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一暖,她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男人。
男人有些嗔怪地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小心地用被子裹好她,又将她抱起来:“你怕冷,还这样开着窗子。”
她没有抵触他的怀抱,还向他身上缩了缩,细语嗡嗡:“总憋在屋里,所以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宇文邕目光柔和了许多,抱着她坐下,又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无意触上她的手,那寒凉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震,忙令人又加来一个火盆。
这次大难后,她比以前更怕冷,所以他一早便令人往思齐殿分配了比别的宫多一倍的柴和炭,好随时让这里温暖如春,利于她调理身子。
回到长安近月余,他将她安置在思齐殿中,并且不许别人来打扰她。
她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后,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眉眼间有淡淡的哀思,还时常会带上面纱,不让他看她的容貌。
他明白她的心思,让她以后不许在自己面前带面纱。
她不肯摘下来,直到他往自己额角和胡上点了几点墨,说他每日要见那么多人,会比她更失威严和面子,为了与她般配,以后也要带个面纱,遮遮这些不好洗的墨…
她当时哭笑不得,最终委屈地摘下面纱,一头窝进他怀里说他傻瓜。
他听了心情大好,说她以前常说他留胡子显老,既然她不嫌弃他老,他有什么好嫌弃的,况且在他眼里,那些伤算不了什么。
她却捏着他的龙须端详片刻,不依不挠地问起他的后宫,问起他是不是有很多美丽的妃子。
他只道那些于他又怎能和她相提并论。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思齐殿成了他为她准备的宁静乐土。
或许在外人眼中她更像是被他软禁起来,但他心里明白,他在用这种方式去保护现在脆弱的她。
他不希望她想起她曾是齐国的公主,想起他对她的伤害,想起齐国之人对她的伤害…
他甚至已经计划好对国内公布她的死讯,好让她以新的身份安心地生活…
“陛下,齐王的东西已经送来了。”何泉的禀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宇文邕闻声看向门外,见尘落也好奇地望着同一方向。
他唇角一勾,将她放在胡床上,才起身去门口接过东西,挂在了窗前。
“这是什么?”尘落好奇地看着被黑布围着的东西。
“算是礼物。”他神秘一笑,抬手将黑布摘了下来。
一只五彩羽毛的鹦鹉在笼中扑扇着翅膀,见到她的时候似乎变得焦躁起来,在笼中上蹿下跳个不停。
她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这只鹦鹉是你以前养的,你这些日子无聊,所以我让人找来它,也好多陪陪你。”
尘落站起了身,上前抬手扶着笼子,惊叹道:“它真漂亮!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五色鹦鹉突然开了口。
尘落一愣,旋即笑了起来:“竟然能学人言,还真聪明。”
宇文邕见她笑了,终于安了心,从身后环上她的腰:“你一直叫它五郎,以前也见它学过你说话。应该是跟着你久了,似乎有你在,它飞再远都会回来,但是我们养它就不行。”
“五郎?”尘落没有听他之后说的,重复了几遍名字便抬手逗弄起它。
她眼神有迷惘,似乎这个名字唤起了她记忆深处的什么,却又模糊地想不起来。
她为何会取这么个名字?难不成还有大郎,二郎,三郎和四郎不成?
头突然有些痛,她抬手扶着太阳穴,不想再思考下去。
宇文邕见了,眼中几不可察地划过什么,忙抱起她回了榻上,让她远离了窗边的鹦鹉。
“我没事…”她淡淡道,“可能吹风吹得久了些。”
宇文邕松了口气。
用过晚膳,宇文邕吩咐医女伺候她去药浴,便处理起关于新增和改制官员的事情。
尘落回来的时候,见他坐在案桌前,时而捋捋毛笔上的墨汁,时而提笔圈圈点点,时而又驻笔深思,忍不住走了过去。
宇文邕抬眼看到她,合上了表章,起身扶她坐回榻上,让她褪了衣衫,好为她上药。
尘落虽然已习惯了这些日子他为自己做这些,但依旧免不了为此害臊。
他拿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抹过她身后未痊愈的伤口,好像在擦拭上好的瓷器一般认真仔细。
处理完身后的伤,他又为她擦起了身前。
脸颊一凉,尘落不自觉地缩了缩。
宇文邕心疼,动作也更加轻柔。
此刻,她脸上其他的伤痕基本已经看不出来,但唯有那鞭痕刚刚退了痂,才长出粉嫩的新肉,与其他地方有明显区别。
这一道伤拜他所赐,他自己都没想到竟是这样深…
每每看到这疤,他便想起自己曾经伤害过她,还险些永远失去她…
好在老天给了他弥补的机会,不仅将她还给了他,还让她彻底重生。
或许随着这疤痕的淡去,他们间的过往也会消失,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见他一直这样盯着自己看,尘落低下了头:“果然还是很丑的吧…”
宇文邕回过了神儿:“没有,突然觉得这疤痕在你脸上就像特意绘制出来的精美花纹,不禁看呆了…”
她好笑道:“就你爱骗我,谁都看着难看,你却说精美…”
他牵了牵唇:“最近可能会痒,你手别不老实地乱挠,痒过了就会完全好。”
她螓首低垂,没有再说什么。
待他为她上好了药,又替她掖好被子,便准备起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宇文邕便听到身后的人唤道:“你…”
他停下来,见那人没有再说什么,就静静等在那里。
尘落望着帐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叫住他,或许自从自己醒来以后,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相信,可以依赖吧…
而且自从那次上药后,他每日都会亲自为她处理身上的伤口,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他的亲近…
但是因为她的抵触,他往往不会与她同榻,要么在旁边的案桌上看书,要么借口去隔壁的书房休息。
等她睡醒的时候,他往往也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去了他其他妃子那里…
这般想着,她竟觉得心里堵得慌。
“今晚你还要走吗?…”她说完便觉得脸颊发烫,向被子里缩了缩…
宇文邕不意她会如此,但嘴角却扬了起来。
他走到塌边坐下,见那人已经不好意思地将头蒙了起来,他轻轻撩开了些被子:“你希望的话,我留在这儿陪你?”
“那个…我…我不是…”她语无伦次,目光躲闪着他。
他好笑起来,缓缓低下了头。
她因为他的靠近更加紧张起来,脸上的红晕也越来越浓。
他低头轻吻了她的唇,又将她的青丝缠绕在指尖:“放心,我现在还在守孝,就算你直接贴上来,我也至少要明年才能碰你。”
尘落因为这话脸上更是一阵火辣辣的,她转身朝着里面,不想让他看出自己此刻的模样。
“落儿,你已经又爱上我了,还是只单纯在依赖我?”宇文邕淡淡地问出了口。
尘落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或许都有,或许确实是在这一月的温柔中渐渐沉沦…
“再给我些时间…”她小声道。
“恩,没关系,我说过会等你的。你睡吧,屋里会燃着蜡烛,火盆也不会熄灭。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要是做噩梦或者害怕的时候,我会抱着你,不让你再一个人面对…”
这话像是魔咒一般,她安心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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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宇文邕要赶往同州。
本考虑尘落的身子刚好,想留她在长安休息。
但她听说此事时满眼委屈,又赌气地说他骗人,不愿意喝药。
他无奈于此,又思虑她在思齐殿憋了这么久,一直都被他护在身边,若是自己不在长安,万一有什么变故,终究是他放不下的。
所以最终,他还是带上了她同行。
尘落为了不给她丢面子,也让自己有些自尊,从被他抱上马车前开始,她便一直带着面纱。但她似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也没见过这么多人,上了车还不免兴奋地撩开帘子看外面的景色,调侃说总算见到天子的阵仗,果然是奢侈至极。
他不置可否,明明没多少人的仪仗,以前的话,她估计会说他这个皇帝寒酸,如今失了忆竟觉得自己奢侈起来。
怕她受风,车子没走出多远,他就将帘帐放了下来。
她一下子无聊起来,见他低头看着表章,她抬手准备重新把帘帐撩开,可刚伸到半空,就被他抓住。
她撅着嘴:“我觉得有点闷…”
“把面纱摘了就不闷了。”他没有抬头。
她不情愿地摘了面纱,见他松开自己的腕,又将注意集中到了表章上,似乎完全把她当成了摆设。
她静坐了一会儿,见他略显疲劳,靠在车上微阖了双眼。
她突然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地向他边上挪去。
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见他没有反应,又轻轻捋了捋他的胡子。
男人依旧合着眼睛,她胆子大起来,蹑手蹑脚地向窗边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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