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权势最大的周相与薄国舅之女皆为陈氏说话,只能讪讪不语。毕竟,此二人都是太子妃的热门人选,无论哪个,她们都得罪不得。
女孩子见打打闹闹间,有宫人端着皇后赏赐的点心穿堂而过,不知是谁脚下一滑,绊倒了那宫人,眼看着一壶青梅酒尽数撒在了毓秀身上。
阿灼皱眉,这才走上前去,连忙追问毓秀有没有受伤。
毓秀摇了摇头,扶起跪在地上抖成了一团婢女,笑道:“不过是点酒而已,不妨事的。”
“怎么不妨事,待会在殿下和圣上面前失仪,就不好了。”陈韵卿轻声道,想要帮她拭去裙裾上的水印。
可那水渍蔓延开来,越擦反而越加地明显。
皇后皱了皱眉头,不禁道:“昌平,兰猗殿的房间自你出嫁后便一直未曾动过,不如,你带毓秀前去换身衣服?我看毓秀的身量,与馆陶相差不远,不如就让丫鬟取馆陶的衣服来换?”
周毓秀闻言,赶忙跪下,连连摆手:“怎么敢穿公主的衣服,娘娘,实在不必那么麻烦了。”
皇后摇了摇头,声音却是不容置疑:“陛下快来了,你快去换下,韵卿都懂的的规矩,你怎会不懂?”
如此一来,便带有责备之意了,阿灼起身,牵起毓秀,在她耳边低语:“走吧,你不是想见太子吗?太子的住所便在兰猗殿不远处,我带你去看看。”
毓秀心惊,却没想到阿灼竟如此直白,又不敢贸然开口得罪皇后,只得点点头,随着阿灼一起,在众人艳羡的眼光中离去。
自阿灼出嫁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再踏足汉宫了。虽说逢年过节要回门叩拜,可是因着她身体的原因,倒是一再耽搁,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过不知为何,兰猗殿竟一直为她留着。
其实,阿灼并不喜欢兰猗殿。当年她从代国来到汉宫,太皇太后赏赐的便是这座宫殿。
在这里,她亲眼目睹旧人去,新人来,整座宫殿血流成河。
不愉快的记忆多了,这里,便更像一座牢笼。
她牵着毓秀的手,沿着小路走走停停,宫中景物并无太大变化,昔日里的回廊如今空无一人,当年她、周亚夫还有刘弘在这里舞剑的场景再不复出现。
穿过一座座宫殿,绕过一条羊肠小道,阿灼惊讶地发现,自己随口说出的话,只怕真的就要兑现了。
见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周毓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远处的凉亭里,几个小太监悠然撑着一把大伞,伞下,两个年轻的男子正凝神对弈。
看他们的衣着服饰,便知不是俗人,只怕除了皇子之外便再无他人。
周毓秀的脸微微一红,轻声道:“公主嫂嫂,我们答应了皇后娘娘快去快回,此刻却站在这里偷看,怕是不好吧?”
阿灼一愣,知她少女羞涩,便也不再勉强,佯装着牵起她的手就要离开:“兰猗殿就在前面,咱们走吧。”
毓秀见她真的要走,便觉得更加的窘迫,好不容易入宫一次,连太子长什么样子,都没有搞清楚,岂不是太被动了,她红着脸,悄声道:“那边的两位,究竟哪位才是太子?”
阿灼知她心焦,忍不住笑道:“你希望哪位是?”
毓秀凝神片刻,这太子,难道还能有她希望哪位是,那位便是的道理?她的目光所到之处,两人似乎为了何事,竟起了争执。
眼看着旁边的小太监阻拦不住,被他们齐齐推下了山坡,青衣人身高力壮,伸手便要将玄服人推倒在地。
阿灼一声惊呼,还未回过神来,便见毓秀冲上前去,伸出手臂挡住了青衣人的攻势。
青衣人趁机收回了手,却不防玄服人从背后举起棋盘便向他头上砸去。刚好毓秀的双手牢牢桎梏住了他,他想要躲避都已经来不及。
等到毓秀反应过来想要松开双手之时,千斤重的棋盘砸在青衣人的脑袋上,瞬间脑浆迸裂,血水四溅。
阿灼心惊,慌忙跑上前来,伸手去摸,那青衣人早就没了臂吸。
周毓秀本欲上前救人,却无意成了杀人的帮凶,她爬起身来,对着玄服男子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全然忘记了刚才还在猜究竟哪个是太子。
此时此刻,她是多么的希望,这两个人,都不是。
可是她却听到玄服人的声音响起:“阿姊,这个疯女人是谁快让她住手!”
她怔怔地松开了手,不解道:“你,是何人?”
玄服人跌落在地上,抚了抚自己凌乱的衣襟,咬着牙道:“你又是何人?,竟敢行刺本王?”
毓秀纲要开口,却被阿灼挡在了身后:“毓秀,你刚刚所救之人,便是当朝太子,刘启。”
刘启和毓秀皆是一愣,脸上神色各异。
原来母后一心想要让他迎娶的周毓秀,竟是一只母老虎?打起人来比周亚夫还生猛,这样的女人留在后宫,他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因为下棋一言不合就要置人于死地,那么太子,未免太过暴戾了。这样的人,将来又怎堪背负江山重任
正凝神间,被踢下山的小太监便哭哭啼啼地爬了上来,惊呼道:“太子,太子殿下!”
阿灼心惊,却不忍再去直视那血肉模糊的青衣男子,莫非他竟是吴国太子不成?
“他,是何人?”
刘启渐渐回过神来,望着地上的尸体亦是惊出一身冷汗,可是嘴巴却一点都不肯服软:“阿姊刚刚亲眼所见,是刘贤先打我,我才还手的!”
“毓秀妹妹也看到了,对吧?”他的神色一松,心中清楚,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再不愿意,关键时刻,也不能和周家人结仇。
周毓秀心中一寒,刘贤,刘贤,不就是前些日子才入京的吴国太子吗?周亚夫在家中经常提起,吴国太子与太子情同手足,常常同进同出,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尸骨。
“可是他,明明已经收手了,你为何,还要置人于死地?”毓秀的牙齿打着寒战,斥问道。
刘启一惊,刚刚只想着出一口气,却全然忘记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他所杀的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庶民。
想到父皇的天子之怒,他只觉得遍体生寒,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阿灼身上:“阿姊救我,若是按照毓秀妹妹的说法,父皇,他一定会杀了我,为那刘贤偿命的!”
“阿姊救我,阿姊救我。”他伸手拉着阿灼的衣襟,泪眼婆娑。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周末快乐~~~~~~~~~~~~~
第44章 天子之怒
“你不要再狡辩了,这天下哪有父亲会杀自己的孩子的?”
周毓秀见状,更是觉得这个太子实在是太过懦弱,莫说与她的哥哥们想比,就是自己,也断然不会如此没骨气,敢做不敢当。
却听刘启依旧在哭诉:“阿姊,父皇一定会杀了我的,一定会的。”
阿灼闻声,只觉得心如刀割。
阿尧一向眼高于顶,可是为了母亲和阿舜阿禹阿奕,是否也会,这样哭着求饶?
可是那时,他们的阿姊,又在何方?
她一个人傻傻地呆在汉宫,只为了祈求太皇太后不要心情不好再赐一杯御酒给他的父王品尝?
多么的可笑!
阿尧已经不在了,可眼前这个,也是她的弟弟。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一声声阿姊叫着长大的。她又岂能真的忍心,看着他被送上断头台?
阿灼咬了咬唇,无奈地望着毓秀:“我的父亲,是皇帝,最是无情帝王家,平常人家父亲不会做的事,他做起来绝对一点都不手软。”
毓秀亦是一惊,难道公主竟想放过这刘启不成?
别说是异母的弟弟,就是她的亲哥哥犯了事,她都绝不会纵容。
可她却听到公主说:“毓秀,刚刚我们在换衣服,什么都没有看到。快走吧,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刘启闻言,脸上的神色一松,眼神也渐渐变得清明。他赶忙命自己的宫人去抬刘贤的尸体,转眼望去,却不见了刚才跟在刘贤身边的小太监。
阿灼见状,轻声道:“我能帮你的到此为止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希望你不要再把我和周家任何一人牵连进来。”
刘启点头,郑重地道:“那是自然,请阿姊放心。”他巴不得阿灼闭口不言,毕竟,控制一个公主的言论,比控制手下这群宫人的言论,要难多了,他自然不想节外生枝。
直到进了兰猗殿,周毓秀的脑子都是懵懵的。虽然她也算自幼习武,可是从小生活在父兄羽翼的庇佑之下,她还真没有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送衣服的丫鬟早就到了,阿灼随意挑选了一件鹅黄色的裙衫,在她身上轻轻一比,笑道:“这件如何?皇后肯拿馆陶的衣服给你穿,说明她真的很喜欢你。要知道,馆陶可是一向小气的很。”
谁知周毓秀竟一把推开了她,脸上尽是嫌弃之色:“待会儿娘娘若是问起了,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说什么话。”
看来这周大小姐,果然是被父兄宠坏了的,竟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亏她母亲还一心想着送她入宫,以她的性子,真入得宫来,将来会怎么死只怕都不知道。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直性子的人,才令阿灼艳羡不已,曾几何时,她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只是时光荏苒,经过命运无情地磨砺,她的身上,再难找到这样的执着了。
她倒是宁愿,毓秀可以永远活得如此潇洒惬意。
“你是否想过,吴王若知道自己的太子惨死汉宫,会如何?”她并没有急躁,只是耐心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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