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刘渠瞬间便蹿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眼神冰冷泛着寒光:“你敢再说一句试试。”
韩渊却依旧面带微笑,静静地望着那双躲在面具之后的眼睛,低声道:“我是说,大公子管得有些太宽了。”
刘渠的手上青筋暴起,眼看韩渊的衣襟就要被他撕成碎片,手中的力道突然散去,头上不禁冷汗涟涟。
是啊,此时此刻,他可以管住韩渊不去招惹刘羽,却有什么资格不让韩渊招惹阿灼呢?这只狐狸精,不就是他自己招惹来的吗?
神色稍稍恢复了几分,他的唇动了一动,对着阿灼便道:“公主,我们要启程了。”
“这么晚?”阿灼见他们俩个终于不再针锋相对了,不禁叹道,俨然差点忘记了她这个阶下囚根本没有抱怨的资格。
“因为公主的病,已经耽搁了许多时日了,再不启程,只怕夜长梦多。”刘渠倒是没有避讳,开门见山道。
阿灼不禁苦笑,所谓的夜长梦多,便是她逃脱了他们的控制吧。
她没有资格拒绝,只得依言,收拾自己的行李。
其实所谓的行李,不过是几件换洗的衣服罢了,而就这几件衣服,也是韩渊白日里才为她购置的,花红柳绿的,一点都不符合她这几年来对素衣的执着。
只可惜,她被他们抓来之时,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只能将就着,换上韩渊为她准备的心意。
一袭红裙在风中翻飞,她缓缓走出门来,在朦胧的月光之下,那美丽更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就连刘羽,都愣住了,一言不发地跨上了马,静静地在前面开路。
望着那一顶黑色的棺木,阿灼只觉得一股浓郁的寒意袭来,她不禁扭过头,对着韩渊道:“我可不可以,不要睡在棺材里?”
韩渊挑眉,点了点头道:“当然,有我在,不会有人在为难你。”
说话间,便见小厮牵来一辆马车,恭恭敬敬地停在了阿灼的面前。
那小厮搬来一个脚凳,掀开车帘,请阿灼上车。
第102章 一奶同胞
车内布置并不奢华,一榻,一案,一壶清茶,几卷书简,主人的用心良苦略见一斑。
“大公子突然说要赶夜路,仓促间准备的,有些简陋,将就一下吧!”韩渊轻声道。
这样子都还是将就,那前些天躺在棺材中的日子,简直就是地狱了,阿灼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很喜欢,谢谢你。”
韩渊闻言,笑得像个突然得了糖果的孩子,正要上车,却见刘羽挡在了面前:“一路行色匆匆,居然有马车坐,真是难得。”
说着,她便快韩渊一步,抢着踏上了车来。
“韩公子,委屈你骑马了。”她高声道:“我不习惯行夜路,大哥说,我可以坐在车上。”
她身为未曾出阁的吴国翁主,也算是千金之躯,既然上了马车,韩渊就不得不避嫌了。
他瞪着刘羽,手掌还紧紧攥着门帘,一动不动。
“出发了!”刘渠见韩渊挡在车前,不耐烦地道。
“怎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你放心,我只不过想在车上打个盹儿而已。”刘羽亦是催促道。
韩渊无奈,转而望向阿灼。
阿灼却似乎丝毫不以为意,轻轻翻动着几案上的竹简,轻叹道:“韩公子真是有心了,这吊屈原赋可是贾生所作?”
看她的情绪,丝毫没有因为刘羽的突然闯入而有一丝的不悦。
“是啊!”韩渊轻笑着,放下门帘,心中却不禁暗叹,为何她竟能一眼认出这就是贾谊的大作?
马车缓缓启动,刘羽有些烦躁不安,却见阿灼轻轻翻弄着竹简,细细读着上面的小字,边读还边叹气。
她一时有些好奇,却又不愿主动开口搭讪,只是伸长了脖子,偷偷地瞄那竹简上的小字。
阿灼猛然抬起头来,与她的视线相撞,忍不住笑了,她将手中的竹简摊开,放到刘羽的面前,轻叹道:“只不过是一个不得志的书生的牢骚罢了,你可有兴趣?”
“书生最是穷酸,我才不稀罕呢!”刘羽撇了撇嘴巴。
“这话不假,那书生也曾自嘲,百无一用是书生啊!”阿灼轻叹着,抬手,推开车窗,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不禁叹道:“只是不知,我家小妹,跟着他离去之后,过得可还好?”
“你家小妹,被这书生,拐跑了?”刘羽平生,最喜欢听人家讲书生小姐后花园私定终身的故事,不知为何,她此刻突然来了兴致,轻声问道。
“是啊,说起来,毓秀和你一样,也是个能文能武的奇女子。”
这称不上夸赞的恭维却让刘羽的脸微微一红,她咂了咂舌头,将织锦的帕子轻轻盖在腿上,摇头道:“那你这妹妹可真够蠢的,我可不会嫁给文弱的书生,我要嫁的,是能文能武的盖世英雄!”
想到那个人,她突然间有些恼怒,盖世英雄她找到了,可是他却不愿做她的良人。
阿灼的手微微一滞,这,大概是每个怀春少女都曾有过的梦想吧,她当年何尝不是如此?
她轻笑着,扭过头来,解释道:“这贾生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当危险降临之时,他敢以命相搏来护毓秀周全,这份勇气,却是很多孔武有力的男子所不能及的。”
刘羽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想当初,她被人围攻,险些坠落山崖,韩渊亦是以命相搏,才救她脱离困境。
若不是因此,她何至于对他情根深种!
想到此处,无限烦恼涌上心头!
以前她以为只是父兄不喜欢韩渊便罢了,现在连韩渊自己都说,他们不合适。
她多想说服自己,一定是父兄逼迫他这么做的!
她也是一直这样麻醉着自己的。直到,她看到韩渊看阿灼的眼神,那是看她时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她有些绝望了。
所以,才会对阿灼深恶厌绝,一再刁难。可是这样的自己,实在是令人厌恶啊!
此刻,不仅韩渊不喜欢她,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真担心有一日,连父亲兄长都讨厌她了。
因为她看得出,大哥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心底,似乎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亦是不同一般。
那日,她晕倒在棺木之中,只有她看到了,大哥抱着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满是悲戚。
她承认,第一次,她有些疯狂地嫉妒上一个人。这个人,一出现,就抢走了她最爱的两个男人。
可是,她又没法完全讨厌这个人。
“我不想和你做敌人了”她突然开口道:“我们和好吧!”
阿灼倒是一愣,没有想到她竟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到了吴国,我的父王不会杀你。”她振振有词道:“虽然,我不太介意你有没有真的杀了我的二哥,但是,我的父王一定会介意的。”
阿灼微微一笑,这小翁主,还真是个直爽之人啊!
她心中一动,想起那日刘羽快要脱口而出的话,不禁轻声道:“你可否告诉我,教你掷石子的,究竟是何人?”
刘羽一愣,没想到她竟依旧关心这个问题,只是淡淡一笑:“我不能告诉你,我最爱的那两个人一个说不能说,另一个却要我对你撒谎。”
“撒谎我可不会,我只能说不能说。”
最爱的两个人,韩渊算一个,另一个是谁?
难道是刘渠?
阿灼凝眉,那不能说的又是哪一位?撒谎又是哪一位呢?
她暗暗压下心中汹涌的情思,轻笑道:“我倒是认识一位故人,他掷石子的本事,若敢说第二,便无人能称第一了。”
“我才不信呢!”刘羽不禁笑道:“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我大哥,我就拜他为师!”
话一出口,她突然愣住了,因为她看到坐在她旁边的阿灼,突然间脸色煞白。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不禁小声道:“我随便说说的,你不要当真。”
阿灼却完全怔住了,心中亦是波涛汹涌,无论如何,她都很难,将阳光开朗的阿尧同阴郁残疾的刘渠联系在一起。
刘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脑海里回响起的却是那日大哥在耳边的轻叹:“我怕,吓到她啊!”
难道这样,真的就吓到她了?
她伸出手来,在阿灼眼前晃了晃,轻声道:“公主,你没事吧?”
过了许久,阿灼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她道:“你,说什么?”
刘羽见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讪讪道:“那日大哥就说,怕吓到你,没想到,真的还是吓到了你。”
“没想到,你竟这般胆小,真看不出来。”刘羽双手托腮,喃喃道:“大哥也是奇怪,把你关在棺材里都不怕吓到你,却担心你知道这件事情。”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在阿灼的心上,那真的是她的阿尧吗?
这些年来,他究竟承受了些什么,才变得连她这个阿姊都完全认不出了!
轻轻推开窗子,冷风徐徐灌了进来,头脑开始渐渐变得清醒,前面骑马的人儿仿佛感受到了这边的不安,回过头来,四目相撞,竟第一次有些惊慌,就像无数次犯了错误时阿姊帮他兜着一样。
刘渠讪讪地回过头来,打马向前,追上了韩渊。
“大公子。”韩渊微微一笑,冲着他点了点头。
“我们的约定,就此作罢。”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这是何意?”韩渊不解地回过头来,看到马车外,阿灼若有所思的样子,竟同样有些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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