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唯一的法子便只能是等了。
但这样的等待实在太冒险,且意义也不大,若是没有证据,单凭一条狗的指认,也很难给一个不在案发现场的人定罪,万寒旌实在是有些头疼。
杜鹃的来历,她自己一直守口如瓶,易容之事被邱奎子发现了也不曾慌张,而是淡定从容地同他谈起了条件,这样一个人,总不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让人随意就能要了命的角色,若是她手中没点要命的证据或线索,如何能让人如此忌惮而活到她进提刑司这一日?想必对方也是有些忌惮的,可如今她主动进了提刑司……
那就必定是无法让她再接着活下去了。
万寒旌有时候在想,到底这杜鹃果真是杜婆婆的后人,当真手中掌握了当年之案的真相,还是真正的杜婆婆在她手里?
这次杀人的凶手究竟是那一方的人,还不得而知,暂时也不能将此人完全定性,阿黄回来之前只能说确实是一筹莫展。
命案那日提刑司中所有人一一作了排查,除了邱奎子外,几乎都是同张聪前后脚进的提刑司,在这里的时间和资历比万寒旌都有年头,一时之间也查不出谁不对劲,张聪对于发生在衙门内的命案十分震怒,上头也很关心这桩案子,提刑司上下压力都很重。
邱奎子自尸检过后便每日都将自己关在房中酗酒,万寒旌进去时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呛得他倒退了好几步,扇着风就进门了:"你可不是会借酒浇愁之人。"
这次十分意外地没有得到邱奎子的反驳,他竟然还在喝酒,嘴里还在念叨着:"这又是何苦……何苦……"
万寒旌并没有听清他在念叨什么,但他脸上神情如此萧瑟落寞还是能看出来的,顾凌波尚且对杜鹃的死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他,可人死不能复生,其实无论怎样的安慰在生死面前都显得十分苍白无力,这种事除了自己走出来,旁人也没法子帮到什么。
虽然晚了一点儿,但万寒旌还是补了一句:"……节哀。"
"大人这么晚来……"邱奎子又灌了口酒进去,"可是有话想说?"
想说……自然是有话想说,可如今这局面又能说些什么?
他不说话邱奎子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便借着酒劲儿道了一句:"大人尽可不必在我这处多费心思,能说的我全说了,不能说的大人也清楚,这世上还没谁能撬开我的嘴。"
这话说得也太不客气了,但万寒旌并不以为忤,仿佛知道他就会如此说似的,拿过他的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你还是这臭脾气,如今最大的嫌犯便是你,万幸没有证据,还不能将你收监,我总往你这处来,连凌波都担心我会出什么事,你自己也不着急去找找证据,亏得人仰还替你四处解释。"
第十六章 ·互诉衷肠(5)
施人仰其实也只是同顾凌波多说了两句罢了,绝没有万寒旌口中所言那般"四处解释",邱奎子对施人仰的了解也知道他不会当真四处去解释,但他也没有当面戳穿,只笑了笑问道:"大人该当明白,若是夫人求大人替她保密,大人是否会因为任何原因去违背这个承诺?撄"
顾凌波天真烂漫,心中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什么都在脸上,但关于她的身世秘密,万寒旌自始至终都不曾多说一句,如果她也像杜鹃这样被人所害……这种如果他想都不敢想。
"她生前嘱咐过你替她保密之事我不勉强,"万寒旌看着他,"但有一件事你若是继续瞒下去非但对她的案子没有帮助,还很有可能会让你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他想说什么邱奎子心中都早已有数,便答道:"奎子心中有数,多谢大人惦念。"
这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开口了,与他相交至今,万寒旌也算是了解他,话已至此便不再勉强了。
夜里回府时顾凌波还在眼巴巴地等着她,这回答实在是有些让人沮丧,但他依然只能告诉她道:"邱奎子什么都没说。"
没想到顾凌波却一点儿都不失望,还道了一句:"我早就猜到了他什么都不会说,人活着时他不曾说什么,如今人都不在了,怎么可能还去违背对她的承诺呢?"
她倒是看得开。
"那杜鹃一定不是真的杜婆婆后人,"顾凌波还有自己的分析,"你想啊,若是她当真是杜家人,怎么可能对当年之事什么都不知道?每次提到当年之案总是含含糊糊带过去,而且我猜她以杜婆婆的身份在江湖中闯荡,总会做过一些真正的杜家人不愿意看到的事,说不定杀她的人就是杜家人呢?"
确实也有这种可能性。
万寒旌挑眉看着她:"所以你的推测是?偿"
"杜鹃让邱奎子帮忙隐瞒的一定同她本人的真实身份有关,她虽不是杜家人,但也已定同当年之案是有些关系的,否则她没有理由非要掺和进这件事中来,于她没有半分好处,还时刻都有危险。"
说得还挺有道理。
"所以我想……"顾凌波顿了顿才接着道,"所以我想杜鹃手中一定还有什么关键性证据,邱奎子如此坚决要替她隐瞒,可能也会有危险,对方既然能在提刑司内下手将杜鹃杀害,邱奎子待在衙门里也就不安全了,要不然让他住我们府里来?"
万寒旌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不行。"
拒绝得这么干脆冷静,顾凌波就不能理解了,她还觉得自己方才分析得很有道理啊:"为什么啊?"
道理其实很简单,当年之案哪怕能查清,也只是想让亡者安息,若是以生者安危去求得当年真相,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但这种事同她直接说是必然不行的,于是万寒旌想了个法子去辗转地同她道:"原本我也想让他住进府里来,可杜鹃是在提刑司内出的事,在查清此案之前,奎子不愿离开,总想着能更接近案发现场,有机会能多发现一些线索。"
这个说法顾凌波虽然并不是太赞同,但总算是能理解了,就问道:"那你们会对他进行保护吗?"
对于这个,万寒旌倒是有自己独特的想法,这时候正好同她说:"阿黄的去向虽然我同张大人心中有数,但旁人都不知情,我需要你以万夫人的身份去告一状。"
告状?顾凌波没明白:"我去告状吗?告谁?怎么告?"问完又明白过来,"你想让我去告邱奎子?用阿黄的去向说事儿,告他是杀害杜鹃的重要疑凶?"
"聪明,"万寒旌对她如此速度地反应过来十分满意,"刑部大牢比提刑司或是咱们府里都安全,且若是有人状告他是疑凶便不是同他商量了,即便是他不愿意也没法子,必须得去。"
于是顾凌波便依计行事,再次跟着万寒旌去探望邱奎子时,探视地点就变成了刑部大牢,邱奎子从容得很,也并不曾多么激动或不甘,只是语气平静地问道:"夫人下回来能给我带几壶酒吗?"
真是……这个时候还想着喝酒,他心还真大啊。
"杜鹃其人多有能耐你一定比我了解,若是有人杀她于瞬息之间,你觉得她会不想法子给你留点线索给你?"顾凌波试图去提醒他,"你验尸时就没发现点什么有效信息?"
自然是有些不曾说出来的线索发现,但既然当初都没说,现在自然也不会再说了,万寒旌自然是明白邱奎子不会再多说什么,但顾凌波不死心啊,一直追着问:"你就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吗?你这样能对得住杜鹃对你的信任吗?"
但邱奎子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自然不会轻易开口,顾凌波还在各种不服气地激他,邱奎子应对这些始终淡定从容,最后万寒旌在顾凌波手掌心轻抠了抠,顾宁波瞬间记起来了:"对了对了,我来是有件事要同你说,施大哥同你们大人告了假,说是要去替你找证据,我是觉得还得给你说一声,毕竟先前那些杀手还在追踪他的下落,若是他当真出点儿什么事……"
若他当真出点儿什么事,邱奎子又能怎么办呢?但她这句话一出,邱奎子却真的变了脸色,立即看向万寒旌:"大人……"
他家大人摊手表示我也很无奈啊:"你们这一个一个的,嘴里叫着大人,办的都是什么事儿啊,我说的话从来也没谁听,让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你肯说吗?我让人仰待在府里等阿黄回来,他又岂是肯如此听劝的性子?"
邱奎子依然脸色有些难看:"那施人仰那边……"
"人仰功夫不错,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况且此次他是留书出走,待我发现之时他已经走远了,以他的本事,现在再命人去追也追不到了。"
于是邱奎子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提醒了一句:"阿黄必定是去了城外的土地庙,若是施人仰是打定主意去替我找寻证据,必定也会去,还请大人带人去将他带回来,此番案情凶险,不是从前任何一桩命案所能比拟,我承他这份情意,却不想他再被牵扯进来。"
这句话一说完,立刻有人大笑出声:"真是想不到……奎子你还有承我情的时候,不过这次我还真没去城外的土地庙,不过我知道阿黄也没去,时隔多年你还是这般自负啊,你以为所有事你都能一个人解决?还是觉得所有事都在你的控制之内?这次你还真是高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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