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飞红了眼,克制住自己心中的翻腾,说:“我知先人之事,也明白秋氏城主之责。可我……一步错却满盘皆错,不仅牵连亲朋却灾祸无数,我真的心中惭愧,可……长老们,这些真的这些并不是我所想。”
“不是你所想,却并不意味着不是你所为!你心中偏执,性格难改,才会有如今的命数。所谓人之命,虽天有注定,确实人之所为!”水星长老眼有红泪的说:“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执念如此,让他一再受苦!”
云若飞不知水星长老话中之意,只知她情理之中是为白铭心疼,故而跪在地上惭愧的说:“我曾听白铭他们说过,五位长老都视他为亲子,疼爱有加。我知道,白铭如今的一切都是被我所累,正因为如此,我才逃出三重门,只为陪他左右,弥补心中愧疚!”
“人之本性!难改,难改!”木心长老说道。
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金星长老却说:“铭儿被困雪山之巅,虽然极寒孤寂,倒也清净。可圣君后人,你如今心中牵挂并非铭儿一人,何苦来我北冥山!”
云若飞低着头,说:“长老说的不错,我本想去南国处理完浮尘杂事,再来兑现我与他的十年诺言,可……心中挂念白铭,实在是想见见他,还望诸位通融,让我见见他!”
五位长老相视一眼,继而水星长老说:“北冥山对天下设有结界,可对北冥山弟子却不曾!雪山之巅,任何人都可以去,当然你也可以!既然你想见他,规矩我们也自然不能坏。可让我提醒你,方才白狼如你所见,这座北冥山有上千只白狼。你若想见便自己去吧,只不过你自己要想方设法通过白狼群的阻扰。”
第二百二十六章 雪牢得见
积雪早已盖过双膝,走起路来本就吃力,却还要处处提防着越来越多的白狼。它们企图围捕这个弱小的猎物,却因为她手腕上七星手环所散发出的巨光而退避,迟迟不敢靠近。
云若飞的双唇发白,滴滴红血落在白雪之上,亦如当初的红雪一般,妖冶非常。
火光抵不过这北冥山的风雪,早已熄灭,唯有用手中匕首割开手腕,借此利用七星手环独有的修复能力,发出巨光,驱赶白狼。
重影浮现,双眼疲惫,却还是凭着那股倔性坚持的走在这极寒之地,最终还是清晰的看到了那北冥山顶的雪牢,犹如獠牙一般矗立在这座悬山之巅,难以撼动。
兴许太过开心,云若飞喜极而泣的加快了脚步,但终究因为失血过多,即便有着七星手环的护佑,却还是太过疲累的跌倒在雪堆之中。
初语的叫声还在耳旁,毕竟近在咫尺,云若飞倔强的拖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向那雪牢靠近,却还是晕了过去。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了那思念已久的笑容,不仅驱赶了她身体所有的寒意,甚至温暖的触碰着她的脸颊,让她又一次信赖的闭上眼。
亦如别院之中,她坐在雪地上,看着他仰望着星空,沉沉睡去。
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护着她,任何伤害,即便是北冥山的酷寒,也不能袭击她分毫。
耳边再次听到了那个散漫的声音,却偏偏犹如炭火一般,温暖到无人可取代。她依赖的不愿睁开眼,只有上天与白铭知道,无论是在三重门、还是浮生忘的痛苦迷茫,甚至是在听到苏逸之婚约、众人不解之时,她有多么希望听到这个声音。
云若飞紧紧的闭着眼睛,只怕耳边的声音突然又消失不见,而如今的一切不过只是梦境。
“若飞,是我……这不是梦,你看你明明都醒了,不是吗?难道,你不是来找我吗?”白铭隔着冰牢,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
云若飞渐渐的睁开眼,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永远不会骗她,果不其然终于看到了那永远笑得没心没肺的人。本一心希望给他最美的笑容,却在巧然一笑后,又在下一刻泪水难以遏制的流了下来!
“傻瓜,哭什么呢,你这是开心还是……不愿意见我?”白铭故意嘲弄着她,却如以前一样习惯的为她擦拭眼泪。
但终究隔着雪牢,白铭的动作别扭,却依旧那般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云若飞马上摇头,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越哭越大声,似乎九年来的所有委屈,孤寂害怕、亲人离去、众人不解甚至那令人肝肠寸断的心思,都一并哭了出来。
白铭笑着无奈摇头,不断为她擦拭着泪水,仍由着那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手上,说:“不是说过,这泪水贵重,不要轻易哭吗?”
云若飞抓住他的手,说:“我想你,我真的想你了……我好想你!”
白铭的手一颤抖,似乎有些无所适从,却在下一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顺势摸到了她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疤痕,终于是明白了什么,摇着头说:“亏你自诩聪明,怎么用了最笨的方法!这伤?你怎么可以自残呢……难道说我就教出了你这样的徒弟?”
“我想见你,我从金星长老那得知白狼最怕的是光……可……我有七星手环的!对了,白铭,这些年,你还好吗?”云若飞慢慢起身,方才发现自己躺在雪牢外的空地之上,而地下是一张厚实的披风。
她抬头看白铭单薄的外衣,说:“你知道是我?是你救了我?”
白铭笑着摇头,慢慢的起身说:“此前耶律宏就通知过我,我让白鹤备好衣物!你晕倒在雪地之中,是雪猿抱你过来的……那雪猿倒是这山的大王,白狼不敢袭击它们,而这九年来,也与我成为了朋友。”
云若飞想起刚进山时,雪猿看到她后的行礼与她一路的安全,原来一切都是白铭的早有安排,心中感慨无限,这样的人如何让人不信赖。
“原来这样!”她看着白铭曾经清秀的脸,如今却因为那凹陷留疤的眼,让人不忍直视,因为刺目灼心。
她抬手,摸着他的脸,还有那伤疤,痛苦的说:“还痛吗?”
白铭为之一颤,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说:“九年了,哪里还会痛!只不过可惜……”
那句话还未说出口,云若飞难过的说:“白铭,对不起……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对不起……”
“别说了,这些都是我自愿的!”白铭运行内力,渐渐的为她驱赶寒意。
云若飞整个人渐渐的暖了起来,看着白铭不变的笑容,听着他说:“我以为……明年才可以见到你,没想到你提前来了……看来那浮生忘你是已经吃下了,对吗?”
云若飞点了点头,说:“有太多的梦折磨着我,根本分不清是梦还是真,服下了浮生忘,痛楚减轻了不少,可……却在难入梦,一切诡秘得让我分不清真假!除了无影之外,其他的几乎与我经历的一模一样,而且梦里我可以看到自己的模样,犹如亡灵!”
白铭笑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虽然本就有所推测,却不曾想居然一切都是真的!”
云若飞看着白铭,听着他继续说:“还记得当初在明王府,收集而来的七星之血吗?”
“记得,白铭,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我不会忘记那时候的天象,我那时真应该懂你,为什么我到现在才知道!”云若飞从找出了那琉璃瓶,说:“就是这个,对吗?”
白铭点了点头,说:“那时候起,我就已经泄漏了天机,因为七星之血是解除圣物封印的唯一方法,想必五老星也告诉你,为何圣物会在南瑜国皇室手中!当年秋氏城主的临终托付,让圣物一分为二,这七星手环则是圣物的一部分罢了。”
“难道说,即便萧允文得到了玲珑阁里的圣物,甚至解除了封印,没有七星手环,一切也就无补于事,对吗?”云若飞捡起地上的披风,为白铭穿上。
他笑着点头,说:“居然是萧允文……怪不得我怎么算都算不出这个文王的宿命,原来他的身份一直都是假的!他真正的身份是鬼修,是秣云海的孩子!”
“你曾经怀疑过他?”云若飞吃惊的说:“难道说……因为庆公公的死吗?”
“更早以前吧,依照鬼修的性子,留着你大哥的性命实在不合情理!”白铭摇着头说:“只可惜没有证据,虽然一直对他有所防范,却还是没想到南帝居然厚爱纵容这个孩子至此,只要不撼动南国萧氏皇权,南帝似乎什么都可以给这个孩子!看来也是我当初的预言所误,他一直以为……天命之中,只要保住萧允言的孩子,南国依旧昌盛!”
云若飞抓着白铭的手,安慰的说:“不关你的事,是因为以前屠龙令,他改命却落得挚爱失去之痛,所以这一次才被动的顺应天命,只留下望儿一人!对了,望儿长大了,有着太子的善良智慧,也有太子妃的聪颖!虽然……我从未见过,但是秋……慕容太傅教出来的孩子,本就是人中龙凤!”
白铭拍了拍她的手背,说:“罢了,你能来看我,已经是我最大的惊喜!去吧,乘着白鹤去南国,你依旧可以赶上他的婚礼!”
“你也赞成我去,对吗?”
白铭松开了她的手,说:“从来都是你想做什么,我便随着你!但,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
无论在何时何地,云若飞怎么可能会忘记白铭的那个要求,她点了点头,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由着我,可无论如何都必须让你知道,都必须要带着你,我记得!可这一次,我绝不连累你……我要自己去面对,我要斩断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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