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将阿桑带到旁边祭宫的后殿,用新鲜的瓜果、精美的菜肴款待她。“倘若祭宫能简朴一些,不要总是这么奢侈无度,或许我会对你满意一些。”阿桑的精神绷得紧紧的,她已经预感到一些不大好的事情。
酒酣饭饱之后,南离亲自服侍着阿桑沐浴更衣。年少的夫妻在无人的时候总喜欢玩出各种新奇古怪的花样,他们互相撩拨,互相挑逗,到了最后,当他们心满意足地躺在寝殿宽大而柔软的床榻上喘息的时候,整个寝殿里四处全是水。
南离就在那个时刻,选择将实情说出来。
“阿桑,事到如今,我跟你坦白一件事,你一定要原谅我。”南离浑身皆是靡丽的桃红之色,含情脉脉地看着阿桑说道。
阿桑立即僵直了背脊:“你又瞒了我什么事情?有的事情能原谅,有的事情不能原谅。”
“莫问……莫问的手……我是治不好了。”南离低声说道。
阿桑沉默地盯住南离,足足看了一刻钟,然而二话不说,翻身穿上衣服就走。
南离眼疾手快,赶紧死死拉住她衣服。“是我不好,我一时冲动,不知道轻重。”他高声嚷道,“可你也有错。你为什么背着我去寻他,跟他合谋如何弹劾我?我那个时候,是真的以为你爱上了他,你不要我了,他又一口咬定想嫁给你,我才……”
“妒夫!”阿桑用力拉扯衣服,那不甚结实的布料禁不住他们二人的拉扯,终于断成了两截,“我就是不想要你,我就是爱他,你有本事来对付我好了,你冲莫问下手做什么?这种事情是谁强谁有理的吗?”
“可是你爱他,只是看重他的技艺而已。你早说啊,你早说我会帮你,你就不用答应要娶他了。你依然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南离大声道,他开始用手抓住阿桑的手,不叫她离开。
阿桑一言不发,翻手将一把短刀拿来出来。这把短刀正是来自燕明君的那把,锋利无匹,连莫问也鉴别不出来是用什么矿物造的。她拿起短刀,毫不犹豫地朝着南离的手臂划去,在南离手臂上划出一道很深的血痕。南离吃痛撒手,不过一错眼的工夫,阿桑已经走远了。
当天晚上,南离在稷下学宫寻到子羽,给他看那条伤痕的时候,子羽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了莫问的缘故,他连带着对阿桑也有些不待见,对于南离向莫问痛下重手的行径,更是齿冷不已。
“事到如今,还不如一拍两散了干脆。”子羽出主意道。他对南离的感觉很是复杂,有些羡慕,有些怜悯,又有些不屑。
“一拍两散?我这么做,岂不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南离面色铁青地说道,“我不要一拍两散。我要你帮我,子羽,只有你能帮我。”
“我?”子羽吓了一大跳,“我为什么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
“因为你也需要我帮你。”南离目光炯炯地说道,“这些年外人都说你突然性情大变,这才无意成亲,独我猜到,你定然是在等什么人,而这个人,多半已经娶亲。”
子羽一惊,以为南离发现了什么,身子抖了一抖,差点就要夺路而逃,南离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你说我猜的对不对?堂堂子羽君,稷下川什么女子会勾不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女子已婚,深爱她的夫婿,你又不愿做小,故而彷徨。若你能帮我,我就想办法,替你分开他们,让那女子迎娶你做正夫。哪怕你看上的人是赢牧诗,我也有办法……”
“难道在你眼中,我是那种要动用权势、仗势欺人的人吗?”子羽发现南离只是猜测,心中稍安,却忍不住大叫道,“这样强取豪夺来的婚事,又有什么意思?”
“先成亲再说。”南离见自己似乎猜中了子羽的心事,遂循循善诱地劝他,“孟成那小子号称姒寨第一勇士,但和你打斗未必能占得上风,何况他脸长的不好,赢姐姐再怎么喜欢他也是有限……”
“住口!”子羽忍无可忍,“求求你不要胡乱猜测了行不行?你说说看,要我怎么帮你?”
其实南离要子羽帮忙的事情也很简单。“阿桑是彻底恼了我。我不是不可以跪在她家门口求她原谅,可我堂堂大祭司,这般做到底是丢了我们祭宫的脸。若有你同行,就不一样了。母亲大人最看重你,纵使阿桑闭门不纳,她看在你的面上,也会容我进门的。”南离早将一切都部署妥当,统统想好了对策。
事情出乎南离想象中的顺利。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子羽的面子上,阿桑盛怒之下,居然没有阻止他进门。他得以一脸乖巧驯良地跟着阿桑,进了他们的新房。阿桑回过头来,将一条黑色鞭子指给他看。南离一眼就认出,那是当年燕明君没有带走的那条鞭子。
“其实我是一个很无能的人。母亲总教我调.教男人,我却性子太软,指着你自己领悟,这才终于酿成大错。”阿桑声音沉痛地说道,“如今有两条路:第一条你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第二条,我动用家法,狠狠打你一顿,你须发誓从此不许再刚愎自用,肆意妄为,使出这种阴狠毒辣的手段,否则的话,你我再不是夫妻。”
第62章 驯服(二)
“他们夫妻的事情,你总跟着掺合做什么?”姜姬目送着阿桑和南离一前一后进门后,扭头问子羽.她待子羽一向和善,但如今却觉得,到了该好好点醒子羽的时间了。
“别人家的儿子到了你这般年纪,成亲的成亲,动作快些的连孩子都生好几个了。你呢?你整日躲在学宫里,你娘亲替你张罗相亲你都不肯见。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阿桑?”姜姬压低了声音,那神情却是极严肃的。
“哪怕你看上荷露,我都有办法成全你。可是阿桑……却是不行。旁人看来都是南离不愿离开她,可实际上,她又何尝愿意离开南离。单凭南离做的那些事,若是换了个人,她一准会闹到翻天覆地去,可因那人是南离,她再生气,还不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南离生不出孩子来,她一等再等,南离欺负季秀,她只装看不见,莫问是她计划里的关键一环,被南离伤成那个样子,她不过跟南离冷战几天,结果又和好了。你信不信,这次阿桑这么生气,南离求她一求,她早晚还是会心软……”姜姬为了彻底打消子羽的心思,自然是怎么夸张怎么来,将一对心存芥蒂的夫妻说得你侬我侬。
可是姜姬也有实话实说的时候:“更重要的是,阿桑对你的观感。她迷恋过季秀,策划过娶莫问,可是你知道她提到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她说,你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总喜欢把她手心打得很痛!”
子羽在那一瞬间脸色煞白。他的确是打过阿桑手心的。那是在阿桑和南离刚开始好的时候。当时众人纷纷评论说南离君是被傻女人的妖法迷了眼。子羽身为南离的好友,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阿桑不顺眼。当时他们都在稷下学宫,南离求子羽教授阿桑礼仪,子羽就借机公报私仇,用夫子的戒尺狠狠地打阿桑的手心。事情过了那么久,每每想起的时候,子羽也曾后悔过当初没有对阿桑好一点,像南离那样慧眼识珠。但是他却想不到,当年的事情,阿桑一直念叨到现在,他却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新房之中,南离乖巧温驯地跪在他妻主面前。阿桑高举着那根黑色长鞭很久,却迟迟没有落下。这是燕明君留下的鞭子,她本人和季秀都曾经受过这鞭子的荼毒。她也经常看见荷露用类似的鞭子狠狠地责罚青叶,看起来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阿桑却突然发现,她没办法像燕明君打她、荷露打青叶那样教训南离。或许是因为阿桑本人从前受过鞭子的苦楚,又或许是因为,她从心中坚信,依靠外力这般强行压制,到底是不妥当的。
南离等待了很久,直到最后他心中开始忐忑起来。其实阿桑说要打他的时候,他的心中是欢喜的。莫问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他也曾愧疚不已,只是当时妒火攻心,一时没有拿捏好力道。倘若阿桑打他几鞭子,他心中的愧疚也会淡些。更何况,南离清楚阿桑的性格,向来不打妄语,南离盼望着用这一场打,唤回他们的夫妻情分。
阿桑的叹息犹如秋天光秃秃的树干枝头不堪承受其重的叶子,终于茫然地落地。她将那根黑色长鞭小心地收好,自己走了出去。
“阿桑!”南离诧异地叫。
“你走吧。你夹在中间,会为难的。”阿桑说。南离一向心思剔透,一时之间却不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几日之后,当无数工匠齐聚在姜寨的时候,南离才明白阿桑想做什么。她打算仿照稷下学宫的格局,建一所学堂,将稷下川民众祖祖辈辈摸索出来的经验教授给平民,再一代一代的传播下去。
这个消息一出,平民们自然欢呼雀跃,学习在稷下川一向是少数人的特权,他们先前并不认为他们有学习的资格。但是阿桑说:“这是昊天神赐予你们的权利。”她是经过昊天九问检验的昊天神眷顾之人,又是现任大祭司的妻主,这双重身份使得众人对她的话信奉不已。越是虔诚的神的信徒,越是相信这一切来自昊天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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