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周胜之冷漠的脸,她亦是心如刀割,绷不住了,快要绷不住了,真希望他,快点知难而退啊!
可又有些担心,他若真的知难而退了,她与他,是否再无可能了?
阿灼的双眸似有水气缭绕,她抬起头来,面带着一丝淡然的微笑,轻颤着道:“求世子,放我和韩公子离开。”
双眸凝视间,他的眼眸深不见底,波光潋滟,只见他环顾四周,声音沉重,似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了心底漫长的挣扎。
“即使公主要再嫁,也要经过陛下同意。”他微微一笑,扬起眸子:“以免让人误会吴王有意藏私,公主可带韩公子一起入宫面圣。”
“毕竟,诺大一个长安城,丢失了一个公主,我肩上责任亦是重大。”
这样一说,他对她的责任,则完全是出于公务了。
阿灼知道,这,应该已经是他的底线了吧!
她实在不忍,再次开口拒绝。
心中踌躇间,却听韩渊轻声道:“如此,甚好!”
第104章 避而不见
隔着清晨的薄雾,阿灼看不大清楚,周胜之的脸上究竟是何表情。
她只觉得胸口一滞,说不出的疼痛。
“公主,请上马。”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却依旧体贴如故:“只有到了前面市集,才可以换上马车。”
“你若是害怕,可以与灵均共乘一骑。”
话音未落,却听韩渊轻笑道:“不用了,公主骑我的马就好。”
说着,他便伸出手来,欲拉阿灼上马。
却见周胜之同时伸出手臂,两手交握,内力涌动,两人的面上却是波澜无惊。
“陛下还未下旨,还请韩公子为公主的声誉考虑。”言谈间,周胜之已经占了上风。
却见阿灼已经跳上了马,眼眸清扬,静静地望着二人:“不是骑马么,有何为难的?”
她狠狠地扬起马鞭,只听一声清响,马儿便飞奔了出去。
这些年来,虽未再有机会骑马,可是已经烂熟于心的记忆,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抹去?
她的眼角,似有泪水飞扬,淹没在马儿奔跑的速度中。
短暂的悸动之后,身后的人儿也飞速上马,追随了而来。
一路狂奔,天大亮之时,便见到了市集。
阿灼□□的骏马终于停了下来,灵均便冲到了她的身前:“公主,师父说,他去购置马车,我们下马休息。”
回过头来,果然,除了平日里常见的那几个家丁之外,周胜之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这么快,就对她避而不见了吗?
这样也好,免得更多的尴尬。
阿灼点了点头,轻轻一跃便下了马。
灵均却是一惊,师父不是说,公主的马术很差吗?可是今日这一路奔来,这马术,简直让人惊艳,何来很差之说!
她乖觉地下了马,张罗着大家进客栈休息。
今日师父气压很低,公主的气压更低,她自觉地认为,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便好,其余一切,不必多言。
难得韩渊竟能在一队人马的敌视中谈笑风生,主动上前帮阿灼选了一间朝南阳光最好的房间。
灵均悄悄端来洗脸水,低头认真地绞着帕子。
难得见她如此的安静,阿灼心中终是不忍,轻叹道:“这些日子,你过得也不太好吧?”
手中的帕子突然掉落水盆之中,水花四溅,灵均怔怔地回过头来,唇角露出惨然的一笑:“没保护好公主,是灵均没用。”
“灵均不知公主的本意,所以才匆忙间向师父求助,还望公主,不要生气。”
她的声音低低的,极力压制着心中起伏的情绪。
阿灼不由愣住了,原来,这丫头,竟是全然都在为她考虑。她跳下床来,接过灵均手中的帕子,轻轻敷于脸上。水温刚刚好,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放松了,开始自由呼吸。
“赶了一夜的路,你也困了,下去休息吧。”将帕子递还灵均手上,她轻声道。
却见灵均转身出去,又端了一个大大的托盘进来,低头将盘中的食物精心地摆在桌上,低声道:“师父说,公主肠胃不好,还是进些东西再睡吧!”
见阿灼脸上浮现出一丝讶色,她又解释道:“师父专程吩咐下人准备的,只可惜,这穷乡僻壤的,只有清粥小菜可以食用。”
这丫头,口口声声说着违逆了公主的本意,却又字字句句在替师父做说客,夹在二人之间,还真是为难他了!
阿灼点了点头,坐下身来,只见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一碟碟的小菜,虽然普通,却很精致。
心中一动,轻轻吮吸了口热粥,醇而不腻,滚过喉咙,腹中一阵温热。
进食完毕,看着灵均收拾好了碗筷,她才合衣躺下,心中满是愧疚。
刚刚只想着替刘渠开脱,却忽略了周胜之的感受。当着那么多他的下属的面子,说她和别人私奔,即使他们已然和离,对他而言,亦是沉重的打击吧?
日后,他又何以在军中立威呢?
灵均的面上,虽然没有一丝抱怨,可是客气中,却透着一丝疏离。她,也生气了吧?
事情搞成这个样子,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可是,她又不能不这么做,她不仅是周胜之的妻子,还是刘尧、刘舜、刘禹还有刘奕的长姊!
所以,哪怕有一点点希望,她都要拼尽全力,将他们找出来。
而这样的行径,一旦被人发现,那便是顶天的罪名。
从心底讲,整个周家人,除了周夫人之外,都待她还算不错。好不容易有了的家的感觉,她又怎能忍心拖累他们?
想到此处,只觉得心中一阵阵莫名的酸涩,若是母亲还在,她何至于如此?
翻来覆去间,窗外竟有丝竹声入耳,声音宛转悠扬,如痴如醉。伴着这笛音,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夜的奔袭,众人都累了,宁静的客栈之中,已不见了马蹄之声。
不远处的房檐之上,却坐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手执一枚精致的树叶,唇间气息流动,悠扬的乐曲声不绝于耳。
乐曲和缓,听不出一丝喜悲,却依旧舒缓动人,催人入眠。
疆场之上,这一曲轻眠,送给了多少将士一夜安眠!
可如今,大家皆是筋疲力尽,又何须音乐为伴?
只是不知,房中的她,是否睡得踏实?
“人人都言郎中令一介武夫,没想到你竟还有如此雅兴。”韩渊仰望着房檐,轻轻一跃,便跳了上来。
周胜之却是神色如常,一动未动。指上节奏丝毫未乱,入耳之声依旧婉转悠扬。
韩渊干脆,在他身旁坐下,双眸微闭,静静聆听着这入耳魔音。
一曲接着一曲,任他心神镇定,却似乎也伴着这竹笛之声进入了梦中幽境。
童年,母亲的红丝巾,在手指间纠缠。
“是她!杀了你的生母!你怎可认贼做母!”乳母临终前,脸上满是狰狞。
“杀了她!”
“杀了她!替母亲报仇!”他的心倏然皱紧,悔恨之意一波波袭来。
“杀了他!”
”杀了他!养了一只白眼狼!”
枪林箭雨,对准了他的喉咙!
“不要,不要!”母亲的哭喊声犹在耳畔响起,他猛然间睁开双眼,却见周胜之一脸探寻地望着他。
满脸皆是泪水,这些年来的心魔,他以为他忘记了,却没想到竟是那般地根深蒂固地烙印在他的心上!
眼前的男人微微一笑,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诧异。
“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能够守护在她的身边。”
他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对着情敌说这样的话,有毛病吧?
“自然!”他不禁挺直了背脊,犹如当年他将她托付于他时那般。
“你不在,阿灼会过得更好”他扬起眸子,挑衅地笑道。
“是嘛?不见得吧!”周胜之摇了摇头,对他的挑衅视而不见。
“就算是,那也只是暂时的,你不要太得意。”周胜之微微叹了口气,跳下了房檐:“睡了那么,现在换你来做守卫了,我也要合上眼睛休息一下了!”
“好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望着他的背影,韩渊微微有些呆滞,他竟何以如此这般的自信?竟将这一屋子人的守卫职责交给了他?
他不是应该担心他会趁机带着阿灼离开吗?
或许,他压根就没有担心过。
他相信她?
惊讶褪去之后,他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丝敬意。郑重地坐在房檐上,认真地思考着他话里行间的意思。
春日阳光明媚,阿灼一觉醒来,已经到傍晚了。
太阳西斜,她站起身来,推开窗子,外面人影攒动。
喂马的,练剑的,还有坐在夕阳下发着呆的。
发呆的那人看她醒来,赶忙跳起身来,轻轻推门进来。
“师父说,今日我们就驻扎在这里了,暂且休整一下,明日再赶路,可好?”灵均淡淡地道。
“当然。”阿灼点了点头,不禁伸了个懒腰,长安城,她并不急着回去。
“那公主您,想吃点什么?”灵均小心翼翼地道:“师父刚才去镇上转了圈,说这里的乡间野味非常的新鲜,公主是否有兴趣?”
这个家伙,拿个丫头来做传话筒,真打算,以后就再不理她了吗?
偏偏他又这么细致,把她的吃穿住行全都考虑的十分周全,这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阿灼摇了摇头,径直推开了房门:“我想出去走走。”
灵均一惊,明明按照师父的话把该说的都说了,偏偏公主不肯按套路出牌,她只得慌忙跟上,尾随着阿灼走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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