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终于是掉了下来,她嚎啕大哭的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让人唏嘘。
她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爹很有可能死了,可我自欺欺人,我以为他会顾念那一点旧情去救他们!”
说完后,她又给自己一巴掌,说:“我知道,他已经完全不想见我了,可我还拿着这钥匙,以为他至少会找我拿回去!”
云若飞越哭越大声,没有顾及所有人的眼光,尽情的发泄她这些年的委屈,说:“我知道,他不会来找我的,我口口声声说去北冥山,可我还是希望,希望他会来这北国皇宫找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这样执迷不悟,为什么!”
玉凝红着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摸着她的头,说:“执迷不悟不怕,怕就怕执迷不悔!事到如今,算了吧,信他爱你也好,信他恨你也罢,都算了吧!”
曾经的爱恋,只因为那护城河畔的一眼,便许了情,它就像一种致命的蛊毒,在心里滋长,渗入血脉,变得让人依恋与习惯。
右手之伤,四剑之苦,换来的是天下唾骂,九年囚禁和家破人亡!一个自以为是的决定,一个她说过永远不后悔的决定,到如今这般田地,她本也不后悔。
可仅仅只因为他娶了旁人,心如死灰,再也做不到执迷不悔,这一次她真的后悔了。
麻木的吃着饭菜,看着地上一分为二的画轴,她苦涩的落泪,却一句不说。玉凝捡起画轴,看着她刻意无视的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不说,玉凝也不说。
她不动,玉凝便静静的看着她。
过了也不知道许久,她似乎想起了这一幕的似曾相似,抬头望天却不如梦境一样,见到白发的自己。
玉凝错以为她看得是北冥山,笑着说:“想起,来这里的原因了吗?”
“我想回京!”云若飞自责的别过头,看着那窗外的北冥山愧疚的说。
“你说什么?”玉凝难以置信,说:“如此辛苦逃出南国,你现在又想回去?白铭呢,难道他对你做得那么多,在你看来真的一文不值,总是可以如此轻易的被辜负吗?”
云若飞的心如刀绞,看着桌上的那如月环佩,说:“玉凝姐姐,我本来是逃到这,躲在北冥山,可心里根本就是三重门,他不走,我也出不来!既然他已无所谓我的爱恨,我也不再逃避,与他一刀两断!”
“什么意思?”
“世上,只有白铭呵护着我所有的情绪,你说得对,我不可以辜负他!我不愿怀着对一个男人的希冀,躲在另一个人的纵容里,这对白铭不公平!”云若飞抬头苦涩一笑,说:“既然我愿意陪他一世,就必须无憾于过去,无愧于他!”
可玉凝即便如此,却终究不信她真的能够如此豁达,指着画像说:“若是如你所说,我也为你高兴!但究竟是清算过去,还是纠缠不休,你却必须清楚!”
说完此话,便合门而去,留下云若飞一人。
她看着那悬山,流着泪,说:“白铭,她们不信我,可你一定是信我的,对吗?你在哪,我真的好想见你,好想见你!”
第二百二十五章 习惯
几日的争论不休与轮番相劝,却也无法阻止云若飞心中固执,毕竟她早已心意已决,有些话必须说,有些事也终究要有个结局。毕竟既然已经后悔了,又何必要给以后的自己再徒留遗憾。
因为林星宿的强烈反对,让双儿陷入了两难,一面她也希望云若飞能够与苏逸之见上一面,澄清那些彼此之间存在的误会又或者是心结,另一方面却什么也不能多说,因为此前答应了林星宿等人必须守口如瓶,决不让她重返南国。
双儿忧心冲冲的为云若飞梳着发髻,似曾相识的情形让彼此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吴南之时,说:“一晃眼10年了,还记得当初你我在吴南,任性的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们是否有一刻想过所有的事情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云若飞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七星手环纵然让她百毒不侵、不药而愈,却终究改变不了天地循环与沧海桑田。十年的时间,她的脸依旧清秀,却早已有了多年沉浮的稳重,方才明白年华早已不在,逝去之物也难复得。
一身男装,干净利落。
接过玉凝细心为她整理好的行李,心中苦涩,毕竟从南国千里而来,她所带来的行李早已化为乌有,说:“其实,不用特意如此,有初语在,吃得不是问题!”
可玉凝却意味深长的说:“你……还会回来吗?”
云若飞眼神一暗,无心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她相信白铭知道她心里的答案,也就无需对那些存有质疑的人多做回答。
然而,上殿之上,再看那悬山之时,云若飞却心中眷恋,毕竟习惯令人可怕,尤其是她对白铭习惯的依赖,让她无奈,心中不禁自问:白铭,如果你在,那该有多好。
双儿看着上殿之下依旧没有那固执的身影,说:“若飞,星宿他……”
“我知道他气我,如此倒也好,就没有人阻止我回南国了!”云若飞无奈一笑,说:“双儿,你还是先回去。”
“让我们送你出宫吧,或许这短短一段路,你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玉凝悄然一笑,说:“虽然我知道,这里没有人能够阻止你!”
玉凝似乎话有玄机,但云若飞倒也无所谓,只是毫不回头地离开了大殿,朝着宫门走去。
路上,双儿缄口不语,比起以往当真的安静了许多。可玉凝却说:“若飞,你可曾想过,如今离婚期不过5日,即便你日夜兼程,也不见得一定会赶上婚礼!”
“……玉凝姐姐”云若飞转身对她说:“如果你不曾不顾一切的答应北帝回北国来,而是执意留在萧允文的身边,你可曾想过十年、二十年以后,你再回望过去,可有遗憾曾几何时,自己为何不孤注一掷的一试!”
玉凝无言,云若飞的倔强犹胜自己许多,无奈的笑着说:“可你试过了,一次又一次,难道还不够吗?你不是说你后悔了!”
“是,我后悔了!做了后悔,不做遗憾!”云若飞又望了一眼北冥山说:“我不要遗憾,更何况……他懂我!”
宫门外,依旧不见林星宿与北帝的踪影,云若飞一心以为他们气恼自己对他们的努力以及白铭的辜负,避而不见直至不予理睬,虽然心中有些许失落,却还是倔强的道出一句“告辞”,骑上骏马,扬长而去。
脸上冰冷、心中隐隐的苦闷,方才明白原来自己并不豁达也不够勇敢,心中有种自责与遗憾,却不知道哪一个占据了上风。
毕竟明明就在这北冥山脚,明明就说好了要去见白铭,却又一次选择了苏逸之。即便这一次,她一心只是为了以最完整的云若飞,去赶赴那十年之约。
然出了城门,云若飞却迟疑犹豫,回头看去,北冥山依旧近在咫尺,令人膜拜。然而心中决断,毅然转身,却才在刚下心头,却又似乎听到了耳畔有人在唤着她的名字。
她又再转身,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不仅自嘲,说:“怎么会是白铭呢,他还在北冥山呢!”
扬鞭策马,却在不过行了百步之后,又似乎听到有人在唤着她。
本也觉得自己心之所念,却还是不知为何不愿错过这个熟悉的声音与任何一个可能,云若飞依旧还是选择了转身,却在此时看到了城门之上,耶律宏与玉凝二人的身影。
虽然很远,但她却看到了玉凝再冲她喊叫,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她想起了自己似乎还有未完之事,却在再一次留恋的看向北冥山之时,泪流满面。
白鹤远远的朝着她飞来,亦如九年之前那个人的诺言一样,不再丢下她只身一人,无枝可依。
原来不管过去了多久,他与她之间还是一切如旧,那便是即便她不曾开口,他还是什么都知道。
初语振奋,却不敢离去半步,可即便如此,却也在不久之后看出白鹤之上没有那个熟悉的影子,心中暗自伤神,大起大落,令人挫败。
白鹤飞到了她的身边,亲昵地用自己雪白的脑袋顶了顶云若飞的头,咕咕的轻声低语,却让人眉头舒长,爱怜的摸着它的羽毛,说:“原来是他们唤你来的,怪不得都见不到他们!你是带我去见他的,对吗?”
白鹤点了点头,转身背对着云若飞,张开了羽翼。
可云若飞却下了马,犹豫着说:“可我如今……”
话还未说完,就看大林星宿策马追逐而来,再一次说:“若飞,随着它去北冥山吧!”
“不,我要回南国!”云若飞想起他的阻挠,负气的背身说:“我说过了,有些事必须要有个了断!”
“你……如今就在这北冥山底,难道也就此错过见白铭的机会吗?”林星宿气恼的下了马,说:“你明明说过,你此生要在北冥山,陪伴在白铭左右!”
“……是,正因为如此,我必须去做个了断!这个世上只有白铭不顾一切的对我好,我为何要留有这些不清不楚的东西,逃避到他的身边!”云若飞拿出如月环佩,说:“我要告诉苏逸之,过去的所有,我都不后悔,包括爱上他,我也不后悔!可从今以后,他的世界不会有我云若飞,而我也与他一刀两断!”
“何必自欺欺人的多此一举!”林星宿无奈的摇头,说:“我与你青梅竹马,难道我不懂你吗?这种事何必如此倔强,最后不会有人赢得,换来的是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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