫,也不知道靠着的是哪一边,两边既然都要防着,查起来怕是更不容易,三五个月也未必会有头绪。”武承肃说着,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让人去查丁森实在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还是郑氏事发后,武承肃有意留着丁鑫时,特意让姜华去打听的。彼时姜华回报说是丁鑫可用,丁森也十分老实本分,如今连钱皇后都信不得了,慈元殿里出来的姜华哪还能信?
如此看来,彼时姜华查到的消息未必可靠。或许钱皇后故意隐瞒,或许是武岳有意诱导,或许还有旁的什么原因,总之有必要再查丁森。
见武承肃眼神黯然,阳筠不禁心疼,情知他是想起了处心积虑的钱皇后,或许还想起到了姜华之死,虽有心开口安慰,却怕自己把他的心事说出口,倒让他心中脆弱。
“这事倒也不急,还是小心为上。朝堂、后宫势力众多,还有外族虎视眈眈,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阳筠故意视而不见,权当看不出武承肃心中苦闷,“好在如今八凤殿颇为安稳,东宫里头也无人敢兴风作浪,慢慢查探即可。”
阳筠说完,把身子往后轻轻一靠,半躺在床上,懒懒道:
“如此,我也终于得个清净,可以安心养着了!”
武承肃的面色这才有些许缓和。
“正是呢,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你这一胎,旁的暂时丢开手也无妨。”说着,武承肃又凑上前去,轻伏在阳筠腹上,只说要听阳筠腹中胎儿的声音,然而听了半晌也听不出什么。
阳筠右手放在他的头颈上,左手抚了隆起的肚子,轻笑道:
“眼下倒还有两桩事,殿下怎么忘得干净?”
武承肃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
“我倒没忘,只是不觉十分重要罢了。”
他自然记得,再有两月先是瓀哥儿的生辰,之后没几天便是年下,既要预备着例行的宫宴,又要打理年节里东宫各宫各殿的事务。
自从与钱皇后闹僵,虽然名义上还是皇后执掌东宫事,实际上却是武承肃自己操心。他本想交给阳筠打理,阳筠也愿意替他分担,但愿意与否是一回事,是否可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子妃无实权理东宫事,即便武承肃与阳筠都有此意,却不得不顾忌着那么些舌头。
武承肃躬亲料理,旁人说不出什么闲话来,保不齐还要夸赞他为母分忧,宁可自己劳累,也不让钱皇后辛苦。但若换作阳筠处置,难听的话怕就要满天飞了。
阳筠禁不住叹道:“知道你偏心,可面上总要过得去。”
“数你最爱操心!”武承肃笑道,“早教人去办了,都是有旧例可循的,一切就按着从前的规矩,倒也不难。那些宫人做惯了这些,倒比我清楚得多。”
阳筠不禁赧然,她终究是管得太多,好在武承肃全不计较。
武承肃察觉阳筠面色有异,却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他知道阳筠仍旧小心翼翼,想她过惯了谨慎的日子,要她放开手脚实在太难,徐徐图之尚未必能得。但阳筠对他却是十分信任,于武承肃来说,如此便足矣。
腊月里,先到了瓀哥儿的生辰。
瓀哥儿已经两岁,不过按例给了赏赐罢了,宜秋宫里虽也从早忙到晚,反不比去年周岁礼那般热闹。
卫良娣却觉得不错。
想起瓀哥儿周岁那日|她在慈元殿受的羞辱,卫良娣就恨得牙痒痒,今年不用进宫,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武承肃倒也给足了卫良娣脸面,在宜秋宫里呆了整日。他虽已冷落了卫氏大半年,瓀哥儿的颜面却不能折了。
卫良娣心中正自高兴,以为太子终于回心转意,不想才刚用了晚膳,武承肃便起身走了。卫良娣忙让人打听,听说太子殿下回崇仁殿歇着了,她心中的气才消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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