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盆水来,冷的。」聂沛涵忽然幽幽命道,他知道外头有下人候着。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丫鬟已端了盆冷水进屋,因着屋内没有点灯,丫鬟也格外诚惶诚恐,将水盆放下便又退了出去。
聂沛涵起身将伤口上的药洗净,感受着右手虎口处传来的剧痛之感,心中彷佛也清明了许多。此时忽听一声娇笑从屋外传来,聂沛涵将窗户推开一个小缝,见是「凌芸」入了鸾夙屋内。
笑声渐渐大了起来,半盏茶後,鸾夙同「凌芸」一道出了屋子,手中还捏着一个包袱。聂沛涵自知此刻脸色必定阴沉吓人,也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点灯。
鸾夙今日着一袭水红衣衫,就着院里的灯笼聂沛涵已瞧得仔细。此时「凌芸」正挽着鸾夙的手臂,更显两个女子之间亲密友好。她二人刚走出屋子几步,「凌芸」却忽然顿下脚步,朝他的屋子看来,面带一副不解之色:「殿下不是回府了吗?怎得不见掌灯?」
鸾夙也依言看了过来,随即垂眸淡笑:「兴许是办事去了。」
「凌芸」询问鸾夙:「好歹去向殿下告个辞。」
鸾夙仍旧维持着淡笑:「殿下日理万机,如此小事不必叨扰了。左右是与冯大哥一道,又不是从此隔着千山万水。」
「凌芸」闻言眉头一皱:「话虽如此,可殿下的心思……」
「咱们走吧。」鸾夙打断「凌芸」的话,幽幽叹道:「『此身不及双栖凤,朱颜对镜沉鸾孽』,这是最好的结局。」言罢已率先转身朝院外走去,「凌芸」见状,亦快步跟上……
此身不及双栖凤,朱颜对镜沉鸾孽……聂沛涵在屋内听着,却是万千滋味。她是记得的!她一直都记得!可为何那日自己问她,她会假作记不得?
他早该想到的,她虽出身风尘,然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既能写出缠绵反侧的《长相忆》,又岂会记不得区区十四个字?又怎会不知最後三字的深意?
沉丶鸾丶孽。
臣丶鸾丶聂。
聂沛涵不敢细究这三个字,若是只说三人之间的牵绊倒也罢了,他只是有些担忧,「沉鸾孽」是否暗示着她最终会因这段纠缠的关系而香消玉殒?
「沉鸾孽」,开头是个「沉」字,最後是个「孽」字,无不暗示着这是一个错误。
想必她也是知道的,若不是心中清清楚楚,也不会在他面前刻意回避,假装忘却。
聂沛涵心头微微漾起一丝涟漪,这意味着什麽?还有那日她失望的眼神……聂沛涵低首再看虎口处那个细小却深重的伤口,只觉得像极了某个人。
疮口不大,只钉针大小;受伤却深,已穿透血脉。
沉丶鸾丶孽。
*****
*****
江卿华将鸾夙送至冯飞的家中,笑道:「冯侍卫此刻应是被同僚缠着道贺呢,小姐稍坐,我去问问丁叔叔,赶紧将他放回来。」
鸾夙伸手刮了一下江卿华的鼻骨:「谁是小姐?你才是凌芸小姐。可不能再唤错了。」
江卿华吐了吐舌头:「是芸儿失言了,鸾夙姐姐。」
鸾夙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日你送我过来,已是於礼不合,快回去吧,我独自在此候着就行了。」
江卿华瞧着鸾夙身上的水红色衣衫,抚慰道:「殿下说了,他最近诸事繁忙,待忙过这阵子,便为冯侍卫和姐姐主婚。」
鸾夙淡淡笑了笑:「这也是无妨的,左右人都过来了。」
江卿华却坚持:「女儿家总是要穿大红嫁衣的。」
鸾夙笑笑,不再接话。
鸾夙转身回了屋子,刚刚坐定,却听闻院外响起一阵动静。她再次起身走到屋前,见是冯飞进了门,步伐不如往日沉稳,应是微醺。鸾夙连忙出屋相迎,刚走近他身边便已闻见一股酒气,不由笑问:「喝了多少?」
冯飞气息越来越重:「不多,四五坛吧。」
鸾夙笑出声来,忙将冯飞扶到了榻前,道:「我去打水。」
冯飞却一把拉住鸾夙:「让下人去便好。」
鸾夙点点头,见冯飞一直扯着自己的衣袖,只得再道:「我去吩咐下人。」
「不急,」冯飞身上虽有酒气,面色却尚算清醒,笑道,「你先坐着,我有话对你说。」
鸾夙立时打起了精神:「冯大哥有计较了?几时出城?」
冯飞的呼吸声却变得急促起来,盯着鸾夙道:「这麽急着走?还得再看看时候。」
鸾夙点点头:「都听冯大哥安排。」
冯飞依旧扯着她的衣袖:「鸾夙姑娘……」
鸾夙侧耳细听。
江卿华这才起了身:「我去寻丁叔叔问问,可不能让他们把冯侍卫灌醉了。」说着她又再次眨眼娇笑,便欢欢喜喜地出了门。
鸾夙这才安下心来,仔细打量起屋内的布置。冯飞年纪轻轻已是正四品侍卫长,在聂沛涵的封邑房州也是极受尊敬的。这院落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放在寻常人家,已算殷实得很。
鸾夙早前便听说,冯飞父母双亡,父亲曾在军中任职,岂料战死沙场;他自小追随聂沛涵,母亲三年前病逝时未来得及赶回床前尽孝,也是他长久以来的一个心结。
鸾夙站起身来走出屋外,只见院子里绑了些红色的绸缎,虽不如正经娶亲来得喜庆,却也能教人看出是主人家有了喜事。
若不是自己身负血海深仇,还有龙脉的秘密,冯飞也不失为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只除了他与聂沛涵的这层关系。
无论如何,他肯帮自己,已是极大的幸运,即便聂沛涵日後得知真相,想来也应会念在十几年的主仆之情,从轻处罚。
鸾夙转身回了屋子,刚刚坐定,却听闻院外响起一阵动静。她再次起身走到屋前,见是冯飞进了门,步伐不如往日沉稳,应是微醺。鸾夙连忙出屋相迎,刚走近他身边便已闻见一股酒气,不由笑问:「喝了多少?」
冯飞气息越来越重:「不多,四五坛吧。」
鸾夙笑出声来,忙将冯飞扶到了榻前,道:「我去打水。」
冯飞却一把拉住鸾夙:「让下人去便好。」
鸾夙点点头,见冯飞一直扯着自己的衣袖,只得再道:「我去吩咐下人。」
「不急,」冯飞身上虽有酒气,面色却尚算清醒,笑道,「你先坐着,我有话对你说。」
鸾夙立时打起了精神:「冯大哥有计较了?几时出城?」
冯飞的呼吸声却变得急促起来,盯着鸾夙道:「这麽急着走?还得再看看时候。」
鸾夙点点头:「都听冯大哥安排。」
冯飞依旧扯着她的衣袖:「鸾夙姑娘……」
鸾夙侧耳细听。
「你是个好姑娘……是臣暄不长眼。」冯飞忽然叹道。
鸾夙无奈,也不能对他解释太多,只得笑道:「王侯将相也未必值得托付终身,我尚且没有自伤,冯大哥也不必替我惋惜。」
冯飞扯着鸾夙衣袖的手狠狠收紧,目不转睛盯着鸾夙:「你真美……难怪他们都喜欢。」
鸾夙眨了眨眼,假装不知他话中之意:「冯大哥喝醉了,说话颠三倒四教人听不懂。」她将衣袖从他手中拉出,再道:「你先歇着,我吩咐下人为你盥洗。」
此话一出,鸾夙自己先是身形一顿,只觉这句话无比耳熟。是呵,从前在闻香苑里,臣暄为了掩人耳目,日日宿在她的闺房。两人以礼相待没有做出逾越之举,然而每一日清晨醒来,她总是会对臣暄说起类似的话。
我唤人为你盥洗。
如此一想,鸾夙不禁心头一暖。她是幸运的,先有臣暄,後有冯飞,他们二人皆是磊落君子,即便与她独处也不会无礼冒犯。
这样的念头刚刚兴起,鸾夙却忽觉腰间一紧,人已被带着跌落榻上,紧接着一个身躯已重重将她压在身下,鼻息带着酒气拂向她的面颊:「你说得对,王侯将相都不值得托付终身,那我呢?可算值得?」
鸾夙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死命推拒着冯飞,边挣扎边道:「你喝醉了……放开我……你喝醉了……」
冯飞晚间喝了酒,胆子大得无比:「鸾夙……跟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鸾夙别过脸去,慌张之意越来越重:「冯大哥别说笑了,你喝醉了……快让我起来。」
岂知冯飞却开始手口并用起来,一手抚过鸾夙面颊,鼻息也落在她的耳後:「我喜欢你……即便殿下杀了我,我也喜欢你……」说着另一手已开始摸索着要解她的衣带。
鸾夙吓得语带哭腔:「放开我……我已不是完璧之身……我是臣暄的人。」
「我不在乎,」冯飞的口唇仍在鸾夙耳後缠绵,「只要你往後一心跟着我……我忍不住了……」说着手上动作已越发快了起来,扯着鸾夙腰带的手已从哆哆嗦嗦变得乾脆坚定,也不顾她的挣扎呼救,一把将腰带扯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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