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你看着谁?施……大哥?”
问完她努力想从万寒旌眼中看出哪怕一丝丝笑意,可惜并没有,他的表情十分严肃,竟然点头再次肯定了她的疑问:“没错,替我看着施人仰,从我进宫起,所有人都不要相信,包括万伯。”
连万伯都不能相信了?
万寒旌很快补充道:“尤其是施人仰。”
这同他先前说的版本不一样啊!
“你不是说施大哥只是因为同邱奎子关系好,会帮着他瞒住一些他发现的线索吗?”顾凌波头顶的问号都要突破天际了,“他应该是出于好意啊,连他都不能相信了吗?”
“奎子隐瞒是有理由的,他发现的线索一定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才选择隐瞒的,”万寒旌嘴角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但施人仰就不是这样了,他有什么理由非要去隐瞒?”
这个理由在顾凌波这儿根本就不是问题啊:“他就是纯粹想帮邱奎子隐瞒不可以吗?而且既然邱奎子隐瞒是为了保护咱们,那为什么他不能也是为了保护咱们呢?”
当然是因为一些她不知道的原因。但万寒旌现在也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了,就叮嘱她道:“如今谁是敌谁是友都难以预料,你说我除了你还能相信谁?若是连你都同我一起进宫,这万府怎么办?”
这话当真是戳中顾凌波的命门了,万夫人的责任感油然而生,立即就改了主意答应留下来了:“好!你只管放心进宫去!万府就交给我!”
眼见终于把她忽悠住,万寒旌却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前路艰辛,不知还要挺过多久才能终止这一切,宫中情形还未可知,前路凶险,先前不曾与顾凌波发生什么,只以自己这一己之身去拼也便罢了,如今同顾凌波……他实在有些不敢想若是自己出了事,顾凌波会怎么样?
第十七章 ·谁是细作(2)
进宫之后万寒旌很快便发现杨旦为何没再给他传递消息——他已经被挂在太后寝殿门口的牌匾边三天了,万寒旌来时他双唇都已经严重脱水,万寒旌只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对着一旁站在她爹身后的柳絮道:“倒是小看了你。”
柳絮当场就不服气了:“我怎么了?没有我他早死了,你以为还能在这儿挂着撑到你来吗?”
“这并不是你设计害他的理由。”
杨柳更加不服气了:“你们跟他们有什么区别?不一样也是在设计害我们吗?撄”
万寒旌看着柳丞相,轻笑了一声,柳丞相便朝他点了点头,下一瞬柳絮便被拖出来,柳丞相直接一脚踢在她膝盖窝将她按着跪在万寒旌面前:“由你处置。”
柳絮简直不敢相信!“爹!你是不是我亲爹!姓万的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这么服他……”
迷魂汤不是万寒旌灌的,说起来终归是柳丞相自己非要饮。
但万寒旌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柳絮一眼,只冷漠道:“是非因果,自有缘法,如何处置我不插手,待将来……”说到这里他终于再一次抬头看了挂在半空中的杨旦一眼,“待将来幽州王无事了,是生是死都由他处置。偿”
柳丞相这才命人将柳絮拖下去,看着万寒旌半晌无话,万寒旌也明白他想说什么,便直截了当道:“柳絮本非你亲女,得你照料多年已该心怀感恩,她被奸人哄骗来伤我害我,我却并没有立场去指责,但也只是这样而已,这一生万某只欠一个人,也只打算还她一个人。”
他话已至此,柳丞相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好低声道:“娘娘如今已被软禁起来,圣上韬光养晦多年,谁都不曾料到他一出手便如此稳狠准,你……万事小心。”
万寒旌点了点头。
前路凶险,敌方狡诈,此行不是万事小心便能应对过去的,万寒旌早已心中有数,有些恨意横亘了这样绵长,一朝要面对了,他竟不是紧张难安,而是……感觉肩上的千斤重担仿佛就要松下来的轻松感。
圣上早知道他会来,在他面前也并不掩藏什么,万寒旌来时他正侧卧在龙榻上,见他进来才将手中的书放下,万寒旌略略一眼便看到竟还是炼丹修仙,便也懒得兜圈子,索性直接问道:“圣上倒是好兴致,不知娘娘可还安好?”
“娘娘——”圣上眯起眼,好似忘了似的,“你是说太后娘娘?”
还能有哪个娘娘?
圣上痴迷丹药之道,后宫空置多年,后位亦是空悬,这么多年唯一传出来让圣上挂心的便是那画中仙了,所以如今这宫里,除了太后,又还能有哪位娘娘?
万寒旌垂首道:“圣上无所不知。”
“寡人自然无所不知,”圣上笑得开怀,“只不知万卿你又知晓多少?太后这些年明里暗里帮着你们做了多少事,当真以为寡人一无所知?”
怎么可能一无所知?这些年无论他怎么韬光养晦、故作痴迷道术,但在万寒旌眼里,他始终是当年那个残害手足、谋害发小的二皇子,这样一个为了皇位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大权旁落?
万寒旌还是那句话:“圣上无所不知。”
圣上眯起眼:“寡人不想同你兜圈子,娘娘无论是什么娘娘,她都该待在这后宫之中,看在她的份上,就算你是郁王后裔,寡人也不打算追究,但是那人你必须交出来。”
他既然不言明,万寒旌便装糊涂:“不知圣上所说何人。”
“莫要装糊涂,若你府里那位是丞相贵女,那么方才被你拖下去的又是何人?”
万寒旌坦然答道:“臣娶亲并不因为臣妻出身丞相府,夫妻相处总要投缘,臣与臣妻十分投缘,多谢圣上关心。”
他这般说,圣上便笑了笑:“娘娘果然是了解寡人。”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万寒旌没听明白,也就没再接话,但圣上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极为愉快之事,连脸色也和缓了几分:“从前年轻时总想着不过是个女人,年岁越大却越发现,同样是女人,但总归还是不同的。”
听闻圣上已经多年不入后宫了?
万寒旌听得皱起了眉,圣上见他这副模样倒觉得有趣:“筹划了这样久,可有几分胜算能将寡人拉下这皇位?”
万寒旌答得十分痛快:“臣从不曾想过将圣上拉下皇位。”
于天下而言,至少现在还是太平盛世,若是一朝举兵造反,不知多少无辜百姓又要遭难,到时候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并不是他所期待的局面,但当年之案总要平反,不能让忠魂蒙冤、亡灵不安。
“你既下不了手,这件事便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只要寡人在位一天,就不会承认任何有关郁王之事,若是待寡人百年之后……”他眯起眼睛,极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那你可还有得等。”
万寒旌也不急不慢地答道:“臣还年轻,不怕等。”
圣上的目光渐渐凌厉起来:“不管你想做什么,寡人都奉劝你一句,不要再将太后牵扯进去,否则……殿外的幽州王,就是你新夫人的下场。”
出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宫门口的灯笼随着夜风忽明忽暗,一个人的身影显得尤为孤独寂寞,万寒旌在大殿里听完圣上的话并没有分辩什么,只是在出来时直接一个飞刀扔上去,将挂住杨旦的绳索割断,扶着他交给了万伯派来的人,让他先行出宫了,他在宫里行如此忤逆之事,圣上竟也不曾怪罪,不知太后到底如何了,但……
万寒旌想,这么多年来既然太后能全身而退,这次想必也是有办法的,他心中似乎隐隐猜测到了一些什么,但并不愿意去细想,只是这时也顾不得旁的事了,一心想要快些回府去,否则府里那位见着活蹦乱跳去了“幽州”的杨旦,如今这幅样子回宫了,指不定会多狂躁。
结果他家万夫人还真是半点儿都不给他惊喜,万寒旌前脚刚踏进府,后脚一个杯子就砸出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他家夫人愤怒的咆哮声:“万寒旌呢?怎么好好一个人,出去转了个圈回来就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幽州这么快就能往返?把我当傻子蒙呢?”
万寒旌忽然有些不大想进去了。
但当然还是得进去。
杨旦的伤全身都有,程度不一,但他的头盔还是坚持不肯取下来,无论顾凌波怎么问他都一声不吭,到最后万寒旌实在看不下去了,提醒她道:“杨旦此刻重伤在身,你若是总这样叫喊,教他如何歇息?”
于是成功将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顾凌波直接拎着他耳朵带回了自己房里,被她这样一闹,万寒旌心中郁结难解的情绪被冲淡了不少,他好笑地看着她:“夫人想问什么?为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得好听!顾凌波横了他一眼:“先前你不是说他回幽州去了吗?这才去了多久,照理来说他应当还没到吧?别告诉我他这次又是在路上遇袭的啊,就算在路上遇袭的也没这么快赶回来,别想又骗我!”
这次反应得还挺快,思维也很缜密,万寒旌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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